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洛落浅诗行》汀渡

39、第二十七洛上

　　岢绗诸位长老中，惟有千余年前扬言不再接手宗中事务，一直在不岫峰中潜修的公孙长老精通药理。是以，小师叔首先想到了他，欲带着潮落去回到他。
　　飞到半路，小师叔祖却陡然发现前方立着一人挡住去路，而这人此时该在舍生塔下安分呆着,对方望着他，目光深沉，一片探究。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你怎会在此？”——小师叔祖微微诧异。
　　“把她给我。”——珏诗稳稳说道。
　　星然则警惕的望着珏诗，素来心知他对她心存绮念，此时不免有些犹豫，“珏诗！”
　　“你们救不了她。”珏诗冷静重复，“把她给我。”
　　星然求助的望向师父，后者眼帘垂然，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那你不许趁机对她怎样。”
　　珏诗点头，他从来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星然这才不情愿的飞了过去，对方长臂一探，从他怀中将人抱走，转眼消失与漆黑夜幕中，仿若刚才他的出现仅是两人错觉而已。
　　“师父，你为何要我把笨女人交给他？难道公孙长老救不了她么？”
　　“醉金风终究不是毒。”
　　小师叔轻叹，低首望向徒弟，“星然，先前你说洛落潮碰不得男子，所为何意？”
　　......
　　珏诗抱着潮落一路来到了众生之渊。
　　眼前众生之渊依然美丽非凡，其间七彩流转，光华四照，却照亮不了他苦涩内心。默然搂着怀中人儿，他等候了亿万年的光景，终是找到了她，但她既已转世数次，明明早该不记得那人模样，今生为何还是如此轻易的爱上，难道她心底一直从未忘却？
　　指腹无意识的划过她精致面容，这个人，远在神界时，不是已经被那人许配给了么，只差迎娶她进门，她就是他的妻。
　　当年她散尽神尊，神格出体跳下幻诛台，徒余一具悄无声息的空壳遗落在旁。得知此事后，他心碎之下，愤恨难平，取下神格留在神界，神尊则尾随她之后跳下诛灭台，意欲找到她，问个清楚，他究竟是哪里不如那人，又是哪里配不上她？为了悔婚，她既然可以狠心如斯，不易余地的毁灭自我，为了躲避来世为他们搜寻，又毅然舍弃轮回六道，跳入断尽一切前缘、混乱无序、来往无查的幻诛台！究竟为何她对这门亲事会抗拒到这种地步？！他不明白，亦不甘心。却是迟了一步，幻诛境中她已不知飘向何界，他却迷失其内，最后神力耗尽神尊陷入昏迷，不知何时被送到苟荒界，待再醒来时，前尘往事不复记忆，只是心中依稀残念，空洞莫名。
　　岁月流逝，他被耗尽的神力早已复元，皮母河底，昏迷的神尊在她莫名外泄的神格气息刺激下开始复苏，年余前已全然苏醒，尘封的记忆逐渐开启，往事重新浮现，他恍然若梦，这是怎样的情缘，他竟又爱上今世的她？但自己爱的明明就是那个面上风华绝代、私下极度自卑，从不与外人多说一句，将所有事情锁在心间，身上笼罩深深孤寂绝望让他心生怜爱的她，那个不愿嫁他，至今躺在浮梦宫冰冷水晶棺待他唤醒的她！他困惑，不知自己到底爱的是哪个她，但他很清楚——
　　“当年我曾说过你我姻缘不能只是一场泡影。现在，它更不会是。”
　　当下不再犹豫，将她平放在地，替她解毒。
　　众生之渊为仙门灵力最为充沛之处，是以虚化成形，才会有五彩流光流溢与外。珏诗带她来此正是想借用此处灵力，让她悉数吸收，锻化体质后，再强行潜入她体内神格，神格向来排斥异物，其内蕴藏的神威势必会反弹，将体内异物消融殆尽，如此一来，那仙翳与醉金风也就不足为虑，而她体质先前已被他强化，该是足以承受它的冲击。此法甚好，本是该万无一失，可是行进到最后阶段时，珏诗没料到，他的神尊与她神格触碰居然会招来九霄玄雷。
　　九霄玄雷并非任何渡劫雷云，它乃天地的诛杀雷霆。须知天地自生法则，神向来是不允许踏足人间界的，适才两人的神尊与神格相触作用，显然被它误认为神，感应到天地法则被冒犯，自行招来诛杀玄雷。
　　望着头顶不断凝聚的黑色玄霄云他苦笑不已，“怎会没想到......怎会没想到......”
　　现下两人都非神，这九霄玄雷劈下来感应到不是神，总归会自动散去，他好歹有神尊护体，挨下这道九霄玄雷不知会如何重伤，但总该是不会死，可潮落虽有神格，却仍是半仙之身，严格说来还是肉体凡胎，稍微触及诛杀神的雷威怕是会飞灰湮灭，又如何受得住玄雷轰顶。眼下他只得将玄雷引开，让她免于这场劫难。
　　于是，珏诗匆忙的给她下了个保护结界，随即唤开众生之门，隐身其内，玄霄云紧跟其后，落入众生之门，随即山摇地动的九霄玄雷轰响无法遏止的从闭合的众生之门冲出，随之一团璀璨夺目的白亮光华陡然升起，耀如星辰，照亮众生之渊整个夜空，一时万物寂灭，时间仿佛骤然停止，但见山崩地裂，河干水枯，无数村落摧枯拉朽散落一地，尚未来的发出一丝声响，白光便骤然而至，将一切又化作漫天灰尘，无影无踪，消失于无形。
　　远处几处村落的守夜人俱是目眦欲裂，面对这道骤然亮起的白光，想愤然怒吼，“天疯了么——”却未来得及开口，他们僵住的身姿便被白光吞噬，最后目光是难以置信。白光则毫无怜悯的继续，席卷一切，寸草不留，这场天地屠杀不知蔓延至何处方歇，待到白光逐渐黯淡下来，时间重新恢复流动，各种声响此起彼伏，山崩声，惊叫声，哭嚎声......
　　仙门已面目全非。
　　众生之渊此已夷为平地，结界内的潮落毫发无损，周围结界却布满裂痕，仿佛只要风轻轻一吹就会碎裂开来，她旁边不远处躺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躯，似乎已陷入昏迷，口中犹自低喃，“你为何不愿嫁我......为何不愿......”
　　突然——
　　一道墨红人影快速落到两人身旁，速度卷起两人，消失于黑幕之中。
　　他走后不久，荒寂的平地上闪现几道黑色人影。
　　“可恶，迟来一步。”
　　“君上，有人来了。”
　　“撤。”
　　几人再度消失。
　　夜风盘旋，猎猎有声，仿佛在为今夜的不幸而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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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潮落再度醒来，入目是熟悉的血雾，她嘲笑一声，看来自己与苟荒还缘分不浅。
　　“你醒了。”身旁响起一个冷清的声音。
　　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墨红宽袍的绿发男子，额前留海半遮面，露出的半张脸妖艳邪魅异常，她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突然忆起掉落皮母之河那日他似乎是与星然一道出现，后来星然告诉她说这人叫墨枏。
　　“墨枏？是你将我抓来的？你和她们是一伙的？”
　　却换来他冷冷一句，“不知所云。”
　　“若是可以站起来，就快离开。”
　　就这样放她走？难道不是他将自己抓来这里的。
　　“我怎会在这里？”
　　墨枏也不理她，径直往屋外走去。
　　“喂，你还没回答我——”
　　潮落连忙从床上坐起，许是起的过猛，有些头晕，于是闭目缓神，等待即将到来的头疼，半响却不见动静，暗道奇怪，先前不是仙翳发作才晕了过去，怎么这次醒来却不头疼？
　　待她起来后，墨枏已走了出去，不见踪影，她在殿内寻了一阵也未找着，只好颓然离去。
　　“墨枏，你去送她罢。”
　　“你伤重如此，我怎能离开？”
　　“若是路上她出了意外——”
　　“我去。”
　　“珏诗，我该如何说你？”
　　珏诗微笑不语。
　　潮落不知墨枏暗中护送直至见她安全回了仙门方返回，她入了仙门后，马不停蹄的朝宗门飞去，一路走来，却见地面多处皲裂，山体倾斜，路过几座城池，一律都残砖断瓦，满目苍夷，宛若劫后重生，心下奇怪，莫非是发生了地震？待夜半赶回宗门，却见棕师兄在她门外候着，一问之下才得知凌晨二时左右，仙门南部众生之渊突发无妄天灾，牵连甚广，周围千里之内万物皆化为灰烬，竟无一人幸存逃生，万里之内受其影响，虽也沦为一片废墟，但其间居民侥幸得以逃生，乃不幸中的大幸。
　　潮落不知这场“天灾”实乃人为，而且还是因她而起，她唏嘘不已，暗叹老子所言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诌狗，大抵如此。
　　星然听闻她回来后，立马跑来找她，劈头盖脸就问，“他没对你怎样吧？”
　　潮落见到他一脸的惊喜变作莫名，“‘他’是谁？星然你何时回来的？”
　　“前几日师父接到宗门信筏便赶了回来，昨晚才到。但......哎......”
　　昨夜把潮落交给珏诗后，他们师徒还是放心不下，又去了舍生塔，可人去塔空，不知珏诗将她带往哪里，两人寻了半响也未找到，刚想回房歇息，南部陡然天光隐现，继而传来剧烈的轰鸣声，于是他们又朝那里奔去，却见山河动摇，生灵涂炭，惨不忍睹，于是小师叔祖留了下来帮忙安置灾民，他则回宗通报掌宗，搬来帮手，一直忙活到天亮，小师叔祖见他先连夜赶路本已劳累不堪，现又因此灾难忙碌半天，隐然体力不支，故遣了他回宗，让他好生歇息，自己则留下继续帮忙直到黄昏方回。
　　“不说那些事了。对了，昨晚那两个女人又是谁？还有，他是怎样帮你解那醉金风的？”
　　“那两个女人我也不认识。你说的‘他’到底是谁？难道是珏诗？”
　　“怎么，你没见到他？”
　　潮落点头，她醒来就在苟荒，所见之人也只有墨枏，并未见到珏诗，突然想起昨晚之事，连忙急道：“那两个女人呢？你们可抓住她们了？”
　　“没有，她们跑了。”
　　“怎么不捉住她们呢？”
　　“为什么？”
　　“你在外游历当然不知”，她顿了顿，见四周无人，悄声说道：“岢绗近来数名弟子离奇暴毙——”
　　“这个我知道，师父正是接到此消息才心急火燎的赶回来的。”
　　“！”
　　“她们两个极可能就是谋害那些弟子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