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认错男主怎么办？》昱怀信

23、风月

　　穆枫握着叶勉的手，勾着他的手腕重新题字，叶勉则抿紧下唇窝在穆枫怀里，随着他的力道一笔一划的写着。
　　穆枫放下笔，笑意吟吟地望着叶勉，问道：“皇上觉得如何？”
　　“嗯……特别好。”叶勉偷偷捻了捻被穆枫握过的指尖，点了点头。
　　穆枫拿着叶勉写过的宣纸，仔细端详后说道：“皇上的字已经写的毫无破绽了，日后是不是不再用臣代笔了？”
　　叶勉顿时失去主心骨一般，连忙说道：“才不，你得一直帮我代笔，不光要代笔，还要陪我一起去殿试。”
　　“臣去殿试，恐怕不妥吧。”穆枫放下宣纸，看着叶勉泛红的耳根，唇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叶勉伸手攥住了穆枫的衣袖，怕他逃了一般坚定说道：“不行，你必须陪我一起。”
　　穆枫任由叶勉攥着自己的衣袖，不慌不忙地替他斟茶，说道：“可臣并无功名在身，怎么指点举人们的学问？”
　　叶勉接过穆枫递来的温茶，忽然瞧见了他唇角的笑意，瞬间便明白了他话中的玩笑之意。
　　叶勉咕咚一口饮尽杯中茶，靠近穆枫道：“我再给你做双皮奶吃好不好？穆枫，你也不想看我一个皇帝被学子们难住吧？”
　　穆枫看着几乎贴在自己怀中的叶勉，唇齿间回味起来前几日叶勉做过的食物的醇香，温柔道：“臣遵旨便是了。”
　　“我就知道穆枫你最好了。”叶勉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看着面前自己写过的墨宝，心头畅快淋漓。
　　自科举一案处决数十位朝廷官员之后，朝堂上下一时秩序井然，就连市井之间也流传起一些闲话，一些关于叶勉的闲话。
　　想到此处，叶勉忽然心头一动，他冲着穆枫抬起头，眨眨眼道：“今日天色尚早，不如我们……”
　　穆枫看着叶勉眸子中闪烁着晶莹的喜悦，顿时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不由自主地宠溺道：“皇上，您今日的折子还没看，若是出宫的话，或许要挑灯夜读了。”
　　“哎……”叶勉支着下颚，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上次朝会之后，叶勉便正式开启了皇帝的日常，不禁要按时上朝，下朝之后还要批阅奏折，会见官员，虽说依然有赵王辅政，但叶勉依旧每日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午后的习字时间，也被缩短了一半。
　　叶勉内心叫苦不迭，本以为穿到这个时代，脱离了牛马之身，成了天下之主之后，可以为所欲为。
　　想不到，皇帝也这么身不由己！
　　叶勉回忆起从前在皇帝起居注上写过的原主的日常，难免心生感慨，还是当昏君轻松啊！
　　“那好吧。”叶勉失落的趴在了桌案上，闷闷道：“我一会就去御书房看会试的文章。”
　　科举案结束之后，会试被叶勉下旨改到了四月下旬，如今恰好结束，而殿试，则被定在了五月初一。
　　叶勉如今要看的，正是通过了会试的贡士们的文章，也好在殿试时对众贡士有所了解。
　　“不过……”穆枫弯下腰，凑在叶勉身侧，看着他因趴在桌案上而微微鼓起的侧脸，心底软成一片，低声道：“皇上若是答应臣，一个月不再夜里偷看画本，臣就陪您去宫外，如何？”
　　画本？叶勉顿时心虚起来，穆枫何时知晓了此事？
　　叶勉有苦难言，他在自己的时代生活之时，网络信息发达，不论是游戏还是小说都应有尽有，来了这个时代，娱乐资源匮乏，他又实在不爱看贵族们大多喜爱的京剧，只得吩咐元宝出宫偷偷寻一些画本回宫，再趁着深夜入眠之前，悄悄看上一会。
　　这等隐秘之事，怎的就被穆枫知道了？
　　“皇上莫要怪罪元宝公公。”穆枫耐心地解释道：“臣之前替皇上整理书案，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现在臣物归原主。”穆枫说罢，拿出一本巴掌大小的画册递到叶勉身前。
　　叶勉顿时瞪大了眼睛，这画册正是他前几日疯狂迷恋的一本风、月、小、说，怎么就被穆枫发现了。
　　穆枫肯定翻看过了，完蛋了，丢死人了。叶勉一想到此处，顿时羞愧地将头埋进臂弯，小声嘟囔道：“我没有天天看。”
　　“好好好。”穆枫看着叶勉毛茸茸的发顶，竟不由自主伸出手，试图摸一摸叶勉柔顺的发丝，却在距离咫尺之间忽然顿住，他缓缓蜷起手指，说道：“是臣错了，臣将画册还给皇上，皇上别恼。”
　　“就是很好看嘛。”叶勉嘴上嘟囔着，抬起头一把扯过画册塞进字迹怀中，问道：“难道你没看过？”
　　穆枫轻笑了一声，说道：“不瞒皇上，臣还从未看过，皇上喜爱民间文学，臣不敢妄言，但皇上操劳国事，夜里当多休息，不宜过度劳累。”
　　穆枫自然不会限制叶勉做什么，只是偶尔见他眼底黯淡，神色倦怠，这才出言提醒。
　　叶勉自己也是有苦难言，此前每日挑灯夜战研读史料和以往的奏折，近几日才终于放松下来，看些画本取乐，却不想被抓个正着，还是那种……
　　叶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穆枫却坐在叶勉旁边，安慰道：“是臣不好，皇上别气，若您真的喜欢看，以后每日习字之后，臣陪您一起，但晚间还是要早些休息。”
　　穆枫说罢，偷偷拿出几本同方才的小画册一般大小的、色彩更为绚丽的彩绘本堆到叶勉身前，讨好道：“皇上请看。”
　　叶勉一看身前的画本正是市面上遍寻不到的珍品，不由得诧异道：“这……你从哪得来的？”
　　穆枫支着下颚，饶有兴味地盯着叶勉因羞赧和喜悦而泛红的侧脸，说道：“臣吩咐了手下去找的，皇上可还喜欢？”
　　“这还差不多。”叶勉将几本画册揣到怀里，忽然站起身，故意板着脸，居高临下道：“朕暂且原谅你了，如果肯陪朕出宫的话……”
　　穆枫也配合着叶勉站起身，微微躬身道：“但凭皇上吩咐。”
　　二人也不耽搁，乔装打扮之后便出了宫，出宫之后，叶勉拉着穆枫一路向前，并未去热闹非凡的市集，而是直奔读书人们聚集的学馆之地。
　　“原来您是想来这里啊？”穆枫看着面前熟悉的学馆，不禁回忆起了自己当年在此以文会友的往昔，如今故地重游，一切早已天差地别。
　　叶勉则问道：“你从前来过这里？”
　　不等穆枫回话，便有一书生打扮的人从里间走出，对着穆枫熟络道：“哎呦，公子您来了？”
　　叶勉看着面前颇为热情的中年人，不禁问道：“这是……”
　　“这是此学馆的掌柜，我从前同他多有交集。”穆枫解释完毕，便问道：“我订的位子还在？”
　　“自然在，文昌公子光临，小人可不敢怠慢。”掌柜一边说着，一边将二人往厅堂带。
　　二人在掌柜的带领下穿过热闹的厅堂，最终在床边一张矮桌旁落座，掌柜摆好茶点几句之后便去忙碌，只剩下叶勉和穆枫相对而坐。
　　叶勉凝望着面前的穆枫，看他今日一袭出尘不染的青衫，在竹楼的映衬下更为雅致，良久，他忽然问道：“文昌公子，这是你从前读书时的称号吗？”
　　“公子见笑了，这无非是年少时的玩笑，做不得真。”穆枫见叶勉眉间带着淡淡的忧愁，忙宽慰道：“况且，我觉得同那时相比，如今更好。”
　　叶勉的目光落在楼下几名高谈阔论的学子身上，喃喃道：“若不是我，你也能同他们一样参加科举……”
　　“公子可真是高看我了。”穆枫忽然勾了勾叶勉捧着茶盏的的手指，说道：“我自小习武，三年前被师父要求进山随他清修，三年后再出山，早已将所学典籍忘得七七八八，就算去参加科举，也免不了名落孙山，如今……”
　　穆枫逐渐收紧力道，握住叶勉的手，温柔道：“得公子眷顾，未参加科举便能入朝，这是天下人做梦也得不到的福分。”
　　叶勉心头酸涩，抬起头望向穆枫，却撞进了穆枫温柔似水的眼眸，他喃喃道：“真的？”
　　“绝不说谎。”穆枫轻轻晃了晃叶勉的手，正欲说些什么，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闹。
　　“天下竟有这等事？”
　　“一个女流之辈不在家中好好相夫教子，来科举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女子怎能参加科举？这不是丢天下读书人的脸吗？”
　　“一派胡言，女子也有读书的资格，难道女子就只能困于家中？”
　　……
　　叶勉和穆枫向下看去，只见十数个学子或坐或立聚在一起，正因女子能否参加科举一事争论不休。
　　叶勉同穆枫心有灵犀般对视，皆想起了那日在穆府外宅见过的，混在一群学子中的那位姑娘。
　　叶勉想起自己看过的文章，说道：“会试的文章我已看过一部分，有一篇应当就是那位姑娘所作。”
　　穆枫不禁问道：“公子说的是那篇田亩论？那篇文章我也拜读过，称得上是名篇。”
　　叶勉唇角带笑，忽然问道：“还记不记得那日我说的话？”
　　“自然记得。”穆枫想起了二人那日初见那位姑娘时的对话，也正是那日，穆枫开始对这个曾经的昏君放下了心中的芥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