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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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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感业寺
唐贞观二十三年。太宗驾崩的国丧使得长安城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繁华,显得一片肃杀。五月二十八日,太宗驾崩后两天,一行车马静静地从大明宫出发驶往城西的感业寺。车上满是惊慌的太宗嫔妃,行李尚不及收拾停当,就被赶上了出家为尼的道路。虽然这里有太多人连太宗皇帝的样子都没有见过,更不用说得承恩露,可是至少还存有一线希望,而这希望终于随太宗皇帝一起被埋葬了。
只有一个人不感到悲伤,她轻轻倚在车壁,微微闭上双眼,心里默数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脸上还不时浮现出一丝甜蜜的微笑。半个时辰前,新任的大唐天子李治还含情脉脉的握着她的手,在她的耳边呵着气温存:“媚娘,三月之后朕定然接你回来。”
所以就当是度假吧,武媚娘想到这里又险些要笑出声来,爱情中的人就是永远也笑不够的,不过她赶紧忍住了,小心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她,才放心的让微笑绽放出来,国丧期间表现得欢天喜地可是大罪。
武媚娘没有想到,有一个人看到了她的微笑。这人坐在大车的角落里,表情漠然,身穿一袭缁衣,原是前来接嫔妃入寺的女尼,法号如意。如意看似专心念珠,其实已然把车里的人看了一圈,看到武媚娘不悲反喜的放肆微笑,不禁皱了皱眉。其实武媚娘的这个微笑很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感到强烈的不喜欢,嗯,就是不喜欢,一种直觉。
马车晃荡了一个时辰,方才到了感业寺,武媚娘跳下车来,甩开身后一群女人路远车晃的抱怨声,透过寺门往里看青砖白瓦,和大明宫里的浓墨重彩完全是两重天地。这时恰逢正午的寺钟敲响,好似幽远而凝重的一声叹息,虽是炎炎盛夏,媚娘却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你,去车上把你的包袱拿下来。”武媚娘的身后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回头来看,是如意。
“什么?行李还要自己负责搬运?你知道我是谁么?”媚娘用同样的冰冷回敬过去,挑眉看着那个瘦削的尼姑。
“你是谁?”如意的眼神毫不退让。
媚娘却一下子心虚起来,是啊,我是谁?我是先帝的才人,可现在却依例作了尼姑;我是今上的情人,却没有得到一个哪怕最卑微的踏实名分。
心是虚的,嘴上就更不能输:“不跟你这个小尼姑一般见识。”说着也只得老老实实拿了包袱。
如意觉得很开心,不对,今天这是怎么了?所有的情绪反应都不对,喜怒似乎不再被自己主宰。如意忙又念了几句佛号,才略定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