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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一.表演(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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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疏,你怎么在这儿?”她没有来得及想那个奇怪的梦,甚至没有来得及缓解心里的悲痛,离疏的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那样如水般的温柔让昔颜感到害怕,莫名的恐惧。
离疏眸光轻闪,他抬手理顺昔颜额前的乱发,神色间已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唯有那眸心深处残留着几分藏在温柔背后的眷念,他轻轻笑了笑:“又做那个梦了?”
“嗯,”昔颜点了点头,想起梦境,她浑身一颤,有些害怕的捂住了双眸,好像这样便看不到那骇人的一幕,“我看到他了,我看到了和临瑞一摸一样的脸,浑身是血,浑身的血,浑身都是……”
离疏伸手轻轻拥住了她,安慰的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别怕。”
昔颜渐渐平静了下来,可那满心的害怕却因着离疏的平静渐渐化成了疑惑,以前从未想过的东西像是雨后的春笋,迅速而茂盛的生长起来。
为什么离疏好像知道她的梦境一样竟如此平静?
为什么离疏从不惧怕她的能力甚至他有着比她更强大的力量却从未使用过更未告诉过她?
又为什么离疏从不告诉她关于他的讯息?
“离疏……”
“嗯?”
昔颜自离疏怀中抬起头来,平静的问道:“离疏,你是谁?”
离疏一愣,他从未想过昔颜会这么快便怀疑他的身份,他终究是小看了她灵力觉醒的速度。离疏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她,声音淡漠到近乎冷酷:“我便是我,这有什么好问的?”
昔颜抓住他的衣袖,跪在床上,努力的平视着他是双眸,话语中满是急切,却又含着几分失望:“离疏,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所有的事情你都要自己扛着么?”
离疏浑身一震,他垂下双眸,掩了那翻涌的心绪,他有些动容,却依旧只是咬了唇沉默着,不是他不肯告诉她,而是他不能!
昔颜颓然的松开了手,她跌坐在床上,眸中有无法掩饰的伤痛,她想不通,为何这般宠溺她的离疏却始终将她当做敌人一般防备着?
难道她真的是他的敌人么?若是那样,他又为何费心教她这么多的东西?他又为何要对她这般的好?好到让她无法自拔……
“他死了,是么?”昔颜紧紧抓住被子,声音却有些颤抖,她低着头,所以离疏看不到她颤抖的睫毛下已被泪湿了的双眸。
离疏转过头看向别处,轻声叹息:“是的,他死了。”
“他是谁?”昔颜深吸了一口气,抬眸问道,“他是临瑞么?”
风吹起窗帘,清冷的空气弥漫在四周,离疏缓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颊隐在夜色中看不真切,可那声音却比夜风还要冷:“那只是个梦,快睡吧,明天你还要去学校。”
他俯下身子轻轻在昔颜额上留下一个晚安的吻,伸手替她拉好被子,转身离开,几乎是落荒而逃。离疏将自己紧紧贴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害怕自己在看她一眼便会忍不住告诉她所有的事情,他真的害怕,在她面前,他一向没什么免疫力……
被丢在黑暗中的昔颜却不这么想,她屈膝坐着,紧紧的抱着自己,临瑞的死让她难过,而离疏的逃避却让她疼痛着,虽然知道离疏是在保护她,可她却不想这样被保护着,如果不能与他并肩,那呆在他身边又有什么意义?
风铃随着风轻轻的响着,昔颜转过头去看着那晃动的风铃,心底一动,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仍在床上,闭了眼睡觉。
她是谁?
离疏又是谁?
她想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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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中,仿若开起了一朵高雅的百合。
微微扬起的下巴,露出优雅的脖颈,坠着紫水晶的银链子,为光洁的脖颈绣上美丽的花纹。齐膝的裙摆缀着柔柔的蕾丝花边,衬出修长白净的小腿,同样的银色链子和紫水晶的搭配,在脚踝处闪着调皮的光。
耳边,颈前,些微垂下的秀发配着紫水晶耳坠的光,摇摆着,闪烁着。后背镂空的部位,刚好覆盖着柔顺的头发,透过发隙,跳动着星星点点的诱人色彩。
温暖的阳光下,暖暖的黄伴着纯洁的白,她就好像是那阳光中的精灵。
昔颜望着镜中的自己,唇边荡开淡笑,原来她亦是美丽的,没得这样的纯净,却又这样的妖娆……
可倾国倾城的容颜又有何用?
红颜永远都是祸水一起的……
镜中的黑眸忽然浮起几丝暗红,昔颜蓦地一惊,凝神望去,那镜中还是她熟悉的模样,黑眸黑发,难道是错觉么?
昔颜皱了皱眉,眸光瞥到时钟的指针,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还是没有躲过啊。
“昔儿,怎么这么久还没弄好……”离疏的话刚刚说了一半,他的深思已尽数落在昔颜身上,生了根,发了芽,再也拔不出来。
可那漆黑的眸子仿佛透过昔颜看到了另一个同样美好甚至比她还要美好的身影……
“昔儿……”
离疏的喃喃自语落在昔颜心口,却是最毒的虫蚁,她很清楚他唤的并不是她,而是另外一名女子,甚至是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子。
心底闪念滑过,昔颜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那眸中闪烁着悲伤、心疼、后悔、甚至是浓浓的爱意,昔颜心底一痛,张了张唇,声音低到几不可闻:“离疏……”
离疏浑身一震,他猛地清醒过来,对上昔颜受伤的双眸,心口剧痛。他深吸了一口气,柔声道:“走吧,舞会就要开始了。”
昔颜却不动,她站在那儿,轻声问道:“离疏,昔儿是谁?”
离疏心底警铃大作,他知道敏感的她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此时却不是他解释的时机,他轻咳了一声,掩饰的笑笑:“笨丫头,昔儿不是你么?”
以退为进的招数,昔颜安静的看着离疏收起所有的伤痛收起所有的情绪,突然就笑了:“离疏,你以为我真的只是小孩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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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残阳似血。
离疏依言将昔颜送到学校门口,见到久候的临瑞,他的眸底闪过一丝警觉。离疏替她理了理刘海,低声在她耳边嘱咐道:“昔儿,注意安全。”
昔颜点了点头,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想着,如果她不安全了,他会不会来救她?
离疏几乎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着临瑞,正色道:“临瑞,好好照顾昔儿。”
临瑞亦郑重回答:“离少爷尽管放心,有我呢。”
离疏看了昔颜一眼,转身钻进了车里,黑色的卡宴极快的消失在路的尽头,直到再也看不见他了,昔颜才转过身向着学校走去。
临瑞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快步跟了上去,低声问道:“小颜,怎么了?”
昔颜笑着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可她的神思都沉浸在离疏离去时的那一眼中,那种仿佛是自己至爱被迫交给了别人一般不的舍、不甘、无奈,甚至是忧伤的眼神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之感,就好像那眼神已刻在了心底,再也忘不掉。
待到香槟广场,舞会已然开始。
漂亮的女子和帅气的男子永远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当昔颜与临瑞到达广场的时候,这一理论再次得到了印证。
身着白色的公主裙的昔颜挽着一身黑色休闲西服的临瑞,犹如一对金童玉女出现在众人眼前,惊讶,赞叹,愤恨,不甘……各种各样的目光自四面八方射来,铺天盖地的将两人围在正中。
临瑞仿若未见,他自然的把昔颜带到休息区的靠后的椅子上坐下,自己不动声色的挡在昔颜身前,一并挡住那些或好奇、或探究、或愤恨的眸光,柔声问道:“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拿过来。”
昔颜摇了摇头,临瑞亦不勉强,在她身旁坐下,见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右前方,不由得顺着忘了过去,见到转身离去的千潋,他的心一沉,突然就有些头疼。
他不喜欢千潋,从来都未喜欢过,可千潋一直是喜欢他的,从小到大,所有的同学都认为他们两人是一对,以前临瑞并没有什么感觉,还曾偷偷庆幸千潋替他挡了不少的烂桃花,可如今,他突然就有些讨厌这样的挡箭牌了。
若可以,他宁愿从来不认识千潋。
男人若是薄凉起来,可真的是……
临瑞靠在椅子上,为自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仿佛漫不经心的问道:“小颜,你今天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身体不舒服?”
昔颜闻言侧眸,轻轻笑道:“没什么。”
“是么?”
昔颜歪着头,笑着反问道:“要不呢?”
临瑞抬手捏了捏她的脸,笑道:“我可没有近视到看不清楚,不能说么?”
昔颜想了想,轻声道:“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是谁。”
临瑞一愣,有些奇怪的看着她,确定她不是在玩笑之后,脸上唇边的笑意渐渐淡去,他正色道道:“你便是你。”
“那么,你是谁?”
“我便是我。”
仿佛参禅般的打了几句哑语,两人俱是一愣,继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相视而笑。
若真是这般简单,又何须费尽心思的去隐瞒?
他是谁?临瑞是谁?她又是谁?昔颜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