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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Глава【IV】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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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种种原因,佩图霍夫先生暂时客居在他们的家里。
只是仅仅几天的相处,瓦莲京娜了解到对方是一个十分具有涵养的绅士,不仅谈吐得体,就连偶尔闪过的棕色忧郁眼神,也似乎是从诗歌里走出的人物。
就像亚历山大曾经带她去元老院广场所看到的青铜骑士雕像。
总而言之,佩图霍夫先生就像个旧时代走出来的人物,起码在她的交际人群之中,他是个独特的存在。
当她如此对未婚夫说完自己的看法,亚历山大取笑她。
“以利亚是位从德国来的客座乐团指挥家,可不是谢尔盖耶维奇·普希金。”
说毕,他还拿出来一份报纸,上面报道了一些关于即将在市中心举行的苏维埃人民乐团巡演。
以利亚的大幅半身照片正登在最显眼的位置。
上面的人,梳着整齐的绅士头,剪裁合体的黑色燕尾服,优雅而出众的气质,背景是偌大又华丽的歌剧院,并且座无虚席。
因为并不识得太多的字,所以瓦莲京娜只好颇为困难的读着报道。
“......有着独特音乐才华的.......首屈一指德意志指挥家,客席而来。盛誉古典乐坛,最优雅的音乐骑士。或者,我们应该称之为年轻的大师......”
她读的断断续续,求知而认真的模样可爱无比,未发现一旁的未婚夫正专注的瞅着自己。
当察觉不对时,亚历山大已经印上了甜蜜的吻。
瓦莲京娜抚摸着爱人金色的碎发,陷入了沉思。
其实,她并未告诉沙夏。
在佩图霍夫先生住进来的第一夜的事情。
.......
那时,她轻轻念了他的名字。
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却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惊讶回首,却发现有着迷人棕色眼眸的黑发男子不知何时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身后。
近处越发可以感觉得到他酒后的浓重呼吸。
瓦莲京娜瞬间僵直了身体。
“......你在害怕......为什么?”
她不知是不想还是不懂如何回答。
总之,她选择沉默。
他伸出手指,撩开她的发。似乎想要看见她的眼睛。
她不由得垂下眼眸。
“你的名字......”
她退了一步。
“瓦莲京娜,我想知道你的教名。可以告诉我么?”
她转身想要拉开门,却被他自身后倏地按住。
她真正的慌了,提着灯盏的手不住地颤抖,以至于微弱的灯光都在摇曳,印在银白色的墙面上,房间并不大,四周都是静谧的夜色,偶尔窗外传来远处的火车轨声,是那么的沉寂。
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亦或许是他的。
“咚咚”的作响不停。
她想,她终于知道这种感觉了。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优雅而貌似绅士的男人,她便是恐惧着他的。
那双眼眸那么的漂亮而忧郁......却又那么的冷漠。
“你很腼腆却又十分倔强,表面上很顺从,但是却很有自己想法。和我想象中的俄国女孩不一样。”
他把玩着她的发。
而她已经贴到了墙角。
“沙夏——”
当她发出第一个音节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以利亚那双修长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她不由得惊恐地睁大眼。
“嘘。他睡着了。我们不要吵醒他。”
他似乎是个恶作剧的孩子,朝着她调皮地眨眼。
“同意我的话,眨两下眼睛?”他用的是疑问句,却是命令的口气。
她只好听命行事。
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怔住了。
她趁机一把推开他,转身就要开门,无奈再次被他擒住了双手。
瓦莲京娜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知道么,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小鹿。”
他突然放开了她。
“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教名,你说完,我就放你离开,好么?”
她咽了下眼泪。
“瓦丽娅。”
“什么意思?”
“健康而茂盛的。”
他忍不住又笑了。
“怎么写?”
她侧着身,在墙上写了一遍。
他却皱了眉。
她立刻心提了起来。
只见他伸出手掌。
“在这里写一遍。”
“......你说了放我离开。”
“只写一遍。”那模样和语气似乎在哄孩子。
她怯怯地伸出手,在他的掌心划了下去。
然后,趁着他若有所思,她飞奔回了卧室。
她为此一夜难眠,而第二天再见,以利亚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回过神。
“瓦丽娅,你在想什么?”
亚历山大将头埋在未婚妻云鬓般的秀发中,然后很满意那里有他喜欢的阳光味道。
“......知道么,工厂的奥尔加下个月要结婚了。对方也是个光荣的无产阶级,他们打算辞去工作回乌克兰种地。”
亚历山大装着不懂。故意“哦”了一声。
“沙夏,我们什么时候举行婚礼?”
亚历山大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的瓦丽娅。我们现在的储蓄还不够。”
“我可以不要婚纱和礼堂,酒席和祝福也无所谓。”
“可是我不能让你委屈地嫁给我,甚至连结婚戒指都没有。”
“......那不重要,至少我们还活着。”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现在再也不用饥荒逃难,起码,我们可以靠着自己的双手温饱,不是么?”
她点点头。
他将她搂进怀里,轻吻她光洁的额头。
“好了,我最亲爱的革命同志,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过去十八年我是你的,以后五十年,我也是你的。”
“只有五十年?”
“六十年,七十年,八十年,九十年,一百年......直到我们携手去见上帝,我仍旧都只是属于你的。”
她总算满意地微笑。
“沙夏,你还没有对我说过如何认识佩图霍夫先生的。”
亚历山大点点头,淡金色的头发有几缕散落下来,她不由得亲昵地为他别好。
“以利亚当时随着乐团在是莫斯科,然后来到部队巡演,因为他的俄语并不太好,所以当时指导员需要一位德语翻译,因为这次的表现,我收到褒奖。幸而得到他的推荐,才得以这么快在部队升级。”
“等等,这么说,沙夏,你提干了?”
“一级排长。”
她高兴地勾住他的脖颈,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热吻。
得到提干不仅意味着亚历山大有更好的前途,也意味着他们的生活补贴更多,离她期盼的婚礼也越来越近。这实在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
“或许我应该把做以利亚翻译的机会给你,因为你的德语比我好。”
因为他们身为前农奴的父母原主人,曾是一家德裔,十月革命后,因为种种原因才搬回德国。所以,两个人从小耳濡目染,德语几乎是他们的第二语言。
然而,未婚夫的提议很快被瓦莲京娜否决。
她想,她仍不知该如何叙说,关于以利亚的种种。
这个有着棕眸的黑发男人,不知何时成了她生活中的一个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