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字绯言花》片片左

47、晚餐

　　晃晃悠悠，两人走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罗绯言开心地拉着许陌走出电梯，刚从包里掏出钥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猛地顿住，脑子纷乱无章，七弯八拐地思考解决方案。
　　许陌奇怪她的反应：“怎么了？”
　　罗绯言先是瞅了瞅比自己高了近二十公分的许陌，再看了眼近在眼前的自己小屋的大门。
　　“绯绯，没事吧？”许陌疑惑地道，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几步之外的房门，“这是你家吗？”
　　罗绯言转了转眼珠，迟疑地点了点头。
　　“你这是？”许陌看着她奇怪的神情，不由神色一敛。
　　眼见气氛转瞬化为紧张，罗绯言连忙拉了拉他的手：“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
　　许陌望向她。
　　罗绯言淡定地开口：“呃，可不可以给我几分钟？”
　　许陌的回答是：“可以。”
　　罗绯言点点头，郑重地松开两人拉着的双手，一本正经地嘱咐他：“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
　　“好。”许陌看上去很顺从。
　　罗绯言很满意，转身，钥匙对准锁孔，咔嗒几声，门开了一条缝，她小心翼翼地钻进去，然后，回头，对他道：“我马上就好。”
　　许陌淡淡一笑，算是应答。
　　罗绯言放心地转身进门。

　　只见小小的一间单身公寓里，各式的生活用品交织，处处透露出一种凌乱之美。罗绯言这时才醒悟到作为一个女孩子应有的自觉，将许陌抛诸脑后，开始了疯狂的打扫行动。
　　鞋子，鞋柜塞不下了，只能往床底扔几只，咦，这坡跟的凉鞋是什么时候买的，看上去还不错，等明年夏天一定要穿上试试。
　　衣服衣服，床上还放着自己早上随手扔的睡衣，罗绯言随手叠好，打开衣柜，坑爹啊，这最外面的牛仔裤不是一个星期前她打算洗的那条吗！
　　书桌，对，书桌一定要干净，罗绯言也不管满桌子的零食水果要不要分门别类，统统塞进储藏箱内，然后盖上盖子，往书桌下一塞，堪称完美。
　　似乎都整理的差不多了，罗绯言鹰眼般环顾四周，小厨房？几百年没用过了，应该不需要打扫，卫生间？她其实也是个讲卫生的好孩子，大体看上去还是比较整洁的，小阳台？正常人没事一般不会去那的吧。
　　很好，屋子经过她的一番突击收拾，总算能够见人了，罗绯言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迎接还被晾在门外的某人，回头一看，许陌双手环臂，酷酷地依靠在门边，正仔细地打量着整个房间，而大门早就敞开。
　　“你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罗绯言惊的差点退后三尺。
　　“几分钟前吧，风吹开了大门。”许陌坦然。
　　“你你你……都看到什么了……”罗绯言感觉欲哭无泪，这该死的十楼，这该死的穿堂风。
　　“没有看到什么。”许陌站直身体，很是礼貌地敲了敲打开的大门：“请问，我可以进来了吗？”
　　罗绯言边腹诽你没有看到什么，你会没看到什么才有鬼，可惜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啊，估计即将毁于一旦，边故作镇定的道：“可以，进来吧。”
　　“晚上我们吃什么？”许陌将大门关上后，转身问道。
　　“吃……吃……”罗绯言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顿了半天也没想到吃什么好，她那个每天就拿来煮煮方便面，炒炒蛋炒饭的小厨房，有多久没去超市进货了？
　　“我去厨房看看吧。”许陌对她的反应倒是不意外，径直便向厨房走去，顺便提醒她一句：“绯绯，你床底是不是塞的太满了？”
　　罗绯言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床底，果然，不知道是不是她刚才塞鞋子的时候用力过猛，那双坡跟的凉鞋正翻着身子散落在地。罗绯言默默地走过去，默默地掀开床罩，正准备再默默地把鞋子塞回去的时候，发现，床底早已没有它的容身之地。
　　沉默许久，罗绯言默默地将鞋子拎回了鞋柜，七拼八凑，总算给它找了个落脚之地。

　　“绯绯。”这时，许陌在厨房温柔地呼唤她。
　　那种柔和的声线，带着微微挑高的音调，像是动人的魔咒般缠绕撩拨着她的神经，罗绯言不由赞叹，如此诱惑这是为哪般啊！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进了自己的小厨房。三秒之后，只听一声低声尖叫响起：“啊啊啊啊……这这……这哪里来的？”
　　镜头切进厨房，许陌将紧紧抱着自己手臂的罗绯言拥入怀中，边安慰地轻拍她后背边柔声道：“别怕，只是蟑螂而已。”
　　罗绯言无限娇羞地靠在他胸前，满溢的都是他清泠的味道，感觉幸福的快要死掉。
　　……
　　当然，以上仅仅只是某片的想象。真正的事实是：
　　罗绯言冲进厨房，没有见到想象中许陌无限温柔地等待自己，触目所及的而是两只壁虎若无其事、优哉游哉地穿梭在厨房角落里。
　　罗绯言左右扫视，顺手抡起门旁的扫帚，就准备欺身而上。
　　“绯绯，你做什么？”许陌眼明手快的拉住她。
　　“打死它们啊。”罗绯言回答的理所当然。
　　“壁虎是益虫。”许陌劝她。
　　“这里是我家。”罗绯言义正言辞地强调，敢在她的地盘撒野，敢情活腻了吧！
　　“赶它们走就行了。”许陌提议。
　　“那它们再来怎么办？它们要是来欺负我，咬我怎么办？它们今天敢进我的厨房，明天就敢进我的卧室！”罗绯言瞪着两只继续游走在墙角的壁虎。
　　“它们不会的。”许陌一边替壁虎求情，一边抢下她手中的作案工具，切入正题：“绯绯，你多久没有用过冰箱了？”
　　冰箱？罗绯言转而望向许陌，只见他的身后是大开的冰箱门，里面除了方便面，还剩……一个鸡蛋……
　　她心虚的爬爬头发：“好像上个月我还买菜来着。”
　　“……上个月？”许陌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她。
　　“其实，”罗绯言偷偷地观察他的神色：“我挺喜欢吃方便面的。”
　　“所以，你的冰箱里就只有方便面？”许陌拎了拎冰箱里的几袋面。
　　“不是还有一个鸡蛋吗……”罗绯言的声音越来越小。
　　许陌关上冰箱门，再次确认厨房的其他角落没有任何可以食用的食物，转身，拎着罗绯言出门。
　　“等等。”罗绯言扒着厨房门，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现在就去买菜。”
　　“你需要多久？”许陌站定。
　　“大概……也许……半个小时……”大晚上的，菜市场早关门了，最近的大超市距离她家步行10分钟。
　　“算了。”许陌摇摇头。
　　“那我们出去吃，我请你。”罗绯言顿时活跃，不用她跑腿最开心了。
　　“你是不是一直这样？”许陌不置可否，锋利地盯着她。
　　“……也不是……我其实也喜欢自己做饭……”罗绯言刚想为自己反驳，触及他的眼神，顿时语塞，厨房里的两只壁虎还在叫嚣呢。
　　看着她心虚的模样，加上时不时地偷瞄自己，许陌心软了，他叹了口气：“走吧，先去吃饭。”
　　罗绯言忙不迭地点头，她不会告诉他的，他这样带着浓浓关切却又对她无可奈何的纠结状，她表面上唯唯诺诺，心里却是欢喜的死去活来。
　　兴许，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觉得，这个男子，真的从心里喜欢她、在乎她的，而不仅仅是那个虚拟的游戏里产生的好感。

　　说到吃饭，罗绯言颇有心得，她对附近的各式餐馆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许陌，你是想吃川菜、湘菜还是粤菜？”罗绯言扫视着楼下一排排的餐馆，从里面飘来的阵阵菜香让她垂涎欲滴，尤其是在忙碌了一天之后。
　　“你想吃什么，我陪你。”许陌微笑着看她。
　　“真的吗？”罗绯言眼睛晶晶亮地看向他……身后的路边摊上的鸡蛋饼。
　　“真的。”许陌看着她目不转睛地看向远处，她那种专注像是穿透了时间的记忆，望进了他的心里。
　　“真的，绯绯。”他忍不住颔首，伸手去触摸。
　　“许陌，你真好。”罗绯言猛然侧首，欣喜十足的看他，不小心触到他伸出的手指，刚好贴着她的左脸脸颊。
　　微微有些发凉的手指，罗绯言稍愣住，便开心地贴上去蹭了几下，难能可贵地有了几分小女儿的娇羞。
　　触手的暖意，许陌反手握住她盖上去的双手，淡淡一笑：“想好吃什么没有？”
　　“当然。”罗绯言抿嘴一笑，当然不能怠慢了远道而来的他，鸡蛋饼嘛，留待以后他们再来分享吧。

　　最后，两人在一家颇具本地特色的餐馆里坐定，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菜单，罗绯言大方地递给许陌：“你先来点吧，难得你来趟C市，这里都是C市有名的特色菜，保你大饱口福。”
　　许陌摇摇头：“你点吧，我不挑食。”
　　罗绯言取笑他：“那你还真好养。”
　　许陌举起自己面前的水杯抿了一口，不介意地笑道：“确实。”
　　罗绯言也不废话，熟练地翻开菜单，扫视着各式菜肴，准备好好地尽尽地主之谊：“这个要，这个也要，还有这个和这个。”
　　服务员忙不迭的开始记录。
　　眼看罗绯言还有继续下去的趋势，许陌赶紧阻止她：“绯绯，差不多，可以了。”
　　罗绯言从菜单里抬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我还想点一个糖醋排骨，很好吃的。”忽然意识到似乎只考虑到自己，她连忙改口，嘿嘿笑道：“我想，你肯定也喜欢吃。”
　　许陌禁不住她期待的眼神，只好点头，笑道：“嗯，我也喜欢吃。”
　　“那这样就差不多了。”罗绯言开心地将菜单递给服务员，鉴于刚才他的纵容和许可，她回报他一个大大的甜甜的微笑。
　　那是发自内心的快乐，与他以前淡然的心境完全不同，许陌按捺下心头情绪的涌动，快乐的因子在空气里弥漫，希望自己也能感染上几分。
　　也许，只要几分，就可以了。

　　美味的菜肴不一会便已经上齐了，罗绯言招呼许陌开动，不停地给他介绍各种菜肴的特色。
　　“你看这糖醋排骨，酸酸的甜甜的酱汁，带着排骨的肉香，很好吃的。”罗绯言期待着看着许陌夹了一小块排骨：“这家的糖醋排骨做的最好了，尤其是它的酱汁，是秘方哦。”
　　然后，许陌顿了顿，淡定地看她：“绯绯，你不饿吗？”
　　罗绯言赶紧点点头。
　　许陌道：“那你还不赶紧吃。”
　　罗绯言继续点头，捞起碗筷准备开吃，却发现一块排骨落入自己碗内，抬头只见许陌冲她淡淡一笑，不同于她的一阵猛扒，缓慢而又优雅地夹菜，咽饭的动作，瞬间让罗绯言有一种穿越到在星级大酒店用餐的感觉。
　　罗绯言想起小手冰凉曾经给许陌的评价，猥琐的中年大叔！再对比眼前的男子，罗绯言想，如果再在游戏里单独与小手冰凉碰面，一定会送三个字给她，坑爹啊！

　　一顿饭下来，罗绯言才发现，自己面前的排骨骨头堆积成了小山，而许陌面前几乎没有……
　　罗绯言终于感觉到丝丝歉意：“你不喜欢吃糖醋排骨啊？”
　　许陌很自然地答道：“没有啊。”
　　罗绯言幽幽地看向他面前：“你都没有吃。”
　　许陌顺着她的目光，了然：“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你说你喜欢吃的，我才点的。”罗绯言捧着双颊，很是怅然啊，“结果，全让我下肚了。”
　　“没关系。”许陌温柔笑道：“我知道，你们这边的人都喜欢吃。”
　　“你知道？”罗绯言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
　　许陌抬手靠在自己的嘴唇上，轻咳一声：“你表现的很明显。”
　　“有吗？”罗绯言赶紧摸自己的老脸。
　　“我去一下。”许陌笑了笑，起身，“绯绯，你在这边等一下。”
　　“额？”罗绯言疑惑地看他走开。
　　“马上回来。”许陌揉揉她的发，让她安心，便走开了。

　　果然，不一会，他便回来，将两人脱下的外套拿起：“绯绯，我们出去走走吧。”
　　罗绯言赶紧起身：“好。”难得他们也能像正常情侣一样，一起下班，一起吃饭，然后还能一起散步，求之不得。
　　开心地拎着小包，罗绯言准备冲向收银台。
　　“去哪里？”两人行动的方向完全相反，许陌赶紧拉住她。
　　“结账啊。”罗绯言理所当然地回道。
　　“不用了。”许陌握紧她的手，迈开长腿，直接将她带向门口。
　　“我们不能吃霸王餐。”显然，罗绯言这孩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内心的纠结在她脸上一览无遗。
　　突然就想逗她，许陌将她搂向自己，低低地在她耳边道：“嗯，偶尔吃吃无所谓吧。”说完，便不顾她激烈反抗，带她推开餐馆的大门，扬长而去。

　　“许陌，你这样不行……”某绯纠结的声音，在离餐馆大门越来越远时，越来越小。
　　“你是不是付过钱了？”罗绯言不是笨蛋，堂而皇之地离开餐馆没有任何的阻挠，她想起了临走之前许陌的离开。
　　“嗯。”许陌心情很好地搂着她继续前行。
　　“你骗我！”罗绯言食指颤抖地指向某人的鼻子：“我都说我请你了……”
　　“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许陌忽视她的抗议，伸手顺了顺她耳边的碎发，见她着实娇俏的可爱，忍不住贴着她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下。
　　那种柔柔的软软的，带着许陌特有的清泠味道，让罗绯言忍不住心中一动，情不自禁便拥住了他。
　　一直以来，他们的交往里，她都是被动的接受，纵使她有无尽地喜欢，也只是尽量压抑着，不知道究竟是为了爱情的自尊，还是源于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全感所致。
　　而今，许陌的一言一行都透露着，他似乎是真的喜欢她，而她的回应，是不是两人感情之间最好的回答？
　　她无法肯定，但是，单纯为这个美丽的夜晚感到由衷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