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眸不为你（GL）》暮成雪

9、第九章

　　只是这一等，便是几年，终于，等到了妹妹的一通电话！
　　在刚刚见到颜饰良之后，在刚刚还沉静在已经快无法负荷的巨喜之后。

　　“喂，姐，是我！”

　　“终于有人问到你脸上的那颗痣了，你要不要来我公司看看？”

　　接到妹妹情放的电话后，情暮立即动身。
　　此刻与她一同坐在茶坊里喝茶的变成了唐砂。
　　金和蓝涛歌已经走了，唐砂却来了。
　　这一次，连唐砂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比以前更加的关注这件事。
　　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情暮实在是用心太多。
　　她至少希望，在情暮受伤的第一分钟，便是她在身边。
　　所以，当她刚刚坐在茶坊里不久，情暮便要走了时，她一把拉住了情暮：“你去哪儿？”
　　“唐砂，你知道吗？”情暮看着唐砂，她的脸上有着无比柔和的光芒，她的声音也因此而异常温柔动听，一连而来的事件，在软化着她的心。她知道，妹妹口中的那个人，一定是饰良，虽然才刚刚分开，但是她却不想放过一点儿关于她的消息，所以，她马上要走了。
　　而面对着唐砂，这个几年来一直帮助她的人，自然而然地，情暮说了出来：“唐砂，你知道吗？不要不相信，我真的找到她了！”

　　甩开唐砂的手，情暮夺门而出。

　　“老板怎么了？”从没有看过情暮如此激动的阿江问唐砂。
　　“她疯了！”唐砂冷冷地也站起身来，情暮表现的是如此的不对劲，以至于她身边浮动的气息也乱到四处冲撞，她必须跟过去看看。
　　“你不喝茶了？”阿江随口问道。
　　“我要喝酒，你这里有么？”唐砂瞪着阿江，冷道。
　　阿江傻了眼，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大医师。
　　“请问——”
　　门口传来有点急促的铃铛声，有人粗鲁地推门走了进来。
　　唐砂从阿江的身上移目望去，立即无法动弹。
　　来人的身上，隐隐流动的气息，是带着陈旧的沙流，仿佛从数百年以前流淌而来。
　　沙流淹沉到唐砂的脚下，熟悉的触感令唐砂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就是她——
　　带给情暮最新希望的人，就是眼前喘着气的女孩！
　　但是，怎么，你没有遇上情暮吗？她刚刚离开。
　　也许她们错过于计程车内，也许错过于出门的哪个拐角。
　　但错过就是错过，她刚走，你便来了，你们，还是没是缘分。
　　唐砂笑了！
　　饰良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女人朝自己笑得莫明其妙，但她也没有功夫管了，她朝之前的角落里张望了下，原本以为还来得及可以看到情暮和金妙吟她们，但是，没有人！
　　心里有些失望，不知道为什么当猜到Happiness里的海报上穿着古装的女人可能就是情暮的时候，她异常兴奋，甚至不能自已，可是，她们已经走了。
　　“请问，你们的老板文情暮呢？”饰良只得去问吧台。
　　“她刚走！”
　　不及阿江回话，唐砂倚在吧台，答道。
　　饰良只得将视线落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你是——”
　　“我是情暮的朋友，唐砂！”唐砂伸出手来。
　　饰良心不在焉地握住，意外的是唐砂瞬间用力地钳制住她，并盯着她。
　　“你——”饰良倒吸一口气，狠狠地回瞪过去。
　　“抱歉！”唐砂松开手，微笑着道了歉，“我能和你谈谈吗，颜小姐？”
　　“你认识我？”饰良疑惑地问，开始一点点正视今天一整天的不正常。
　　这个时候，若是走到大街上去，还有一百一千个陌生人都能认出她的话，她也不会再惊讶了。
　　“好吧，让我听听你要说什么！”饰良点点头，率先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

　　唐砂与饰良的会面，看起来就像普通的朋友之间。
　　可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她们不过是陌生人。
　　两个人之间唯一的纽带便是文情暮。
　　对于唐砂来说，情暮是一个无比重要的人；而对于饰良来说，也许不过好奇而已。
　　落座后，唐砂的目光便没有离开饰良。饰良心中虽然不爽，但却很克制。
　　“颜小姐是这里的常客吗？”唐砂终于说话了，她的目光很锐利，能将人层层剖析的那种。即使是陌生如颜饰良，她也毫不保留。
　　也许是颜饰良身上那种和情暮相为契合的气息让她沉不住气了吧。
　　“你有什么话和我谈？”饰良面无表情地回望她，然后发现在她湛蓝的镜片后，似乎有着和常人不一样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饰良心中有些不肯定。
　　“颜小姐心中好像有很多的迷惑，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唐砂微微一笑。
　　“看起来你能替我解惑一样，那么你告诉我，”饰良凑近了些，然后一字一顿地道，“我现在有什么迷惑？”
　　“你不觉得，遇到情暮，是一个传奇吗？”唐砂的声音回充满了诱导，“我第一次遇到情暮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觉得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人！”
　　“世界上怎么样的人都有，包括自来熟！”饰良轻轻哼道。
　　唐砂推推眼镜，借以掩饰自己的笑意：“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表现的太熟，只是——”
　　“只是什么？”饰良皱起眉头，这个女人给人一种神秘兮兮的感觉，并不太好。
　　“只是如果你不能给太多的话，就请不要靠近情暮！”唐砂有意无意地瞟过饰良手上中指带的钻戒，“如果不知道自己到底会给人伤害还是幸福的话，最好不要去冒这个险！”
　　“你什么意思？”饰良的眉皱得更紧了。
　　“不要把我说的话当成激将，我是很认真的告诉你！”唐砂说完了便起身，伸出右手，“我是名心理医生，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为你解忧！”
　　心理医生？难怪看着人的时候给人毛骨耸然的感觉。
　　饰良抬头看着她，然后想着她的话。
　　唐砂也不介意，收回手，然后离开了茶坊。

　　“只是如果你不能给太多的话，就请不要靠近情暮！”

　　“如果不知道自己到底会给人伤害还是幸福的话，最好不要去冒这个险！”

　　不是激将——才怪吧！
　　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那个文情暮的身上，究竟有怎么样的故事？

　　这个唐砂，又到底是想要自己去冒这个险，还是不想？

　　饰良突然发现，她已经险入了一个怪圈！

　　罢，今天太累了，还是先回家休息吧！

　　希里糊涂回到家的饰良，被在大厅里等她的颜父叫住。
　　“爸，你怎么没在公司？”饰良倒在沙发里，心不在焉地问。
　　“听说今天你和银承去订婚纱了？”
　　“嗯！”对于任何消息都能传得如此得快，饰良已经麻木了。
　　“也罢，还是快些结婚吧！”
　　“爸，”饰良原本闭上的双目猛地睁开，“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的公司已经捉襟见肘，周转艰难，开始拆东墙补西墙了。这样下去不出几个月，股票就会一落千丈，你现在嫁过去，无疑是最好不过的补救方法了。”颜父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叹道。
　　“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吗？”饰良失落地喃喃道。
　　虽然知道，商场联姻必有它的价值所在，但饰良从来没想过，要靠这种方式挽救家族。
　　原来还以为可以为了一件看得顺眼的婚纱便起兴将自己嫁出去，可是现在的这个理由，却令人无从高兴起来。
　　即使没有太多的感情做基础，也好过有太多的利益的基础吧！？
　　罢！
　　饰良发了会儿呆，然后又想通了。
　　她好像生来就知道自己会是这样的命运，长大时也一直被灌输这样的思想。
　　果然，出生在这样的世家里，又一次被出卖了！
　　“又”？
　　饰良楞住！
　　为什么——会说又呢？
　　她又不是再嫁，即使有机会，也不愿意再为他人的利益而活！
　　如果还给自己一个自由之身的话，她一定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的！

　　也许真的就快——失了自由！
　　一但婚后银承的家里知道颜家的现况，她的日子也不见得会好起来吧！

　　还剩下多少时间可以给自己疯呢？
　　饰良几乎有些自暴自弃了，晚上闲而无聊，就去跳舞吧！

　　与饰良几乎毫无生活目标了的态度相比，情暮却越来越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虽然她到了Happiness后，她的妹妹情放一直用一种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她。
　　这样，却也好过毫无她的消息！
　　对于情暮来说，暂时，这样就够了！
　　知道她就活在这个城市里，知道她的名字，知道她的模样，甚至可以一点点的知道更多，暂时，没有比这样更好的了！
　　对于已经寻觅得太久太久的人来说，这样就够了！

　　送进两杯咖啡退出办公室后，莫辞还在震惊之中！
　　他曾经还在想过，如果情暮动情，那那双寂寞的眼中，究竟能看到什么？什么样的重逢会让她泛起霞光来。
　　而现在，他总算是知道了！
　　如果说以前的情暮是只有一颗空洞的心的话，现在，连他这个外人都几乎能听到她那沉着有力的心跳声。
　　带着无法匿藏起来的光芒，带着无法抑止的激动，莫辞觉得，至少现在的情暮，更加算得上是一个人。
　　有血有肉，有情感有欲望的人！
　　而之前那个被孤独寂寞损耗殆尽到疲倦的人，更似幽灵。

　　办公室里，情放的咖啡已经被一饮而尽了，情暮却没有去动而一迳地看着手里的一张名片和一叠照片。

　　名片那是银承离开前递给莫辞的，而照片是情放让莫辞刚刚从网上下下来的。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知道，原来她们是高调订婚，网上各处都充斥着她们订婚宴上的照片。

　　“那个问你脸上那颗痣的女孩叫做颜饰良，和名片的主人已经订婚了！”情放终于说话了，懒懒的嗓音听起来很随意，但其实她却全神贯注地看着姐姐的反应。
　　出乎她意外的是，情暮的反应，不过轻轻扯起嘴角，应了她一个无奈的笑。
　　“怎么，不是她吗？”
　　“是！”情暮的声音有些无力，知道她已经订了婚是一回事，可当看到她们手挽着手时，那么登对的模样，还是让情暮受了伤。
　　照片里饰良笑靥如花，每一个角度看上去都是那么的完美，却将要守着另一个人！
　　“是？”情放有些怀疑了。一直以来情性堪称古怪的姐姐为了寻找自己昔日的女□□人，已经做遍了古怪离奇的事，但这一刻，却再古怪不过了。
　　“的确是她，”情暮抬起头来，在自家妹妹面前，淡淡的笑容里，已经全是无法隐藏的哀伤，“在我来之前，我就知道是她！”
　　“你之前就已经找到她了？”情放惊呼一声。
　　“也是刚刚而已，”情暮轻轻地用指腹抚擦着照片里饰良的笑脸，“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她就来订婚纱了！”
　　“那么，”情放大叹口气，一手抚额，头都快痛死了，“姐，你是要看着她嫁为人妇呢，还是赶紧把她夺回来？”
　　“夺回来？”情暮轻吸口气，“我不会让她就这样嫁给别人的！”
　　“那么去找她呀，”情放拍案而起，情暮面前的咖啡险些震了出来，“你们以前不是相爱过吗？”
　　“我们以前相爱过？”情暮的眼神有些奇怪了，然后低低笑了声。
　　是了，所有的人，都并不是真的知道她全部的故事！
　　前世与来生，说出去，谁会相信？
　　教人相信她爱的是个女人，已经很为过了。
　　再年复一复，日复一日的寻找几乎没有线索可以找到的爱人，更令人匪夷所思。
　　是了，没有人知道，她寻找的是前世的爱人。
　　就连她的妹妹也以为，她不过是在年少时爱的疯狂和刻骨铭心过。
　　包括金，包括蓝涛歌，她们都是这样以为。
　　至于唐砂，她大概是最贴近故事真相的人，但也以为不过此生之事而已。

　　我们，曾经相爱过！
　　我们，曾经可曾相爱过——
　　这，也恰恰正是我要找到你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了，”情暮站起身来，桌子上的照片，她却没有去动，只捏着那张名片，“她们定的什么时候来拿婚纱？”

　　“半个月！”情放轻轻地说。

　　半个月啊！

　　情暮点了点头，然后倾过身来，轻轻揉了揉妹妹凌乱的卷发：“情放，谢谢你了！”
　　情放没有动，直到情暮离开办公室后，才看到她抬起了头，然后泪流满面。
　　莫辞从外面进来，看到无声痛哭的情放吓了一大跳，连忙过来拥她入怀。
　　“怎么了？怎么了？”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情放狠狠地擦着自己的眼泪，然后恨恨地道：“我这个姐姐从来没有哭过，每次看起来她想哭却哭不出眼泪的时候，我就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莫辞愣住，然后俯下头来爱怜地亲吻着情放的额头。

　　这一对姐妹，其实都能让人很想去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