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源生途》塑心净

36、第一卷尾章

　　银月与幽荷之间那场惊心动魄的大战过后，双方联盟内的万千生灵皆有所悟。这些感悟或深或浅，却都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促使生灵们纷纷投身于静修之中，探寻那更高层次的境界。一时间，整片地域的局势显得格外缓和，宛如暴风雨后的宁静港湾。

　　这样的平静祥和持续了数日，当两势力周边的生灵幻想战争或许就此平息时，双方的摩擦却再度悄然升温。随着战火重燃，一则消息在生灵间广泛流传——“器道与恣道的生灵，在彼此感应以及激烈战斗的过程中，能够激发出自身的潜力。”

　　此消息一出，再联想起幽荷的快速成长，仿若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生灵们中间激起了千层浪。一时间，整个地域内掀起了一股修“器”或“恣”道的热潮。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摸索，部分生灵却渐渐发现，这所谓的“激发潜力”，并未如他们最初所期待的那样显著。

　　究其原因，一方面，由于每个生灵的修行方向本就千差万别，犹如繁星各有其轨道，强行掺杂“器”或“恣”之道，不仅无法带来实际的增益，反而可能扰乱自身原有的修行节奏；另一方面，许多生灵对“器”或“恣”的领悟尚浅，犹如雾里看花，难以触及这两条道途的精髓。

　　再者，抛开属性差异不谈，生灵通过感悟强者道途或经历紧张战斗，本身也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激发自身的潜力。因此，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修“器”或“恣”道的热潮，渐渐如同退潮的海水，缓缓消退下去。

　　然而，对于“器”与“恣”之道的研究，却并不妨碍双方联盟的士气尽皆大盛——一方因拥有至强不衰的领袖而信心倍增，另一方则因领袖的快速成长而斗志昂扬。两股力量在对比中愈发激昂，整片地域的战争气息，反而因这股暗涌的士气而愈发浓烈。

　　……

　　时间在双方联盟的摩擦中悄然流逝。

　　这一日，银月领地迎来一位狸花猫形态的生灵。它气息虚弱、神色萎靡，看向银月的目光却郑重异常：“银月老大，杀道势力在北方布下严密封锁，疑似有其他势力协同。他们设下多重通行拦截，我方尚未找到突破之法。此外，燕游统帅为掩护我方撤退陷入险境，所幸被一名叫‘岩灵’的强者相救。不过，燕游统帅此刻也身受重伤，正在一处隐秘之地安心静养。”

　　银月听闻此言，微微眯起双眸，目光如炬般望向北方，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倒是准备得颇为充分呢。”

　　稍作思索，银月向通讯源晶发出了一道讯息。不多时，一道飞刃疾掠而来，在银月身前不远处陡然化作一只灰羊形态的生灵。

　　“银月老大。”

　　银月微微点头，对灰羊感知片刻后道：“羊凡，恭喜你晋升20级，踏入心印境。”

　　羊凡温和一笑，眼中满是感激：“多亏老大指点迷津。”

　　“小事而已，以你的资质，假以时日自能领悟。”银月转望北方，语气微沉，“如今杀道势力活跃，而北方的一个杀道生灵正是关键源头。你修‘衍’道，擅长随机应变，我欲派你前往北方执行任务。你可愿意？”

　　羊凡毫不犹豫，目光坚定：“愿为老大效力！”

　　银月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一块源晶自银月处缓缓飘至羊凡面前，稳稳停住。“这里面含有你这次任务的相关信息。”

　　随即，银月转向狸花猫，说道：“画狸，你负责带羊凡熟悉任务进程。”

　　“是，老大。”画狸恭敬地应道。

　　羊凡伸手接过源晶，接收了源晶里面的信息。他的神色间泛起了几分凝重之色，然而，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反倒更添了几分坚定。

　　“尽你们所能，但以自己的性命为第一优先。你们的那条任务路径，也并非唯一的应对方案。若遇到不可抗拒的危险，切不可鲁莽行事。”

　　“是，银月老大。”

　　……

　　时间流转不息。

　　某日，星泽处泛起意念涟漪——“敌无命生……还差了什么吗？”周边生灵皆知，星泽已完成道印突破，正缓慢苏醒。有生灵因这疑问陷入沉思，但更多生灵因星泽即将苏醒而面露喜色。

　　山巅之上，银狼形态的银月静卧，眼中兴味渐浓。它正欲起身，忽觉天穹裂缝中坠下一颗“流星”。流星裹挟的道蕴气势席卷天地，引得众生仰首观望。虽道蕴气势迅速衰减，但那初始的惊艳感知已深深烙入生灵心间。

　　银月眺望流星远去的轨迹，唇角微扬：“呵呵，学长，看来此行颇为不顺啊。”言罢，它转而感知星泽处——自流星现世后，星泽的道蕴显出混乱的波动。“有趣……星泽，你的选择会是什么呢？”

　　此时，星泽周边的生灵仍沉浸在流星的道蕴余韵。部分对星泽生道领悟深刻的生灵，隐约察觉：流星所蕴含的道蕴与星泽的道蕴，竟暗含着阴阳流转之势，恰如银月所修的“器”道与幽荷所擅的“恣”道那般。然而，未及他们深入探究这其中的奥秘，便被星泽愈发混乱的道蕴波动所打断。他们纷纷压下心中的思绪，担忧地望向星泽。

　　“我性命道，然而，为何我在其中感知到了浓烈的‘生’之势呢？”星泽的意念涟漪轻轻荡开，敌无命生的道蕴如江河奔涌，“我性赋命……我在生，那‘生’在哪？……”

　　星泽的混乱之势愈发强烈，但特别的，一缕“生”之蕴自其道印核心悄然浮现。“生在心。”随着这缕意念的闪现，星泽的混乱之势骤然停滞。紧接着，“生”之蕴迅速壮大，而星泽原本还凝滞在混乱之中的道蕴气势，如百川归海般，尽数向这抹“生”之蕴汇聚约一。

　　“呵呵，命理之势么？”银月感知着星泽的异变，眼中的兴味愈发浓郁，“可你真的懂了吗？”话音未落，银月身形已如幻影般消失无踪。

　　待银月再现时，已化为人形，率领众生灵立于星泽修行之地。“我即将助星泽突破二十级道印，此处方圆五里暂时清场，不得干扰。”跟随银月而来的生灵们闻言，当即行动起来，迅速而有序地开始疏散周边的生灵。原本在此处的生灵们，虽心中有所顾虑，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但终究还是选择暂且退避一旁，静待事态发展。

　　而后，在距离星泽五里之外的地方，随着银月所带来的生灵施展手段，一种能模糊感知的屏障缓缓升起。外面的生灵依旧能清晰感应到星泽，而屏障内的生灵对外界的感知逐渐变得模糊。

　　银月凝望星泽，感知到其即将苏醒的征兆，不再迟疑。一缕缕“墟”之意蕴自她周身凝现，逐渐浓郁成雾霭般环绕。与此同时，一道源力刃破空而出，直取星泽。

　　察觉到危险降临，星泽那原本沉浸在修行中的心神瞬间苏醒过来。近乎是一种本能的反应，它那圆球身形在半空中凌空横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道源力刃。

　　星泽周身的道蕴波动骤然加剧，身形随之化作人型。她睁开双眸，望向银月的目光，如寒星般冷冽。通过敏锐的感知，她清晰地察觉到对方周身“墟”之意愈发浓烈，且其中蕴含着万物归墟的侵蚀之势。一种本能地敌视虚无、对抗消逝的意志，自她身心间升起。

　　但此刻情形未明，眼前敌方与空荡环境皆显陌生，尤其是对五里之外模糊的感知，让她心中充满了警惕。从对银月的感知中，星泽发觉对方的实力似乎略逊自己一筹。然而，她仍是迅速向后撤去。就在她准备化身飞刃，以更迅疾的速度摆脱眼前困境之时，银月却如鬼魅般以每秒四千三百米的速度横亘在她退路之上，紧接着一掌猛然拍出。

　　银月速度令星泽瞳孔骤凝——此等速度已近她的极限，而如此近距离下，已没有撤退逃跑的余地。战意瞬间涌上心头，她身形如旋风般急速旋身回挡，巧妙地借着这股回挡之力，与银月迅速拉开了距离。随后，她未发一言，神色冷峻而专注，迅速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与冲杀而来的银月缠斗在了一处。

　　随着战斗延续，“墟”之势逐渐浸染星泽道蕴。这股“墟”之势虽反激出“生”之道蕴气势，却也令她生出奇异错觉，仿佛真已置身万物归墟之地。然而，星泽无视此等错觉，眼中唯有不断与自己拼杀的银月。

　　当两人在激烈的拼杀中再度交错而过之际，一道缥缈之音直击星泽心神，似终极拷问般响起：“我是谁？”此问直逼道印，而与此同时，银月随之而来的攻势愈发凌厉，近乎是心神与实体的双重绞杀。

　　“我是星泽，是命，是敌无命生。”星泽目光坚定，神色决然，随着这回答落下，她体内“生”之势攀至巅峰状态。再度与银月交锋时，她周身空间凝出一根根源力针，闪烁着幽冷的光芒。随着她手持源力刃进行攻击，那源力针则紧随其后，如雨点般射向银月。

　　银月周身的源力场域泛起层层涟漪，那源力针触碰到这层场域，瞬间便如冰雪消融般墟化消散。两人交错而过的瞬间，银月反手挥出一道源力刃。与此同时，那缥缈之音再度响起，如幽灵般叩问着星泽的心神：“我要到哪里去？”

　　“命理收束：破除自身的混沌迷茫，探寻约一性的命途轨迹——于我之实践处，于非我之生灵处，立无而寻生。”星泽侧身避开源力刃的攻击，而那心神攻击亦在她的这番回答中被化解。

　　而随着这道回答的落下，星泽那偏向极致的“生”势中，悄然融入了几分自然的回响。周围的环境成为了她借力的媒介。她的身形流转愈□□缈灵动，在战斗中逐渐占据了上风。

　　然而，星泽的攻势里却悄然多了几分迟疑——眼前的银月，究竟是否为敌方？有些时候，她能捕捉住到银月的致命破绽，但她总因犹豫错失良机。

　　联想到银月先前那汹涌的心神攻势，星泽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疑云：莫非对方早已看破了自己内心的动摇，所以才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暴露破绽？此刻，银月因“受伤”而速度大减。而星泽自己，战意也难以再如最初那般凝聚至巅峰状态。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她最终决定暂且退避，从长计议。

　　然而，就在她心生退意之时，银月却如鬼魅般再度袭来。与此同时，那缥缈之音，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同时在星泽的心神深处回响：“我从哪里来？”

　　“你是我们最出色的杰作。”在这近乎本能般的回答间，星泽微愣。然而，求生本能还是让她强行拉扯回心神。她身体微侧，勉强避开道印破绽，但还是被银月的源力刃刺入体内。

　　“呵呵……”似有嘲弄萦绕。在墟之意侵蚀下，星泽的动作变得滞涩而迟缓。她仅能勉强招架银月的攻击，战局瞬间急转直下。

　　然而,星泽战意再度攀至巅峰。她体内的道印疾速流转间，墟之意被迅速驱逐。

　　星泽意念如涟漪飘荡：“时空裂缝中，生命的不断流逝，虚无的不断侵蚀，对无的厌恶与逆反，而后激生，”渐渐地，星泽从那几近颓败的绝境中挣脱出来，“道念，起源于敌，收束于生，生性本敌性释放。”一点点的，星泽重新掌握住自己的节奏。

　　她眼底闪过一抹逝生敌无的决绝光芒。空中，被星泽凝结而出的源力针在逝生之力的驱动下，如流星般急射向银月。尽管那些源力针的攻击仍旧被银月的源力场域所阻挡，如飞蛾扑火般化为无形，但银月源力的消耗骤然加剧。依此，星泽渐渐将战局拉回均势。

　　“呵呵……”又一道笑声响起，兴味愈浓。

　　“我命理的主体在敌性，在于从‘我与非我’处，从差异化的生灵之间，探寻共敌的敌性收束，敌无命生。”随着这番意念在心中沉淀落定，星泽体内那如影随形、不断拷问“我从哪里来？”的心神攻击，瞬间如冰雪消融般彻底消散。

　　与此同时，一种通透澄明的“敌无命生”之理，如破茧成蝶般自星泽体内蓬勃而出，由内而外迅速传递开来。这股至理与天地、与万千生灵隐隐共鸣。而那如阴霾般长久笼罩着星泽的墟之意念，在这股至理的涤荡冲刷下，迅速消散殆尽，不留一丝痕迹。

　　此刻，星泽与银月相隔十米对峙，双方皆未再动，唯有那如炬的目光在静默中彼此审视。清风拂过，两人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片刻后，星泽手臂轻振，一根源力针瞬间凝成，直射银月。

　　银月神色淡然，不闪不避，任由那针芒袭来。在那源力针对“墟”的针对下，银月周身的“墟”之蕴迅速消逝，露出了她那隐藏在“墟”之下的“器”道真容。

　　“银月。”

　　“呵呵，精彩的破境。恭喜你晋升心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