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梦》云间水远

12、第十二回

　　火堆“劈啪劈啪”响，它燃烧所发出的热流，扭曲了四周的空间。

　　曲瑟躺在火堆边睡着了，她的睡脸像是天真的小女孩，非常安祥。在火堆的照映下，整张脸被染了一层淡黄色泽，分外动人。

　　游千傲的指停在她颊上方一寸处，颤抖的很厉害。

　　“司韵，司韵……”他深情的低呼，眼角处有颗冰凉的泪滚落，猛的缩了手，握紧拳，眸中射出幽寒的光，“慕止流，我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断，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四月十六，那时才刚将司韵从慕止流身边夺回，那时自己是那样的心喜若狂，这喜悦却被一个无情的现实打碎。

　　司韵怀孕了，怀的是慕止流的孩子，慕止流——

　　每每想到这个名字他都不禁浑身颤抖！

　　那是恨——

　　这恨渗透到了股子里，将他吞噬淹埋，尸骨无存！

　　曲瑟动了动身体，他迅速起身，向洞外掠去，他那淡蓝的衣袍，在空中划出一道淡蓝的光。

　　曲瑟的脸上有两行泪水落下——

　　他，终于，还是离开了——

　　毫无留恋的！

　　她竟然还傻傻的痴痴的盼了许多年！

　　就连在师父那里学艺的时候，心里也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快些回来见到他。

　　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让她拼命的练功。别人还未起床的时候她起来练功，别人都睡下的时候她仍旧在练。她只有一个目标，赶紧回来，然后与他在一起！

　　她一直以为这是个非常近的目标，直到现在才明白，这目标离她好远，好远！

　　远到她的心都痛了，心都碎了，身体已无力，无力——

　　曲瑟就这样扑在火堆边撕声痛哭，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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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大长老与八大护法站在石坪上等候一个人。这个石坪便是那天游颀接位时的石坪，只是今天坪边已没了蜂拥的人群，坪中央也没有那把美伦美幻的玉制扶手椅。而八大长老与八大护法所等之人，也不是游颀。

　　湖上一叶小舟驭风而来，舟上一抹翡翠绿的身影，姿态翩翩。

　　“到了，到了！”曲长老抚着胡须大喊，他有些骄傲有些激动。那所来之人，是他的义女曲瑟。

　　曲瑟的样子早已在水国子民的心中淡的如一抹影，但她的名气却水涨船高，在水国提起曲瑟，大家都要咂咂嘴竖起大拇指。

　　曲长老果然是应该骄傲的，他有骄傲的资本。水国的子民哪个不知道，曲瑟如此出色，全都是因为曲长老教女有方。

　　“义父——”曲瑟大呼一声，小舟距石坪还有半里左右的时候，她便弃了舟，御起轻功踏浪而来。众人都痴了！

　　“不孝女曲瑟，拜见义父大人！”曲瑟盈盈跪了下去，曲长老一手将她扶起。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曲瑟，曲瑟……”突然一个焦急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一抹淡紫身影如飞而来，“曲瑟！”

　　“淡，淡菊！”

　　“你，你终于回来了！”淡菊大喘着气，紧紧抓着曲瑟的臂。她刚才搭乘一个老渔民的小船而来，差点没吐的虚脱。这才知道了，游颀的驾船技术是多么的高明，昨天乘他的小舟都没有感觉到什么颠簸。

　　“你，你怎么没回……”

　　“瑟儿，这是谁？”曲长老的眼睛眯了眯，将淡菊从头打量到脚。这丫头，他从未曾见过。

　　“这，这是淡菊，女儿的朋友！”曲瑟低了头，生怕看到曲长老大怒的脸。在离开水国之前，义父就对他千叮万嘱，不让她随便结交那些江湖上的人，可最终她违背了他的教诲。

　　“想必这位便是大名鼎鼎，鼎鼎大名的洞庭水国八大长老之一的曲少阳，曲长老吧！”淡菊拱手，一脸献媚的笑，“小女子是江湖上的无名之辈，不过熟识的朋友都称我为千杯不醉酒娘子！”

　　“哦？”曲长老的眉毛皱了起来，他恼怒的瞟一眼曲瑟，曲瑟头低低的，不敢看他一眼。

　　“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曲老大，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府上再说话吧！”颜长老突然插了一句话，其它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是啊，曲老大，还是回去再说！”

　　曲长老虽然恼怒，却也不好驳了众人的颜面，哼了声，向坪南而去，那里泊着一艘船。

　　众人依次上了船，船向着君山岛驶去，那里是洞庭水国的所在地，繁华一如陆上的苏杭。

　　淡菊用力握了握曲瑟的手，想给她些安慰，曲瑟却一径低着头。淡菊只知道曲瑟很怕他的义父，却不知道，那曲长老到底是如何一个厉害角色，能让曲瑟怕到这个程度！

　　她就有些恼——

　　交朋友有什么不对么？而且交的还是她这样的朋友！

　　她很不喜欢这曲长老，甚至开始讨厌了！

　　一路顺风顺水，两刻便已到达君山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洞天福地那座漂亮到让人心里发毛的红楼。不过船并未向洞天福地驶去，而是驶进了另一座船坞。

　　看到那红楼淡菊的心情就更坏了——

　　昨天她被拒门外！

　　昨夜她差点露宿街头，因为她身上没钱，所以住不了客栈。

　　最后是位好心的阿婆收留了她一晚。

　　她开始讨厌游颀了，更讨厌游颀屋内的那名绿衣女子。

　　非常讨厌——

　　“淡菊！”曲瑟轻唤了声，将正在胡思乱想的淡菊唤回了神，“你，你上岸后先借故离开好不好，去醉红楼等我！”

　　“醉红楼？”淡菊蹙蹙眉，依稀记得街上似乎是有一座如洞天福地一样怪异的楼，当时她还以为那是游颀的另一座别苑，可是靠近了看，上面写着“醉红楼”三字。

　　让自己去那里！她望曲瑟一眼，脸上有丝恼怒，自己就这么见不得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