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Rosemary.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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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semary，迷迭香。花語是忠誠、愛，與懷念。
Rosemary.
[迷迭香.]
文/冥香___
「忠誠」
「愛」
「懷念」
沒有這一切卻還送來迷迭香的你又在想什麽呢。
而多次收到花卻還執意退回你那裡的我又在做什麽啊。
黑髮的青年看似略有尷尬地對花店的店員笑了笑，拘謹地道歉。
“十分抱歉，我想這花不是我的。”
但他知道，這一天，今天，的確是值得紀念的日子之一。
※ ※ ※ ※ ※
十年前，池袋。
Sunshine大道上人來人往。繁華和腐朽交織在巷道之間，沒有理由，仿佛這個地方本就是這樣，像是世界的灰色地帶，沒有純粹的黑與白。
少年安靜地站在大廈之下，雙手緊張地繃在兩側，手指鬆了又緊，目光巡遊在人群之中，好似有焦點又好似沒有。人群中不乏亮目的暖色，他卻往往瞥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真的無處可看了，他便看向對街甜品店旁的一個角落。而站在那裏的人似乎自得其樂並沒有看向他，低頭發著短信，一臉訕笑。
少年知道這個人大約是會置身事外的。便不去多想，思考起接下來的應對方式，微微垂眸。
“你就是帝人君？”
女子——矢霧波江的聲音。
他擡起了眸子。
有什麽在其中閃爍，微藍的浮華映照出整個池袋的炎涼。
※ ※ ※ ※ ※
禮貌地勸走了一臉爲難的花店員工，青年關上門，輕輕吐息。
並不是想避開什麽，只是覺得沒有必要承認。現在的龍之峰帝人有著一張略有稚氣但著實成熟的臉，和所有同一屆畢業了的人一樣，大學、畢業、走上不是那麽喜歡的工作崗位。要說有什麽不一樣，那就是他還沒有打算結婚——雖然女友已經確定是園原杏里。他所建立的那個曾經「池袋最強」的DOLLARS組織，也早已不存在。
時間和閱歷說過去就過去。在厭倦之後沒什麼值得追憶或炫耀的，不必要知道過去的人也不必去告知，早晚一切都會被遠去。
但這條定則里似乎少了誰。
對，除了那個人。
※ ※ ※ ※ ※
黑衣的米白絨邊在風中蕩了幾個來回，順著青年搖擺的動作向少年靠近。青年笑著，語氣輕浮。
“真是想要擺脫平凡的話，就只能讓自己不斷進化才行啊——”
長段的不知所謂的話里只有這句才是重點。少年握了握手中方撿起的手術刀柄，看似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卻一字一句記下了青年的話語。
“不管你的目標是攀登或是沉淪呢。”
當時，少年覺得也許這個人的確是明白他的想法的。莫名開始信任起來：那個人、以及那個人偶爾不太著邊際的話。
※ ※ ※ ※ ※
所以他理所當然地順著方才的思緒想及此時，送了自己一張大大的哭笑不得的臉。十年前，甚至七、八年前的自己究竟是有多傻呢。
相信最不該相信的話。是自己讓之後的一切都那麼猝不及防差點萬劫不復。
他恨折原臨也，這是無可置否的。他有無數個理由——包括有關DOLLARS有關紀田正臣有關園原杏里以及有關他自己——去腹誹他去詛咒他，但是他是龍之峰帝人。如果報復一次就相安無事了的話，他也沒有什麽道理可以去傷害別人，哪怕是敵人或是仇家甚或折原臨也，他也會有負罪感。
所以他又不恨折原臨也了。或者解釋為“無法去恨”了。
那麼，現在他心裡想的又是什麽。
※ ※ ※ ※ ※
“喲，好久不見啊帝人君。”
走在池袋的街上會碰見這個男子實屬稀奇。少年默不作聲地張望了一下目之所及之處，確認沒有路標或自動販售機正在以抛物線的路線衝向這邊時他才開口回話。
“日安，臨也先生。”
對方看著他的反應還是笑得一臉燦爛外加人畜無害。
“幹嘛搞得像是特務接頭似的。放心啦，小靜不在附近，我是不會讓首領輕易捲入危險之中的哦。”
“到底有幾分可信度啊真讓人難以判斷。”
“這麼說我可是會生氣的哦？”
兩個本應完全毫無相干的情報屋和好好學生就這樣在街邊攀談起來。一身不入流的絨邊帽衫配一身同樣不入流的西服式校服再加上這似乎從未改變過的不入流的街景，看著倒也不是那麼不搭。
“最近拿到的有關DOLLARS的現實調查情況都在這裡了哦。”
逆著夕光，情報屋柔和的臉上略露淺笑，遞來一個黑色的移動儲存設備。
他有些自欺欺人地想著自己看不清對方的表情，接過了那個U盤。
※ ※ ※ ※ ※
要說「忠誠」，他覺得也就那時候可以算。
跳過先前那個“複雜”的問題，青年躺倒在床上又翻了個身。過去這麼久，他也總算能客觀地承認他那時有些心跳加速以及對那個人突然的溫柔有些不知所措。可那又如何呢。
龍之峰帝人將那種感情稱之為“景仰”，但你若問他有沒有“喜歡”這一成份，他大約會貌似心不在焉地拿起一隻原子筆轉著玩然後回答“沒有”。
畢竟這是二十五歲的龍之峰帝人。
不是會單純地相信別人的那個少年了。
不是會認為折原臨也是自己一方的「車」的那個DOLLARS的首領了。
不是會和新宿情報販子聊得十分開心的那個、十五歲的帝人了。
不是了啊。
※ ※ ※ ※ ※
將U盤接入網咖中某一台電腦的USB接口，少年開始了長達整整一夜的翻閱，其間用悄悄話模式與化名甘樂的折原臨也聊天。
當他第二日清晨昏頭昏腦地從網咖里晃出來時，他覺得腦袋裡填鴨式地裝進去太多東西，幾乎要把他們乾嘔出來，又怎麼可能記得住那夜的聊天記錄呢。
但是他總是隱約想起：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所謂不得了，究竟是無關緊要的驚嚇還是十分重要的情報，這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至少在少年對情報販子問起時對方是這麼答的：
“雖然好傷心啊不過那的確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呢請不用在意啦帝人君。”
如果無視著值得吐槽的無標點句式，少年也就對此沒有任何感想了。
忘了就忘了吧。
※ ※ ※ ※ ※
他似乎至今沒想起那次聊天的內容，當然也早已忘卻那一日強迫自己記住的大量資料——不必要的就忘了吧。
這麼一想，他倒是曾經一度對那段記憶空白有興趣。
但不論怎麼講，當時不重要的事現在想起來就更加沒意義。他沒有那個義務為過去支付再多的時間和精力。
帶著這樣的想法，回歸日常的原DOLLARS首領深呼吸了幾次，將心緒扯回剛才的記憶讀帶之中去，不再停留于這片讓他想要迴避的空白。
——他刻意再次遺忘了那段記憶，遺忘了對方告白的話語。
因為他認為那不是「愛」。
只是欺騙與策略之中必要的「恨的種子」。他們之間沒有「愛」。
※ ※ ※ ※ ※
在那之後，龍之峰帝人的電腦在幾次接入折原臨也的U盤后崩盤了。
雖然少年每次都還像第一次一樣先去網咖的電腦上試驗一下其中是否有病毒，但這種實驗明顯無濟於事。
最開始他還沒有將病毒的事情歸咎于那個“無惡意的棋子”，而且在一開始，病毒也沒有給他、給DOLLARS帶來什麽損害，但之後他發現自己的內部清理計劃文件外泄導致自己派出的藍色平方成員多次被對方反將一軍；這才意識到了什麽。
是有預謀的，那個人。
他拿起手機，又打開電腦，在向「BlueSquare」這個群組發出短信的同時打開了一個聊天室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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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又怎樣了呢。他不太記得了。
只知道自己什麽都明白了也報復折原臨也了……同時還滅掉了自己另一個敵人，藍色平方。僅此而已。
他覺得那是段不太好也不太必要去回想的記憶。沒有「懷念」的價值。
……
抬起手腕，看到分針正好跳至「Ⅴ」。他從床上爬起來，整了整衣襟，將鑰匙插入門鎖，輕輕一轉，“咔嗒”。然後把記憶拋至腦後再也不管，走了出去。影子在身後，偏向北。
他買了一份外賣，向醫院走去。登上熟悉的二層，和有過幾面之緣的護士頷首致意，走近來過不知幾回的房間，推開門來。迷迭香的芬芳淡淡飄入鼻腔，有些飄渺的遠。
那是不久前剛剛被退回到送花人手中的花束散髮出的芬香。
“你還是不喜歡我送的迷迭香嗎？帝人君。”
床上的青年臉色明亮得蒼白，還是和以前一樣俊俏不似三十出頭的人，還未見到他便似知道是誰般開口了，停下了正在擊打鍵盤進行情報交易的手。
“是啊，臨也先生。”
他只是淡淡地挑了一個笑容，但目光里完全沒有笑痕。他把外賣放到床頭柜上，目光鎖在對方的雙腿上，神情漸漸黯淡下來。
“……還沒好啊。”
“是呢。大約是報應吧。”
青年這麼說，卻還是笑著看他那一臉的凝重。
“會一直都好不了嗎？”
“不知道呀，藍色平方的人打我可不留情呢。至少我現在還是不能下地走動。”
“……是我的失誤。”
“你每次來都說過這句話啦，沒必要這麼強調吧。你也是爲了玩得盡興而已。”
“……對不起，即使如此我還是厭倦了。果然沒有臨也先生就沒什麼趣味了。”
“哈哈，我該說‘十分榮幸’么？”
“……”
“下次來是什麼時候？再等我送迷迭香給你嗎？”
“……不用了。不用再送了。那不合適。……下個月會再來。”
指尖拂過花朵脆弱的莖瓣，搖曳出迷茫煩亂的心。
最後思慮終止，平淡告退。門靜靜合上。
※ ※ ※ ※ ※
某網路聊天室。某日。
——九十九屋真一的回合！——
——九十九屋真一的回合！——
——DOLLARS，復活！——
九十九屋真一【哦~真是好久——五年多了吧——不見了呢！】
DOLLARS【嗯，是啊。】
九十九屋真一【不過少年你不是已經退出“這邊”了么？突然來找我是因為折原臨也吧。】
DOLLARS【一如既往的消息靈通呢，您。】
DOLLARS【不過關於折原先生，我已經覺得無所謂了。今次是來道謝……六年前的事情，真的很感謝。】
九十九屋真一【告訴你折原臨也的企圖和藍色平方的過去的那一回？請不用道謝，那時我只是遵從命令而已。】
九十九屋真一【不過那個人目前的傷勢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麼重。】
DOLLARS【無所謂的，那種事。雖然本來是想問這個。】
九十九屋真一【少年你也還是一如既往——實話實說呢。】
DOLLARS【因為實話並不代表什麽。謝謝您，我先離開了。】
九十九屋真一【晚安。祝你有個好的日常之夢。】
——DOLLARS，死亡。——
——九十九屋真一的回合！——
——九十九屋真一的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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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他不去懷疑折原臨也的傷是否真的未痊愈，這對於他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他們之間沒有「忠誠」、「愛」、與「懷念」。
只有迷迭香孤獨地綻放，香氣卑微。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Rosemar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