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昙花一现》江小猫

36、以后的以后

　　沟口律子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卧室的窗帘拉上了，她点开灯，坐了起来。
　　沟口先生去了神奈川研习剑道，她不得不连天带夜地去处理公司的事情。一直忙到凌晨才歇息，现在刚睡下没多久，又莫名地醒了。
　　拉开窗帘，东京的夜格外的温暖静谧。橙色的路灯从远处一直蔓延到眼下，照亮个整个城市。
　　楼下就是城市公路，偶尔有出租车呼啸着飞驰而过，远处有电车驶近的声音，警铃远远地传来。
　　沟口律子点了一根烟，靠着窗看着这个熟悉的城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迷恋上了烟的味道。大概从嫁到沟口家就这样了吧。烟味淡淡地缭绕鼻间，仿佛她此时心间的愁绪。她抽烟的次数太少，而那几次无不是与花子有前。
　　沟口律子承认自己无法放下花子，长姐如母，这些年来花子在她眼里如同女儿一般，她尽一切努力去照顾她。母亲因生花子而血崩致死，律子当年只有7岁，却也知道父亲不喜爱花子。而么妹花子的性格从来都是活泼好动，律子疼爱这个妹妹，却也会不溺爱。
　　未料想到花子一天晚归，被劫持。而劫匪的要求当时的父亲同意富良野的征收款一次性发放。这对藤原家来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父亲当年是怀着宁愿花子死，也不同意劫匪要求的心态淡然视之的。律子只有找到世交沟口家请求帮助。最终沟口家出手解决了这件事情，而律子也因此不得不答应沟口家联姻的要求。那之后花子回来就不太对劲了，总是健忘，医生判定为头部受损。律子对外宣称花子死去的消息，自此花子隐姓埋名地活了下来。但她的智力比正常年纪的人至少要迟发育七年。这些事情，律子从来没有告诉别人。她的心事太多，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抽一根烟，想一想最初花子小的时候那七年，才觉得未来也可以会美好。
　　自她嫁到沟口家后就在东京住了有16年，对这个城市的感情远远不及记忆最初里的京都——青石板的小道，路口尽头的藤原本家，清晨茶道老师煮的茶香味已经弥漫了一院子，还有妹妹纯子和花子笑闹着在走廊跑过来。
　　只是过了16年而已，但沟口律子却觉得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久到她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偶然回忆起来。而京都已经15年不曾回去了。
　　手里的烟慢慢燃尽，沟口律子将它放进烟灰缸里，看着它慢慢地燃烧着直至熄灭，心里突然有种无言的悲伤。
　　她的一生，这些年来忙忙碌碌地为那么多人解决困扰，却很少有人关心她的喜怒哀乐，她就如同这根烟一样慢慢地燃烧生命，直至终结。
　　既然已经醒来，沟口律子就再也无法入睡了。她披上一件睡袍，走进书房，那里还堆着一叠文件，是昨天刚刚处理完的，里面有一些投资细节，是她昨晚前后考虑后才定下来的，可是现在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决定再去看看。
　　待到一些细节确认好后已经是天明。
　　沟口律子两眼肿痛，用毛巾敷了几分钟，吃了早餐就往医院去。
　　花子住院了，沟口律子有种又回到15年前的感觉。那个时候她请人用催眠将她的记忆封存起来，只为了让她能好好地活下来。可惜现在花子不但想起了有关迹部景彦的事情，而且还因此记恨自己与纯子，真是棘手。
　　到医院的时候还不到九点，这个时候医生还没有到，但是沟口律子到达时，主治医生已经在门口等候。跟随医生到达病房时，沟口律子一路上听医生分析花子的病情，心里越来越乱。
　　如果十五年前面对这样的情况，她会很快地做出决定并执行下去，但现在花子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人，得兼顾苏东逸和苏染的想法和意见，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善后。
　　病房里很安静，沟口律子走了进去，看到苏东逸坐在窗边发呆，好像没听到她进来的声音。
　　律子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窗外，那里花子穿着白色病服，蹲在地上不知道说些什么。
　　“姐姐，花子是个好女人。她不应该承受这些。”苏东逸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律子看着他转过头上，整个面颊已经陷了下去，脸上的胡茬冒出了头，头发也乱糟糟的没有打理，跟平日里精神熠熠的名设计师天差地别。
　　律子张开口，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没有出声。
　　苏东逸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着她：“姐姐，我答应迹部了，明天带花子住到他在江都区的房子里。在那里她会安全些。”
　　“这两天……”
　　“是的，不止一次。我很担心。她在这里太危险了。目前来说，我想只有迹部是最单纯地想保护她的人。”
　　律子觉得这一刻仿佛一支无形的子弹打中了她的心，疼得她有些无法呼吸过来。
　　看，即使你做得再多，即使你恨不能将花子捧在手心里保护着，还会有人怀疑你的动机，只因为他们看到的是最终你得到了整个藤原家的家产。
　　眼睛已经酸疼得想要掉泪，但是只能兀自坚强地将那些委屈吞下去。沟口律子，你不能脆弱。
　　“也好，我想纯子就算不顾及姐妹之情，也会顾及景吾的。”
　　“是的，我也希望姐姐不要去探视花子，虽然您是好心，但花子承受不了。”
　　沟口律子仿佛在告别一般，深深地看了眼窗外的花子一眼，转身离去。

　　苏染带着瓶插花去医生，苏东逸就告诉她这个决定。手指抚弄着花瓣边缘，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她原先的认知范围，她现在的心情已经平静到无动于衷了。想来只有花子和苏东逸身体健康与否的事情才会引起她心绪的波动。
　　“她怎么样？”
　　“今天很安静，小染，既然现在已经知道花子与迹部的关系，那他和你就算是半个兄妹关系，所以我不希望你和他之间再有任何兄妹之外的感情存在。我不希望再因为你们的事情牵动花子的情绪。”
　　苏染抬头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过几天他好像就老了几岁，鬓角隐约有几根白发，头发和脸也没有打理。
　　“恩，我知道了。”听到自己的声音，苏染有片刻的恍惚。因为花子的关系，从此以后她与迹部，大概真的没有以后了。
　　“小染，原谅我，我现在只想花子可以康复。对于以前你的感情处理上，我做得很失败，一直没有让你走出那个痛苦里。我是一个失败的父亲。所以这一次，我不希望再做一个失败的丈夫。对于花子，我真是做不到任何亏欠了。”

作者有话说

　　昨天晚上码字码到九点半，突然就停电了。一直停到今天下午才来电。上午的公开课也因为没电给取消了。下午来电后竟然又给补上了。天呐，到八点才结束，没来得及吃一口就上线来补这一章。昨天的那章今天给补上了，今天这一章争取双更给补上吧。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