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清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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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畔是铮铮刀鸣
她陷在数据拼凑出的棉被里，半阖着眼
云笙被她劝去休息了，个人空间没有亮灯。萧潇倚在床头，被血泪浸湿的衣襟胡乱翘起，遮住小半苍白的唇
不知何时契约的精怪伏在床边，奉上自己的本体
微薄的灵光随被拨动的空气浮游，她伸出手，握上冰凉的刀柄
【飞行嘉宾专属奖励：渡劫丹】
同接收玉书内信息一般的触感自掌心探入魂魄，刚刚高强度修习完功法的萧潇禁不住咳嗽几声，膝上失了光泽的玉便坠在地上，碎作几片灰白的石
生疏地依从功法的指引收敛周身逸散的灵光，萧潇坐得直了些，看着渺渺云烟自视野边沿悠悠漫起，一点点组成云端仙境一般的模样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登仙梯，半程脱胎半程斩情。你虽完成得不够彻底...】
一听就是系统模拟出的飘然声线还在云淡风轻地讲述，她没有细听，第一眼只看见聂莫黎手背的伤。
皮肉翻卷，像是被什么极锋利的碎石狠狠划过，又没有条件清洗，于是勉强生起的新痂里都还夹杂着些许颗粒，深深嵌在脆弱的血肉里。
心中就是一痛。萧潇眼睫颤了颤，属于刀剑的第三视角随下意识想要更全面的视野迅速拔高，将在场的个体全部囊括在内
远不止手背上的伤。同‘仙人’对峙的那人半身尽是血污，整个人湿漉漉的，脊背还挺得笔直。
似乎有什么模糊的画面开始从记忆深处一点点生长，萧潇用力回忆着，听见系统循循地引诱：
【...服下这枚丹药，也定能堪破劫数，真正踏入无情大道】
【届时，成仙不过反掌之间】
‘成仙’
握住刀柄的手紧了紧，她看见她带着忍耐的神情，记得聂莫黎那样笃定的语气：
{我想成仙}
莫黎，要成为无情道的仙人么？
所以才——
{“把她的记忆还回来”}
新的话语打断心底生长的痛楚，萧潇猛地抬眸，看见系统的疑惑和聂莫黎微微皱起的眉心：
{“与你无关”}
来回搏斗的情感与理智都在这一瞬间彻底静止，本就不愿接受聂莫黎说辞的嘉宾在这片虚幻的世界里死死盯住家人的面孔，看着那嘴唇张张合合，没有半分的犹豫：
{“拿我的奖励，换她的记忆”}
{“如何？”}
——为了我，放弃了成仙的机会
为什么？
如果聂莫黎真的要走无情道成仙、如果聂莫黎真的只想拿我当祭品来换取什么，在这里换回我的记忆完全是一步反向作用的臭棋；如果她不是、她又为什么要在我思维最混乱最无法思考的时候说出自己杀了诺澜这样的谎话？
为什么、为什么？
逸散的魂与灵在混乱的心绪里截断了投入胁差的轨迹，共享的记忆便从眼前散去了。指腹按在冰凉的刀面，萧潇侧了锋刃，看见荧光间反射出的血色眼眸
真是..难看
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无法回家却也无法下手追寻去让狠话成真的嘉宾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凭着直觉将身边同样混乱不稳的刀剑收回魂魄中修养，自己望着眼前漂浮的荧光，沉默半晌，低声吐出一句：
“..废物”
她勾勾手指，灰红的怨气卷来床头安静的莲灯，等待彩光在膝头亮起就乖巧散去，留下其中安稳休憩的那团法力
赤、黄、绿、青、紫
喜、哀、惧、爱、欲
浸透了聂莫黎气息的红色在这片标识了情魄的柔光里苏醒过来，动物一样舒展开自己的身体，又飘起来，在萧潇接触过云笙的掌心蹭了一圈，就带着冷哼一样的气声化作绸缎质地的发带，穿过颈侧束起她披散的发。
萧潇抿了抿唇，指腹触上手腕层叠的鳞片，在心底默数：
一、二、三、四、五...
如今，只有橙与蓝的花瓣还未亮起了。腕间的红鳞也层层叠叠，几乎像是一条完整的蛇。
几乎算是一魄换一魄，平局的进度
【祈殃系统更新结束，固定嘉宾返乡通道开放】
久违的系统提示带回返乡的许可，她却无甚反应，只低下头，看见底层鳞间氤氲的红愈发淡了，将将剩下一点浅浅的颜色，衔接着鲜艳欲滴的一层、像是落日边沿轻薄的霞
【请选择模拟躯壳】
七情七魄，夺舍共生
聂莫黎的祭祀，也需要用到类似的禁术吗？
脑中还考虑着聂莫黎行为的意义，萧潇随口答道：
“副本里的模拟躯壳就行”
细想先前的种种其实根本经不起推敲：聂莫黎既然还想利用她作祭品祭祀，就完全没必要在她被剥夺了思考能力只留本能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跟她决裂；如果也是借此想要得到情魄，说出的话语就必然是很轻易就能解释清楚的谎言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诺澜根本就没事
【为避免阴阳平衡紊乱，不可使用人形躯壳】
“啧”
推出自家姐姐没什么事的好心情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这么一句自己早就不属于人间的提示搅散，萧潇翻身下床，向浴室走时随手脱了上衣，冷声道：
“那就给我最适合刺杀的壳子”
既然这么想被我攻击，自然得如了你的愿
拿这种事情骗我...
——你真不怕我失去理智当场杀了你吗，莫黎？
【系统匹配中，请耐心等待】
热气氤氲，数据捏合出的水流温度总是适宜的。她梳理着自己的发，看着那团法力自然帮忙的样子心里的气就散了三成，很轻易地将那点不满转移给了冒头的祈殃。
时间掐这么好，怕不是又有什么阴谋
还是说这背后干脆就有牠的推手？
不甚安定的心又乱起来，萧潇三两下将自己收拾干净，风自周身一拂就又变回干爽整洁的模样，长发柔顺地束在背后，眼神却带着些烦躁的凶性：
“73”
“在”
晶蓝的小球从虚空跳出来，在风里Q弹地波动片刻，端出一堆颜色各异的瓶瓶罐罐：“仓库里有关稳定魂魄的高级药剂都在这了”
萧潇：“谢了”
对这从自己的魂魄特质衍生出的智能助理也生出些许探究，她拈起一瓶，仰头灌下去，任晶蓝的小球伸出圆手擦净自己唇角滑落的液体。
她问自己被分出去的一丝灵魂：
“你说，我是不是又选错了？”
被祈殃操控着命脉的小球毫无停顿，甚至不需要思考的时间，只贴心地递上下一瓶药剂：“哪里呢？”
没有被接管时语言风格和我一致，就是不知道对话会不会也被收集并报与系统
其实也觉得要是什么都上报祈殃估计早被垃圾信息淹没死机了，萧潇垂眸，望着手里的恢复药剂，还是往自己的语气里加了些迷茫和颓然的样子：
“我说不出她一定是在骗我的话，也没办法顺着她的行动给出愤怒与怨恨的答复”
这是真的，或许也是萧潇当时选择散去了执念，却依然只是看着聂莫黎从自己面前离开的原因
“我看不出她行为的意义”
‘所以，我得回去看看’
从不认为自己失去情绪就会执念消散原地去世的厉鬼一管一管咽下特别助理递上的药剂，思考许久，只得到心口越来越堵的感受和回忆里意义不明的一个眼神
{我有了新的计划，与你有关，但并非同伴}
{请警惕起来，认真起来}
是这么个意思吧？她们认识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玩闹的认真的对抗与博弈并不算少，她自认为还不至于连这样的讯息都无法接收明确
但..为什么？
为什么会把诺澜牵扯进来？这应当是我们两人之间的事情才对
“摇摆不定”73号作出评价
萧潇瞥了它一眼，没有感知到系统的痕迹。她点头承认：“是”
关心着我的莫黎、为我放弃成仙丹药的莫黎、只想利用我的莫黎、将其他家人扯入棋局的莫黎、孤零零前行的莫黎....
孰真，孰假？
还是说，都是真的？
【匹配成功，模拟躯壳已投放】
系统的播报打断思路，萧潇腿上一沉，怀里多出一只蓬松的猫
“..白的？”
已经把仓库里能稳定魂魄的药剂道具统统灌了个遍，萧潇戳戳眼前的白猫躯壳，怀疑自己是不是药没喝够出现了幻觉：“还是个未成年？”
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要求
越更新越回去了吗还是你的程序终于彻底抽风了？
要是老虎狮子啥的也就算了，你这给我个超显眼非全盛时期的小猫躯壳算什么意思，虽然体型也不小但明显不够能打吧？我要的是能刺杀不是能卖萌好吗！
【缅因与狮子猫混血，品相不纯，不易被捉走售卖】
【幼猫，叫声尖细，易激发人类同情心，降低靠近难度】
【体积中上，爪牙发育完全，有狩猎能力】
机械音平缓地做着解释，总结道：
【分析认为符合嘉宾要求】
萧潇：“...成吧”闲下来以后以后咬她一口撒撒气得了
【灵魂不在时模拟躯体将进入休眠状态，不会成长，无需饮食】
【请问是否兑换？】
萧潇：“兑换”考虑的还挺周到嘿
【请选择返乡时长】
【根据您的未发布节目剪辑数，最长时长约三个月】
‘居然有三个月么’
日常连轴转的嘉宾惊讶了一瞬，想想又觉得正常：
自从进了这鬼地方，她倒是很少休假
毕竟不像活人一样能回家，也不需要再维持工作或是完成学业
最初偶尔还给自己放放假，等到把各个地方都摸熟悉了，等到孤独一层层垒上来，节目反而成了放松的方式，也就再不必休息
现在倒是正好，有了四处摸索探明情况的时间
摸摸猫绒绒的脑袋，萧潇做了决定：“那就三个月”
不管怎样，她得去找找诺澜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清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