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梦》云间水远

8、第八回

　　街道很宽，很干净，两侧的店面林立。街边的小商贩大声的叫卖着，摊位上的各色物品颜色鲜丽。

　　七月的天气虽然很热，但不时从湖面吹来清凉的风，将燥热驱除。一切看起来都这般繁华，街上的人群熙来攘往。

　　游颀低着头在人群中穿梭，生怕被别人认出。身后的悠绿大喊着。

　　“游颀，游颀……”

　　他蹙起眉，避开众人疑惑的视线，窜进一条小巷中。

　　悠绿的声音渐渐远了，终于得以松了口气！

　　“怎么，你在躲人么？”一个娇弱声音突然在耳朵响起，他的心狂跳起来。

　　这声音这般的耳熟，与那天在曲水长亭中见到的曲瑟的声音这般相像，自已真的越来越不正常了！前些天还只是想起她的脸罢了，今天竟然连声音都听到了。

　　他用力的敲敲自己的头，背部紧贴墙壁，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向街上偷瞄。悠绿那纤细窈窕的身影已然不见。

　　吐出口气——

　　“游洞主这般高傲，都不屑回我句话么？”

　　十分像曲瑟的声音又响起来，这次他不得不转过头来。

　　愣住——

　　“怎么，才三日未见，游洞主便将我忘了？”曲瑟挑挑眉，轻笑。

　　游颀张张嘴，马上闭上。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回答，不明白怎么会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再次遇到曲瑟。

　　“你，你不是还未回么？”

　　“谁告诉你我未回？”

　　“悠绿，她，她说你快回来了！”游颀说话有些结巴，他真恨不能抽自己两个嘴巴，丢脸死了！

　　“嘻……其实我早就回来了，不然那天也不可能在曲水长亭碰见了！”

　　“还没恭喜你呢，游大洞主！”

　　“何来，何来恭喜？”

　　“你接任了洞主之位，难道不该恭喜么？”曲瑟歪着头，面上有丝疑惑。阳光照射在她脸上，她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圈阴影，很美！

　　游颀呼吸就不自在起来——

　　进的多出的少！

　　“你，你怎么啦，脸怎么这么红？”曲瑟伸出手来欲扶他一把，却被他一手挥开，他胸膛起伏的很厉害，呼吸急促，像是害了重病。

　　“你，你离我远一些，我，我就没事了！”

　　“啊！”曲瑟还要伸手。

　　“远一些，远一些……”游颀脸更红了，曲瑟只得向后退了一步。

　　“你，你真的没事？”

　　“我很好！”他的呼吸渐渐平息下来，面上的红色也有所消褪。

　　“你这是什么怪病！”曲瑟见他慢慢转好，松了口气，却更加迷惑，世上有这种怪病么，不许旁人接近？

　　“我没病！”游颀生气的大吼一声，在心里暗咒。自己哪里有什么病，还不是一见到你就不正常了么，可是，这又不能讲出来！

　　他烦闷的吸口气，望曲瑟一眼，转身出了巷子。

　　“喂，你要去哪？”曲瑟急步跟上。

　　一股馨香扑进他的鼻端，心跳又有些不稳。

　　“你，你能不能不要靠我太近？”游颀回头望她一眼，眸中有丝肯求。

　　“哦！”曲瑟退后几步，“其实，我，我一直想向你问一个人？”

　　这样说着话，二人已走到了一座酒楼前。酒楼共有三层，墙壁全部被漆成红色。雕花的窗子则是上好的红檀木，二楼与三楼的扶手栏两侧，均是鲜红的清纱维幔。风吹过来，维幔不停飘动，像红色的波浪。

　　“醉红楼！”曲瑟念出匾额上的三字，望一眼身侧的游颀，两人此时中间隔着四尺远的距离，“你常来么？”

　　“嗯！”游颀点点头，当先迈进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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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长老坐在书案边，端着茶的手有些颤。窗子边站着一人，一身的亮蓝衣衫，有些刺目的艳。

　　这人此时背对着他，满头的青丝柔顺的披在肩头，顶上的玳瑁银簪上的蓝色宝石发出幽蓝的光。

　　“洞，洞主！”曲长老轻呼了声，语音模糊，手就颤的更厉害。

　　水国的子民都以为曲长老是八大长老中与洞主走的最近的长老。而事实是，如果可能的话，他一时也不想在游千傲身边多呆。每每面对游千傲时，他的心里都会无缘无故的升起一股恐惧。

　　而就连他自己，也找不到这恐惧的原因。

　　“你做的很好！”游千傲说话了，声音冰凉，像是冬日的白雪，让人不由的浑身发冷，却又本能的想要接近。

　　那是对美的向往啊！

　　就像游千傲喜欢蓝色，深蓝，淡蓝，浅蓝，粉蓝，亮蓝……他那样的爱着这颜色，认为它是世上最美的颜色。

　　是执拗的向往！

　　“洞主，您，您到底，如何打算，怎能，怎能让游颀那小子，让他接您的位子！您忘了，忘了……”

　　游千傲抬抬手，转过身来。他的皮肤仍旧如当年一样的有些苍白，整个人站在那里给人一种高贵到极致，美到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杨春的白雪，似是会随时溶化掉——

　　曲长老敛了眉眼，不敢与他对视。心跳的更厉害了，口干舌燥。

　　“曲长老，你不要总是提醒我！”游千傲的眸中闪过一抹厌恶，但曲长老没看到，游千傲也不会让他有没机会看到。

　　“我是怕……”

　　“你怕什么，怕我将你的功劳忘了！”

　　“不，不，属下不敢！”曲长老慌乱的扑到地上，老泪纵横，身体抖的厉害，“洞主，洞主，那件事，其实真的，真的不是属下的主意……”

　　“行了，我知道……”游千傲冰冷的语气缓和了些，“你起来吧，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回来了！”

　　“是！”他抬袖擦擦汗，从地上慢慢爬起。

　　“特别是颀儿，你懂了？”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