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53、第五十二章

　　不知道为什么，隐隐觉得八阿哥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他的言语之中，似乎总会带着一点自我保护过度的味道，只不过，我却不想去探究些什么，他总有他自己的理由，我只需顾好自己就行，如今留在皇上的身边，离政治漩涡的中心太近，我不得不小心谨慎．
　　起身之时，八阿哥也一并站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只让我觉得一阵阵恶寒向我袭来，只是向良嫔行了礼，便走了出来，原来良嫔也并不像外间传言的那样不喜荣华富贵，或许只是自己掩饰的太好了，恐怕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瞒了过去．
　　＂八阿哥为何不留在储秀宫陪伴良嫔娘娘呢，为何要出来送我这一程？＂
　　他似乎并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只是走得很慢很慢，仿佛被灌了铅一般，脚步是那样的沉重不堪和疲累，让人觉得生生的疼，我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突然有一种想法，如果时光就在这一刻凝固下来，也许也是幸福的吧．
　　＂算算时间，你也已经是适婚年纪了，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或者你只想一辈子留在宫里，留在皇阿玛的身边？＂
　　宫里的明争暗斗早已经很显而易见了，诸多的大臣都在选择投靠的阵地，只待最后的结果公布之后，成者王侯败者贼，而我，不过是这一场难得的大戏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罢了，我的婚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可以影响大局的大事，或许他还有其他的考量也说不定．
　　停下了自己的脚步，看着八阿哥一步一步慢慢走远，声音幽暗而晦涩：＂八阿哥，你与其这般关心我的婚事，为何不关心关心你自己呢，你自己的将来，不是比我的更加重要吗？况且，我的婚事皇上和姑姑一定会为我安排妥当的，根本不需要八阿哥操心．＂
　　他的背脊似乎顿了顿，却依旧淡然，缓缓道：＂我知道，你需要的一直不是我的关心，可是你日夜思念的那个人，可曾想起过你，或者说，他如今可还如以往一样，对你这般无微不至？与其去追求一个永远无法得到的人，你为何不能停下你自己的脚步，回头看一看，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在你的身后等待着你的垂怜！＂
　　忽然觉得他的话很可笑，甚至是可悲，只是当看到他犹如风中秋叶一般的身影，心还是被狠狠扎了一下，过了良久之后，才慢慢冷静了下来，或许只当他是一个不相干的人，我的情绪也就不会这样起伏不定了吧．
　　＂八阿哥，你这番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只是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不然对你对我，还是对良嫔娘娘都没有什么好处，你的志向应该不只是一个女人吧，你是天潢贵胄，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又何必拘泥小节呢，也许你放开了眼界，会有更多的选择和更加光明的前途呢．＂
　　当我掠过他身边的时候，他脸上悲恸的神情震慑了我，不自觉的，我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很轻很柔，就像没有用了一般，甚至，我感觉到我的手在微微发颤，我害怕他会像一尊玻璃娃娃一样，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样，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之间若不能成为朋友，只怕将来也只会是陌路之人，我们还是保持一些距离的好，不要给对方压力，就这样，互不干涉地过活下去，将来到底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发现，其实你所追求的，并不是你真正想要的．＂
　　转身之际，手腕被用力地握住，我却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疼痛，只是淡淡的，冷冷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好似时光就在这一刻凝固了下来，静静的，连一丝丝风都没有．
　　＂就算将来我认为你不值得，那也是将来的事情，我的心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此时此刻今时今日，我爱新觉罗胤禩，爱的人是你，想要的人也是你，就算是我痴心妄想，就算是我异想天开，我始终无法克制我心里的念想，你知道这样是一种怎样噬心蚀骨的思念吗？＂
　　无动于衷，也许是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了吧，再深刻的爱恋对我来说，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我不爱的人，掰开了他的手，郑重其事地看着他，也不说话，也许我已经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了．
　　＂不管你这些话是出于真心，还是别有目的，我都要先谢谢你，谢谢你的这一份难能可贵的真情，只可惜，我并不需要，如今我的身份是和硕靖德公主，于情于理，我们都是不可能的，与其将来背上骂名，何不如今就挥剑斩情丝呢，这样对谁都好．＂
　　转过了身，不再去看他那忧伤的神色，这样的结局，也许才是最好的吧，我只想独善其身而已，我爱的我得不到，也不想去伤害一个我不爱的人．
　　不知道走出了多远，也许自己的幻觉吧，总觉得这个地方很奇怪，却又说出不来到底是哪里比较奇怪，下意识地推门而入，屋子里打扫得很干净，连桌上摆放的鲜花都是新鲜的，可是为什么没人住呢．
　　没想到我入宫这么久，却不知道有这样一处清幽的所在，若是住在这里的话，应该可以免去不少纷杂烦扰吧，细细地打量着屋内的陈设，虽然都很清爽，却不免让人察觉出来，都是以前的旧物，没有一件是新的东西．
　　忽然，一记花盆落地的声音，引起了我的注意，回头看时，却没有人在门外，跑到门口时，外面依旧是云淡风轻，连那轻轻的风都带着一丝丝的甜意，难道只是自己太多疑了吗，可是低头时，看到的那只碎裂的花盆，却清晰地告诉自己，方才这里有人来过了．
　　轻轻叹了口气，也是该回去的时候了，若是逗留在外太久，也免不了会有些闲言闲语四处流传，而这个地方，我也会记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