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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不开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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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勉眉心微蹙,疑惑道:“幽云十卫?”
寒鹰回禀道:“回主子,幽云十卫行踪不定,鲜少露面,所以并没有任何记载,如今怕是只存在于匈奴人的恐惧之中,属下并不确定,只是在查探中发觉,种种迹象像极了幽云十卫。”
叶勉迟疑的思索一番,问道:“你说幽云十卫是当年离北王的帐下,可离北王已去世多年,幽云十卫为何还会存在?”
“这也是属下疑惑之处,离北王已过世十五年,而当年他的幽云十卫随他南北征战,就算尚在人世,也至少年过半百。”寒鹰面带为难,犹豫道:“可若不是幽云十卫,属下的确不知还有何人能有这等本事。”
叶勉缓缓移动手掌,落在自己的腰封处,他手指用力攥紧了腰间一块硬质的令牌。
那是穆枫送给他的令牌,可以号令他的手下。
叶勉的指节不断用力,开始微微泛白,良久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腰封处的令牌拽下递给了寒鹰,问道:“你看看这个。”
寒鹰接过叶勉递过来的令牌,只一眼,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笃定道:“主子,属下以性命担保,此令牌,正是可以命令幽云十卫的令牌。”
“果真吗?”叶勉攥紧了衣衫,瞳孔微微收缩。
寒鹰看着叶勉震惊的神色,问道:“敢问主子,此令牌从何而来?”
“令牌……”叶勉脑中一片空白,眼前闪过一帧帧画面,最后定格在那日朝会之后的穆枫身上。
时隔多日,穆枫那时真挚的面容依旧能清晰的浮现在叶勉眼前。
叶勉缓缓摇摇头,并未回答寒鹰的问题,而是问道:“无论何人拿到令牌,都可以号令幽云十卫吗?”
寒鹰看到了叶勉的为难,心中已有了答案,他如实回答道:“这……属下并不确定,但幽云十卫只效忠离北王,若无他的吩咐,幽云十卫恐怕不会乖乖听话。”
“也就是说,只有离北王在世,才能亲自号令十卫。”叶勉将手撑在桌案上,借助着桌案的力道慢慢起身,难以置信道:“可离北王薨逝已十五年……”
寒鹰沉默片刻后,说道:“主子,除了离北王,还有两人也可号令幽云十卫……”
叶勉顿时攥紧了桌角,问道:“何人?”
寒鹰回道:“离北王的王妃和他唯一的骨血,也可号令幽云十卫,可不论是王妃还是小世子,早已在十五年前过世,这世间早就没有了幽云十卫的主人……”
一股钻心的疼顺着小腿用来,叶勉却无心顾及,他扣紧桌角,呼吸几乎停滞。
史料上关于离北王离世的记载并不多,只简单记下了因通敌叛国败露之后自戕谢罪,王妃则带着小世子一同饮下了鸩酒,那年,离北王世子年仅三岁。
王妃死后,与离北王合葬,而小世子也被宗室安葬,自此,这世上再无离北王的直系血脉。
离北王的直系军队被朝廷收编,编入了戍北军中,而他麾下的幽云十卫,不知去向。
如今时隔十五年,幽云十卫重新现身……
寒鹰低下头,小心翼翼说道:“主子,必须有人特意交代,您才能用此令牌号令,所以……”
“所以,将令牌交给我的人,便是幽云十卫的主人。”叶勉缓缓吐出一口气,扶着桌角慢慢坐下,他的脊背紧绷,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良久,他抬抬手示意寒鹰平身,问道:“不是说,幽云十卫就算在世,也已年过半百,如何再替人办事?你有何猜测?”
寒鹰站起身,谨慎答道:“不瞒主子,在此事上,属下与幽云十卫同样,若主子需要更年轻的一代影卫,属下自会替您培养新的影卫。所以属下猜测,如今现身的幽云十卫,乃是上一代所培养,为新的主人服务。”
叶勉心中已有了猜测,却还是悬着心,问道:“何人有此等通天本事,值得让匈奴人闻风丧胆的十卫亲自效力?”
寒鹰低下头,思量后回禀道:“属下斗胆,此令牌是皇后娘娘的所有物,皇后娘娘怕是与离北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叶勉眉头紧锁,良久,他缓缓闭上眼睛,平静道:“朕知道了,此事就此作罢,不必再查。”
寒鹰摸不清叶勉的心思,只得应道:“属下遵命。”
叶勉摆摆手,说道:“此事不许泄露半点风声,至于赵王……去查查那二十三万两银子的去向。”
寒鹰领了命令后,便悄悄退下,只剩叶勉一人留在空荡的大殿内,沉默独坐。
夜幕降临,万籁俱静,叶勉却始终坐在昏暗的殿内,一动不动。
他支着下颚,默默地看着暗黑色的夜幕,脑海中思绪繁杂。
漆黑色的令牌依旧挂在他的腰封处,在暗淡的烛火下越发沉静。
叶勉不由自主摸向自己腰间,将令牌轻轻握在掌心,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在初夏时节让叶勉身感寒意。
六月的天气多了一份炎热,叶勉的心却如坠冰窟。
方才发生过的一切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幽云十卫,离北王……这些陌生的称谓在叶勉心中一一闪过,最后却定格在了穆枫那张温润俊朗的面庞上。
穆枫到底是谁?是他的皇后,是当朝丞相的次子。那除此之外呢?
他还是武艺高强的绝顶高手,是能号令幽云十卫的绝对主宰……
穆枫,你到底是谁?
叶勉猛然起身,走到自己常用的桌案面前,翻开一摞有关于离北王世子的记载……
会是他吗?离北王世子?
叶勉死死按住自己的额角,心脏却扑通扑通不住地剧烈跳动。
可离北王世子明明在三岁时便离开人世,又怎会成为丞相的次子?
等等,三岁……
穆枫还未到十九岁的生辰,如今恰好十八岁,距离离北王世子过世整十五年。
叶勉脑中仿佛有一团乱麻,正在不断扰乱他的思绪,让他头痛欲裂。
若穆枫真的是离北王的世子,当年通过某种方式存活下来并寄养于丞相府上,似乎也说得通,可离北王一事世人瞩目,他一个年幼孩童如何瞒天过海?
若他不是……他怎能与世子恰好年岁吻合,又能号令幽云十卫?如此种种摆在眼前,让叶勉不得不怀疑。
穆枫,离北王世子,这两者放在一起,叶勉顿时呼吸停滞。
若穆枫真的是离北王世子,那他岂不是自己的……堂弟!他娶了他的堂弟做皇后……
叶勉忽然苦笑几下,他缓缓抚着书页,指间用力将书页攥成一团。
难怪他是臭名昭著的昏君。
不……
叶勉慌乱地摇头,试图将所有的思绪在脑中清空,却适得其反,最后不得不大口大口的喘气来平复内心。
“阿勉……”
熟悉的声音传来,叶勉猛然抬起头看向殿外。
寝殿的大门轻轻响了几声,叶勉腾的一下站起身,冲着门外疑惑道:“穆枫?”
“皇上,是臣来了。”
叶勉急促地跑向殿门,大力打开,殿门打开的刹那,他便看见了穆枫。
穆枫坐在步辇上,正在内侍的搀扶下准备起身,叶勉顿时紧张,忙上前一步按住穆枫的手,同时挥退了内侍。
他注视着穆枫略带苍白的脸,担忧道:“你带着伤,怎么还到处乱跑?”
“臣来给皇上送这个。”穆枫唇角噙着笑意,他抬起手晃了晃手中的香囊,温柔道:“安神香,配上臣给您的药,最适宜不过。”
叶勉楞楞地看着穆枫的笑颜,方才烦乱的思绪顺着夏夜的晚风逐渐飘远,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他与穆枫。
夏夜的天穹星斗遍布,伴着迷蒙的月光散落周身,最后盛在了穆枫熠熠生辉的眼眸之中。
叶勉的心平静了下来,他看着穆枫沉静如水的眼眸,弯起了唇角。
“皇上,不请臣进去坐坐吗?”穆枫捧着香囊,看着叶勉的眉眼,将手中的香囊塞进叶勉的手中。
“我扶你。”叶勉弯下腰扶住穆枫的手臂,试图将他的重心放在自己身上。
穆枫却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碰了叶勉带着伤口的腿。
待二人站直了身子,呼吸咫尺之间的刹那,皆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不听话。”叶勉埋怨抬起手指,轻轻戳了戳穆枫的胸口,小声道:“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还不静养,跑到我这里来。”
“让皇上挂心了,是我不对。”穆枫用未受伤的一侧手臂拉住了叶勉的手,低头温柔道:“那皇上能不能看在这香囊的面子上,别生臣的气。”
叶勉手指攥紧香囊,抬头对上穆枫的眼眸,小声说道:“进来吧。”
而后二人拉着手,一同缓缓走进寝殿。
叶勉小心翼翼地扶着穆枫,让他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自己则将香囊挂在了床头。
二人相识已久,这却是穆枫第一次踏足叶勉寝殿地内室,第一次坐上了龙床。
穆枫默默地看着叶勉将香囊挂好,许久,他忽然开口道:“阿勉,你不开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