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烙印》喻枝圆

10、chapter 10

　　裴禧目光停滞，眼底尽显震惊。
　　“你…”
　　同时瞧见对方的穿着打扮时，忽得打了个寒颤。

　　冷雨淅沥而下，寒意阵阵袭来，黑夜浓重地降落在地面上的青苔，泛出细质的光泽。

　　“裴禧。”林菁反复咀嚼着她的名字，目光徒然跟她对上。

　　那眼神潮湿、黏腻又带着些幽怨。

　　只一眼。
　　仿佛又让裴禧身临回到多年前医院的那个场景。
　　以及脑海中浮现出初中时期许多不美好的回忆。

　　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她的太阳穴开始蔓延，旧时的记忆顷刻间开始变得清晰。
　　“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你在背后搞鬼？”裴禧恍然。

　　林菁笑了笑，没有否认，嘴角弧度尽显讽刺。

　　“为什么？”裴禧不解地看向她。
　　恰巧此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打破了两人对峙的僵局。

　　裴禧低头瞥了一眼，林菁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朋友可真多。”
　　又是这句话。
　　语气中透着刺骨的寒意，仿佛要将人刺穿。

　　当她再抬眸时，对方的身影俨然已经消失。

　　眼见于此，裴禧只好放弃去追她的想法，打开自己的手机。
　　白色的萨摩耶头像显露在她眼前。

　　因为打不通她的电话，傅予淮一连发了好几条消息，不断地刷新着面前的屏幕。

　　“忘记问你了，你怎么跟许西洲那人有来往的？”
　　“你最好还是离他远点。”

　　裴禧的兴致被挑起，就在她想去询问其中的缘由时，却迟迟不见对方发来下文。
　　顿感没趣的她只能关掉手机，只身回到别墅内。

　　因为在路上淋了点雨，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立马去进浴室里先洗个澡。
　　淋浴的过程中，裴禧的脑海里还在不断地浮现出今晚的场景。

　　一个小时过去后。

　　她推开浴室门走出来。
　　却在自己的房内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屋内光线昏暗，许西洲的身影隐匿于黑暗之中。

　　裴禧张了张嘴，她突然很疑惑对方为什么每次都能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房内。
　　明明自己都锁门了…

　　“你来…有什么事吗？”
　　裴禧别开他的视线，或许是因为傅予淮那些话的影响，导致她此刻的神情有些不太自然。

　　“不是说要补习吗？”
　　许西洲的语气带着些不可察觉地沉闷。

　　因为刚下过雨，屋内的温度犹如煮沸的糖浆般黏腻。

　　裴禧察觉到自己误解了他的来意，顿觉有些不太好意思。
　　于是扯了两张凳子过去，主动坐到他旁边。

　　一时间，两人的距离很近。
　　他身上淡淡的薄荷香侵袭在她周围。

　　两人前半程几乎没怎么讲话，彼此都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直到许西洲拿出整理好的试题册，递到她面前。

　　裴禧回神，接过他手中的册子。
　　闷不作声开始写起。

　　五分钟。

　　十分钟。

　　半个小时。

　　她才终于舍得将笔给放下，许西洲瞥了一眼她的答案。
　　一言不发。

　　裴禧轻呼了口气，查看着他的表情。

　　此时对方将自己的凳子扯近，两个人的距离徒然又更靠近了些，他开始给她讲解里面的知识点，以及类似题的套路。
　　“你之前做的题，有些太杂乱了，简单的题目不见你下笔，反而去攻略难题…”

　　裴禧被他说得憋红了脸，小声反驳。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有些简单的题和难题在我眼里没区别。”
　　“不是我想写难题，是根本分不出来。”

　　许西洲稍愣，偏头看她，耐心解释。
　　“高考其实考的题目都大差不差，你只要将练习册中题目的知识点总结成规律，再去刷相应的习题，基本不成问题。”

　　“好难。”裴禧难得垮着脸，轻叹气。
　　“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一步步把物理给提上来的。”他吐息落在她的耳畔处，冷沉的语调像是沾满了罂粟的长钩。

　　裴禧抬眸看着他，思绪却渐渐飘向远方。
　　直至感受到自己落在桌上的手被握住，摆随着微凉的触感，他轻挠着她的掌心。
　　“你在想些什么？”
　　“怎么不说话？”

　　裴禧摇头，掌心被弄得有些痒，故作自然地挣脱开他的束缚。
　　“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她不解。

　　许西洲不介意她的抵触，嘴角弧度渐渐扩散。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话。

　　裴禧的脑海中又恰当地浮现出傅予淮的那条消息，不自觉绷紧了神经。
　　恰逢许西洲要去自己的房里拿别的习题。

　　趁着这个间隙，她再次打开手机。

　　果然里头再次传来傅予淮发来的消息。
　　又是密密麻麻的一大段话。

　　裴禧看得有些吃力，只能简略地扫了一眼，抓住了几个重点。
　　“他妈也不是个好人。”
　　“用我妈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大变态生了个小变态。”

　　她看着对面的消息，眉心忍不住跳了跳。
　　“婉珍阿姨？”
　　这事怎么牵扯到她身上去了。

　　就在裴禧还在思考着傅予淮消息的真实性时。
　　“啪嗒”一声，身后的门徒然被人给推开。

　　裴禧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尽管她没有回头，却依旧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目光。

　　许西洲站在白炽灯下，身影略显诡谲，逐步向她走近。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她的屏幕上，目光泛着些冷。
　　唇角却轻扯了个弧度，倏忽冒出一句：“你在跟谁聊天？”

　　裴禧感觉自己的胸腔内仿佛被一片浓重的雾气所笼罩，以至于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闷。

　　在将对方请走之后，她直接将门给关好。
　　因为今晚上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导致她睡得并不好。

　　在深夜不知是第几次被噩梦惊醒之后。
　　裴禧睁着眼看向外边，因为没拉窗帘，窗外的景色尽显眼底，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徒然有些发毛。

　　瞧了一眼手机，应该是凌晨两三点左右。
　　李唯芳在十点多曾给她发两条语音。

　　她点开，里头生疏的普通话掺杂着些口音。
　　“小禧，你跟西洲说一声，让他把那笔转账领回去。”
　　“客房的空调坏了，这孩子一直觉得是他的责任，给我转了一大笔钱，你说我怎么可能会收？而且这本来就是小事。”

　　提到这个名字，想起昨晚上的场景。
　　裴禧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神经牵扯，心乱如麻。

　　此时的手表摆在桌子上，赫然泛出绿色的微光。

　　她紧紧地盯着它，脑袋里的某处神经突然被挑明。
　　于是她立马起身，去翻旁边的垃圾桶。

　　里面的各种碎纸被丢在地上，但她却一刻也没有停。

　　随着时间的流逝，裴禧终于在里面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一团废纸。

　　准确来说，是一张被揉皱的广告单。

　　上面几行大字被清晰地显露在眼前。

　　“修手表店铺。”

　　隔日，她拉上大喇叭，两人一同前往。
　　找大喇叭的原因也很简单，对方对于这类的消息都很灵通，可以帮她不少忙。

　　那家店位处于闹市的最偏僻的那条小巷里，在大喇叭的指引下，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店铺。

　　店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头，带着一副老花镜，行动缓慢。

　　裴禧从进店到现在，一共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却迟迟不见对方动手帮她拆卸零件。
　　最终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询问。

　　“爷爷，你能先帮我修吗？从进店到现在快两个小时了，你一直都帮我后面的人在弄。”

　　话音刚落，不知是触犯到对方的哪根逆鳞。

　　只见他大声朝着两人吼着：“你要是赶时间，就没必要来我店里。”

　　一旁的大喇叭见状脾气也上来了，撸起袖子：“哎，我说你这个老头，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你不就仗着我们年龄小以为我们好欺负吗？”

　　他本来声音就大，这话一出纷纷吸引周围人的目光。
　　老板眼见脸上无光，故作凶狠地朝着两人开口：“知道了，现在修你们的。”

　　话罢，就见他手拿着螺丝刀慢慢拧开那些零件。
　　裴禧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因此漏过一丁点细节。

　　“里头的东西，一切都正常。”

　　“怎么可能，我明明…”
　　裴禧不可置信地走上前去，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有些疑惑。

　　店主眼见她不信，便将里头的零件一一摆给她看。
　　裴禧凑近瞧了瞧，确实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是在很多次深夜里，她很清楚自己那股异样的感受并不是空穴来风。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在走回去的路上，大喇叭看着她那幅无精打采的模样，给她出了个主意。
　　“我认识一个人，他对于机械这方面特别在行，要不我找他帮忙试试。”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大喇叭将她带到市里一家有名的咖啡馆内，此时许西洲突然给她发来消息。

　　X：“你在哪？”

　　X：“今天一天都没见到你人影。”

　　裴禧不想被对方知道自己的行踪，只能含糊回复。

　　“我跟殊言现在在图书馆里学习。”

　　发完，她直接关闭了手机。
　　不想再回复对方的任何消息。

　　店里的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新鲜磨制的咖啡香，轻柔的古典音乐在他们的耳畔处响起，平添几分雅致。

　　就在音乐逐渐上演到高潮部分时，那人沉稳的脚步声逐渐离他们越发得近。

　　不知为何裴禧突然有些不安，胸口带着些闷痛。

　　他们面前的小帘不知何时被风给吹开。

　　只一瞥。
　　那人高挑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神色不清。

　　裴禧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而手机忽得弹起一分钟前的微信消息提示。

　　X：“我好像看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