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49、第四十八章

　　乾清宫里，是前所未有的寂静和孤寂，倒真是一个不错的修身养性的地方，连这个厢房的所在，都是这么僻静的地方，皇上还真是够关照自己的，连自己是不是会被打扰都考虑到了，只不过住在这里，离当值的御书房倒真是有够远的了．
　　当夜，李德全带着两名宫女来到我的厢房，赔笑道：＂公主，皇上吩咐下来，这两个宫女，是拨给公主的，专门伺候公主的起居饮食，要是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还请公主告诉老奴，老奴会全权为公主打理的．＂
　　没想到我这个被调过来伺候人的人，还有人可供差遣使用，不过自己却是心知肚明，这两个人哪里是来伺候我的，根本就是来监视我的，我都已经身在乾清宫里了，还要找人来监视着我，上报我的一举一动．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李德全亲自将人送了过来，我总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笑道：＂有劳李谙达了，还要辛苦你照顾皇上的同时，再来照顾我这个小辈，我真是过意不去．＂
　　看着那两个宫女，敛了方才的笑容，道：抬起头来，让本公主看看，若是长相不周全的，我可是要让李公公带你们回去的．
　　那两个宫女齐齐抬头，看到其中一个时，倒是吓了我一跳，就是昨日四阿哥大婚时，被我刁难的那个宫女，不过是一句戏言，大不了带进宫里当伺候自己的宫女，没想到今天就进宫了，真不知道是该说皇上神通广大好呢，还是说谁在背后将这句话告诉了皇上，不然又怎么会有这样的安排呢．
　　这个时候也不容许我想得太多，从梳妆格里取出一锭银子，看着李德全，道：＂李谙达，辛苦你了，这两个宫女倒也长得周全，就先姑且留下吧，若是伺候得不周到，还要麻烦谙达替我调换了她们，这锭银子是小小意思，还望谙达不要嫌弃才好．＂
　　＂公主，你这是折杀老奴了，再怎么样，老奴也不能拿公主的赏赐啊，若是老奴拿了公主的银子，一定会被皇上臭骂一顿的，只要公主在这里住着舒心，那就是对老奴最大的赏赐了，老奴不奢求其他的．老奴告退．＂
　　在李德全离去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背脊已经开始佝偻了，我不由得觉得心疼，这个在皇上身边多年的大太监，连皇子们都敬他三分，可是这个老者现在也已经老了，是的，已经老了，连他的背影都那么的苍凉．
　　回头看了眼那两个宫女，忽然有些不耐烦，正想赶她们走的时候，指了指那名被我戏弄的宫女，开口道：＂你留下伺候我，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伺候，对了，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回公主的话，奴婢二人是姐妹，奴婢名叫采月，她叫采云，她是今天刚从雍郡王府调换到宫里来的．＂
　　没想到这是一对姐妹，还一同被指派到我这里来伺候，还真是够有缘分的，我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采月，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采云才就可以了，以后采云负责我的起居和梳妆，我的一应饮食由采月你来负责，知道了吗？＂
　　天空中繁星点点，新月浅浅的一弯，好像我进宫以来，看月亮的时候，看到的都是一弯残月，或许连老天都在戏弄我吧．
　　＂公主，夜深了，还是早些休息吧，若是熬坏了身子，这可怎么好啊，到时候心疼的人可就多了．＂
　　我转身看着她，猛地才发现，眼前的这个人，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若是好好的打扮一下，一定会非常光彩照人的，收住了自己纷飞的思绪：＂罢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采云也默然地离开了，房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安静得让人觉得窒息．
　　几支粗如手臂无烟烛静静地燃烧着，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得我形影相吊，那么孤单又孤独的一个人．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仿佛瞬间点亮了我心中的一盏灯，迅速地开了门，看到的却是采月，颇有些兴致阑珊的味道：＂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还到我这里来呢．＂
　　采月将点心放在了桌子上，轻声细语地说道：＂想必公主不会这么早安寝，换了新环境总是需要适应一下的，奴婢担心公主会饿着，所以特地交代了人给公主准备了这些小点，让公主不会想吃点什么的时候，什么都吃不到．＂
　　微微一笑，这是久违了的被关心的感觉，连这样微末的地方都被考虑到了，还真是够细心的了：＂你有心了，若是你还不觉得困，不如就陪我说说话吧，反正我也睡不着，看你的样子，只怕今晚也不会想睡觉了吧．＂
　　她倒是个很懂得规矩的人，这个时候也未必愿意留下来，陪我聊些不着边际的话题，她微微福了福身，道：＂若是公主睡不着的话，奴婢现在就去命人准备安神汤，还请公主稍候，奴婢去去就来．＂
　　我出手制止了她：＂算了，安神汤什么的就不必了，我不喜欢那股味道，哎，你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就挺好的，让我好好安静安静，或许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够睡着了．＂
　　真是没见过这么刻板的人，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是十三阿哥在这里就好了，至少还能和我说说笑笑，也就不会觉得时间这么难捱了．
　　看向窗外的时候，看到一只孔明灯冉冉升起，在这样寂静的深宫之中，显得那么的突兀，显得那么的引人注目，又是什么人，会在这样的时刻，放飞孔明灯呢，在深宫之中，何时也有了这样有趣的人．
　　下意识地跑了出去，朝着孔明灯升起的方向跑了过去，就好像在那孔明灯之下，有我追寻已久的幸福，而当我跑到的时候，却犹如空无一物的旷野一般，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没有，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和令人难以抗拒的死寂和荒芜．
　　就好像快要达成的愿望在一瞬间崩塌一样，心中是被填满的空虚和无奈，好像找不到归路一般的彷徨和失落，让我无法遏制地想放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