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殁》莫颜若

3、解，殁

　　这次的对手有些难缠，戚少商和顾惜朝被一群黑衣人围了起来。看不出他们的来历，也没有自报家门，应该是被人雇来的吧。只可以看的出，有些是兵器高手，有些是暗器高手，还有两个人，被他们护在后面，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应该是用毒的高手。能把这么多没有显山露水过的高手聚集在一起，应该不只是想要对付顾惜朝的吧。我们俩还真说不上是谁连累谁呢，这一路以来，第一次的眼神交汇，是心有灵犀般的对笑。
　　半个时辰的缠斗换来的是黑衣人的全数消亡和顾、戚二人身上不计其数的内外伤，还有戚少商因护顾惜朝而中的毒。顾惜朝虽然很清楚的知道这次行动他们是孤注一掷，身上绝对不会带着解药的，可还是不死心的搜寻着。戚少商靠在一棵大树下，看着顾惜朝一个个的翻着黑衣人的衣服，并没有阻止，心想也许现在死在这里也好，死前还可以离你如此之近，已经很满足了。
　　搜索未果后，顾惜朝走到树下，查看着戚少商的脉象。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怎么看起来没有中毒的症状啊。”有些疑惑的看着戚少商的面色。
　　戚少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顾惜朝翻身找出晚晴的各种医书，查找着各种奇毒的描述，寻找着蛛丝马迹。
　　戚少商看着他的侧脸，心里从来没有过的安定，只是想停在这一刻就好。如若没有满地的尸体，没有满身的伤痕血渍，现在的我们看起来有多么温馨啊，在同一颗树下，一个着青衣低头翻书，一个着白衣静观青衣人的侧脸出神....
　　就在医书马上就要翻尽的时候，顾惜朝眼神一闪。
　　“有了，这种毒叫‘蓝雀翎’。很是罕见。是由各种毒物与蛊虫提炼而成，无色无味。中毒者起初并不会有什么不适，可是一个时辰后，毒性便会立刻发作，浑身松软无力，脸色会变成，如蓝色孔雀翎羽一般的颜色，故称为‘蓝雀翎’。这时的中毒者，毒性会传染，试图营救接触者必被染。这种毒发作后会使人的身上产生一种奇异的气味，吸引制毒时的毒物、蛊虫进行侵入食咬，最终疼痛而死。因死后的尸体中仍有毒素，接触者依旧会被传染，故尸体一定要焚烧，方可控制此毒的蔓延。此毒无解，但可....”
　　在念到解毒方法的时候，顾惜朝突然停了下来。戚少商感觉有些不妙，趁他在全神观看下面内容的时候，一个不备，抢了过来。反手又点住了顾惜朝的穴道，以防他再来回抢。
　　下面写的是，此毒无解，但可引，也只得一次。在中毒者毒发之前，引毒者要把毒素先归于中毒者的丹田之中，继而把自己的真气灌输到对方的丹田，与毒素混合，最后把真气和毒素一起吸附到自己的身上即可。引来的毒素会迅速蔓延发作，无法再引，也无药可解。黑衣人还真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啊，一方中毒后，另一方定会想方设法的施救，必定也会中毒，而凭性格而论，肯定会防止无辜的人受染，临死前必定会烧掉自己，连尸体都不会存在，还真的不是一般的歹毒啊。
　　就在戚少商看完后合上书的瞬间，突然感到周身的穴道被封了起来，真气一时也无法聚拢。看着因冲破穴道内伤的顾惜朝，他四年来第一次开口对他说话。
　　“不用你来引，引也没用。”沉默了片刻，终究说道“你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顾惜朝的身形不觉的顿了一顿，继而嘴角轻轻上扬，盯着戚少商的眼睛，慢慢地靠了上去。双唇相触的同时，一掌抵在了戚少商的丹田。
　　戚少商因全身穴道被封，动弹不得，真气一时也封住，无法聚拢。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顾惜朝一点点的引走自己身上的毒，心里又急又痛。唯一宣泄自己情绪的出口，就只有这个吻了。他用力的回吻着顾惜朝，两条灵舌拼命的纠缠吮吸着，像两个久旱饮甘露的人，用尽感情和生命。流出嘴角的银丝渐渐混杂了血丝，胸腔里的氧气也被消耗的一干二净，戚少商身上的毒也尽数引出，顾惜朝这才脱力一般的瘫软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刚顺完自己的气息，就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真气在一点点的流失。发作的还真是快呢，顾惜朝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是变成蓝色的了吧。
　　“惜朝....”戚少商又试图聚集真气，可是还是无用。
　　“戚少商，你听着。我一点都不后悔以前做的事，你连云寨的兄弟、雷卷、碎云渊，他们挡我的路，就得死！至于你，我只是想赢你，想看看一代大侠的你，狼狈起来是个什么模样，让你看看，你所谓的侠义其实一文不值。”顾惜朝一边向后挪动着身子，一边对戚少商冷冷的说着。
　　“没用的惜朝，你故意激我，我也不会放着你不管的。”戚少商看着艰难挪动的顾惜朝心痛不已，又多用了分力气来一遍遍的聚拢着真气。
　　“少商，我累了，我想去见晚晴，我不要你跟来打扰我们。你是大侠，为国效力是你的责任。今天的这批黑衣人一定不简单，能请的动他们卖命肯定不会是一般的达官贵族或是帮派，肯定与朝廷里的势力有关。你还有要做的事。还有，我要你为我报仇，你一定要活着！记得，要把我的尸体烧掉....”顾惜朝的声音越来越小。
　　“啊！”戚少商大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穴道终于冲开了。他立刻朝着顾惜朝奔去。
　　顾惜朝正被不知何时出现的毒虫食咬着，极度忍耐浑身无力的他看到戚少商的靠近，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喊了起来。
　　“戚少商！你如果敢靠近我，我立刻就咬舌自尽。”
　　戚少商猛的停住脚步，呆立半晌，复又朝着顾惜朝走去。
　　“惜朝，反正你我都要死在这里了，谁先谁后又有什么区别吗？你对我一直都很残忍，这次我不接受。你明明清楚你我二人，留下来的那个才会是最痛苦的，你怎么忍心。我也累了，我现在只想做戚少商，做你顾惜朝的少商。”在这生死的最后关头，戚少商还是忠于了自己的感情。
　　“你等了很久了吧，惜朝。对不起……”戚少商一步步的靠近着顾惜朝。
　　“少商，先不要碰我，拣些干柴来。”顾惜朝知道再多说也无用只能勉强的笑着对戚少商说道。
　　戚少商捡了些干柴铺在地上，把点燃的火把插在一旁，弄好一切后，一旁的顾惜朝已经痛到奄奄一息了，戚少商抱着顾惜朝躺在了干柴上，一声声的唤着顾惜朝的名字，虽然染上身的毒素瞬间发作使得他浑身无力，可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紧紧的抱住了顾惜朝。在戚少商碰倒火把的瞬间，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惜朝，我爱你。”
　　“少商，我爱你。”
　　他终于放开了。
　　他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