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子戏》月下蝶舞

4、第三章

　　终于得到了久违的自由的感觉，初春的风景真是不错，碧绿的湖水，嫩绿的柳枝，姹紫嫣红的花朵，所有的一切看在眼中都是这样的美好，连吹来的风都是那样的柔和，让人忍不住想迎风而舞，所见的都这样新鲜而可爱，活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样，什么都想看看，什么都想摸摸．
　　几个宫女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而我走走停停，跑这儿又跑那儿的，让她们有些吃不消，一回头，就看到她们气喘吁吁的样子，宫中女子素来讲究仪态，宫女也不例外，而现在她们的样子让我觉得很可爱，也很有趣．
　　御花园中，有几个值例扫撒的小苏拉，正直直地往我这边看，似乎我就是那马戏团的猴子一般，看他们的样子很是恭谨，眼神中却无不显露出一丝探究来，好像对于我的身份很是好奇，我的出现，对这个沉闷的宫廷，就像是一枚石头掉进了一汪平静无波的湖水一样，激起了层层涟漪．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那些小苏拉，他们马上低下了头，就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畏畏缩缩的，扫着自己眼前的那方寸地方，我微微一笑，在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轻轻说了一句：＂再扫下去，这地方可就要凹进去一块了．＂
　　忽然一个转身，倒退着走，想看看风景在眼前前进是一种这样的感觉，而那些小苏拉在我提醒之后，也开始散开到别的地方打扫了，可没走了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回头一看，是一穿着华丽的女子，看她的衣着身份地位也应该不低才是，她很年轻，准确的说，她看起来的年纪与我差不多．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后宫之中走动？竟然还撞到了本格格，还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这里，连道歉都不会吗？＂
　　我打量了她一番，这样盛气凌人的女子还真是平生所见，本来有些愧疚之感，见她这般态度我那仅存的愧疚感也就这样消弭殆尽了，撇了撇嘴角，很是不以为然：＂格格？你也只是个格格而已，又不是皇亲公主，不也照样在后宫中行走，凭什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
　　也许她也没有想到，还有人会对她这样讲话，一下子就被气得脸色由红转青，小小的身子哆嗦了一下，又马上愤恨道：＂我是安亲王岳乐的外孙女，当今宜妃娘娘的娘家侄女，是皇上亲封的和硕格格，身份地位岂是你这种人可以比拟的．＂
　　对她的身份有了初步的认定，听她的自述，应该就是将来八贤王胤禩的嫡福晋郭络罗氏了，那个被遣返娘家挫骨扬灰的女人，想到她可悲的下场，不禁让我有些唏嘘，也不禁抖了一抖，还摇了摇头，下意识地觉得她很可怜．
　　她看我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还以为是我觉得怕了，得意洋洋地说道：＂知道害怕了吧，那还不快向我道歉？我是很随和的人，只要你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不再追究你撞到我的事情了，你看怎么样？＂
　　听完她的话，我又不禁一抖，这样也叫随和？那天下随和的人就都死光了，眉毛微微一挑，仍旧是傲然地站着，一动也不动，身后的宫女扯了扯我的袖子，意在提醒我道歉也就是了，免得横生枝节，可我偏偏看不惯她这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要我道歉也可以，只不过我没有给人磕头的嗜好，若是你喜欢看别人给你磕头，麻烦你找你身边的下人给你磕吧，要是你乐意，也可以叫上我一起看戏吧．＂
　　我这样说，不过是意在惹怒她而已，这样的方法倒也挺管用的，几句话一说，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半晌都说不出话来，我含笑看着她：＂怎么，方才不是还盛气凌然的吗，现在怎么一句话都不说了，是不是无话可说了？＂
　　她双手紧握，牙关紧闭的样子，看来是气到了极点：＂你是什么身份的人，撞了我不道歉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这样与我说话！你知不知道只消我一句话，你就会人头落地！＂
　　这样的威胁对我而言实在是无关痛痒，挠了挠手上的痒处：＂你这话吓不到我的，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吗，你真要这么有本事，你还不如直接去找皇上，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我对你不恭的话都一股脑儿说出来，看看皇上会怎么处置．＂
　　忽然右脸颊火辣辣的疼，对面的女子怒气冲冲，扇了我一个耳光，从小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气，自小连父母都舍不得打我一下，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这样的小丫头扇了一记耳光，心中的怒气可想而知．
　　一抹冷笑浮上脸颊，正想反唇相讥之时，看到十三阿哥正往这边跑来，马上泪眼婆娑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看眼泪就要流下来了，而站在我对面的郭络罗氏看到我的样子，一时之间竟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十三阿哥跑到了我的身边，看到我眼泪汪汪，脸颊红肿的样子，又看到郭络罗氏在这里，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就是郭络罗氏的家教吗，亏你还是皇阿玛亲封的和硕格格呢，竟然在宫里无故打人，你也不去问问，在你眼前的人是谁，你就不怕皇阿玛责罚你吗？＂
　　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重话，只见她冷冷一哼：＂能是什么人，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或者是哪家进宫参加选秀的秀女，这般不知礼识仪，又怎么能够进入皇宫，嫁入黄家，哪里能与我相比，更不值得你十三皇子来为她说话．＂
　　我白了白郭络罗氏，又擦掉了将落未落的眼泪，动了动嘴角：＂十三阿哥，算了吧，我这种身份怎么跟人家安亲王的外孙女比啊，我只不过是个借住在宫里的人罢了，多余的很，十三阿哥又何必为我费神呢，还无辜受了他人的一顿排揎，这不是平白让我觉得过意不去嘛．＂
　　十三阿哥复杂地看了我一眼，怕是已经猜到我并不是一个那么容易服软的人，他的神情看起来很诡异莫测，我尴尬地维持着方才的表情，都可以感觉到我的脸在抽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