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后爱》薇紫满楼

13、【十三】

　　我不止一次，见他站在林笑堂的墓碑前，在那棵枫叶树下，沉默着。却只有这次，他低声的说着话，并且，默默哭泣。

　　起因大约是这样，在我被景御寒的电话短信骚扰到近乎精神失常的时候，老杜递给我一份报纸并告诉了我一个重大新闻，这导致了我的彻底崩溃。“唐默病死了，”他喝了口咖啡，“活该！”
　　要问这唐默何许人也，黑白通吃的商业大亨，旗下商城酒店不计其数。杜可对他的评价是一生造孽太多，导致恶疾缠身，但事实上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比我这年轻人看着都更加健硕，哦，若您还是不知道他是谁，他那风流倜傥圈里有名的才俊儿子您一定听说过，正是唐少是也。
　　我看着报纸上唐默的照片，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杜可说得没错，唐家好比一个帝国，旧主辞世，内里必定诸多暗涌，搞不好还要上演一出全武行。我隐约觉得一定有事发生，老杜却开心的哼起不成调的歌，他应是为了唐家的动荡开心不已，我扶着额头，景御寒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我翻着眼睛按了拒接，索性连手机都关掉，免得他触我霉头。

　　下了班，一个人去祭拜林笑堂。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心理，隔三差五的去站上一会儿，就好像一场轮回一般，我既是他，又不再是他。穿越过了生死，却仍旧活生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便是在这个时候，我遇到唐少。
　　能在这儿见到他，已经并不觉得奇怪，他从不让保镖跟上来，都等在山下。我猜不透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时间，不去工作应酬，而是在一个空旷的墓前虚度时光。他没发现我，仍旧在对着石碑说话。
　　“对不起，我没保护好父亲，也没保护好你。”
　　“可能我，很快，也要去见你了。笑堂，到时候，你会原谅我吗？”
　　风在树间穿行，擦过我的身边，他没有再说话，我却从那只言片语里，清楚的感到一场大战将要来临。“你想做什么？”我问，他显然没料到身后有人，却没有表现出很惊讶，只是望着墓碑，没有离去的意思。
　　这倒很少见，每次不期而遇，他看见我，总会很快的离开，今天怎么反常？我静静的站到他身边，看着石碑前那一束清冷的香雪兰，忍不住开口，“你想做些什么？”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死了呢？你说你很快就要去见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和你有什么关系。”他不耐烦了，转身想走。“不多看会儿么？”我道，“听你那意思，许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我知道，你父亲的死没那么简单。”这显然触碰到唐少的神经，他停下，却没有回头。
　　“为什么不报警？”我追问，他冷冷的笑，“有什么用。除了隔岸观火，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若说还有一个人能帮我，只可能是笑堂，可惜，他已经不在了。”
　　我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他见我没了回应，也便径自下山去，忽而又像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说道，“小警察，死，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尤其是，当你最爱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
　　我心头一震，回过头看他，男人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上，清风一过，吹得人心里发凉。
　　转身再看一眼墓碑前盛放的花束，曝晒在清冷的月光之下，很快，就要凋谢。

　　当我不知道么，香雪兰的意义。
　　你要知道爱的背后隐藏著快乐与痛苦、悲伤与后悔。
　　唐少，我从来没有想过，失去林笑堂的你，竟会那么痛苦。

　　去找了之前的线人，推托说林警官将他们托付给我，对方也仍旧愿意同我合作，事实上时至今日我仍旧说不清当时我为什么想要帮唐少一把，他将林笑堂定位在那么高的一个地方，这是我从来不敢想象的事。
　　一个人成天和你吵吵闹闹不共戴天的家伙，他在你心里能有多重要？但是我错了，我以为景御寒不在乎我就谁都不在乎，我从来没为唐少做过什么，他却将我记得分明。
　　我想在那个时候，我一定是觉得愧疚的，所以才发生之后那么多的事情。
　　消息马上被打探出来，唐家表面祥和内里已经乱成一团，大体是分为两派，唐少自是其中之一，而另一方，则是他的二叔唐司。据说这唐氏先辈早年打拼有了些产业，到了这三兄弟手里更是不断壮大，可惜老三早逝，老大唐默和老二唐司更加齐心的经营整个唐门。唐司膝下无子，待唐少更是视如己出，要说这一家原本相亲相爱，怎么会闹成今天这样。更有甚者，唐门内部传言，唐默之死同唐司不无关系。
　　看来唐少也相信这个观点，并要同他二叔绝一生死。
　　我于是感慨起来，真是每一个继承遗产的少爷背后都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二叔。
　　当然，关于上面所说的一切，我并没有向上面汇报，甚至包括老杜。单凭他恨唐门入骨这一点，若他得知我正帮唐少的忙，绝对会拉着我去投湖自尽以死谢罪。如是暗地里查了一个多月，唐门争斗进行得如火如荼，上面仿佛也听到些风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有坐山观虎斗之势。老杜也乐得清闲，料理别的案子顺便和紫陌谈谈恋爱，只有我一个人百感交集。首先不要被唐少发现，其次不能被老杜发现，最后还要摆脱景御寒的纠缠，生活内容何其丰富。正当我还想着这种日子还要维持多久的时候，其中一个线人给我打了通电话。
　　那天的天气异常晴朗，背景声很嘈杂，他压低声音告诉我，“今天晚上……动手。”声音断断续续，我只听出个地点，就已经断了线。
　　这才发现惊出一身冷汗，老杜问我怎么了，我推脱着吃炸油条坏了肚子，他一惊，竖着大拇指表扬我卓尔不群风格独特，倒也许我先走一阵。我收拾好东西惊慌失措的奔下楼，刚要打车，突然被人揪住了胳膊。
　　我吓了一跳，猛回头，发现景御寒正笑眯眯的望着我。
　　“还找不到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