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GL）》慕尘

2、第 2 章

　　“小姐来买盒胭脂吧？翠凤楼最好的胭脂，擦上之后包管您肌肤莹润，粉嫩可人。”忽然有人拉住了阮芩的衣袖。
　　阮芩转过头来，只见路边有一小摊，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蹲在那里卖胭脂水粉一类的东西。阮芩将手抽回，瞥视着那人问道：“你看我像是用胭脂的人吗？”阮芩冰冷的语调使得暖风中透出一阵寒意。
　　“正因为不像才要买，擦了胭脂就可以进百乐门了。”
　　阮芩心中一悸，有些警惕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并不十分像小贩的男人，问道：“我为什么要进百乐门？”
　　“也就是说你不想进了？”那男人摇着头呵呵一笑，“难怪有留在黑玫瑰身边的机会你却放掉。”
　　阮芩蹲了下去，装作看胭脂的样子低声问道：“你是谁？”
　　“谢指挥牺牲了，我是接替她的。”
　　“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组织上不信任我吗？”
　　“我们都是组织精心挑选训练出来的，怎么会互相不信任？我只是提醒你，时间不多了，东西要尽快拿到。”
　　“放心吧，你回去打听一下，我哪次的任务没有完成？”阮芩皱着眉头说。
　　“但这次不同，从前你做任务的时候可没有旧识。”
　　“如果不相信我就不该派我来，我去做别的任务也是一样的。”
　　“好了，你继续吧，我会帮助你的。”
　　“我怎么联系你？”
　　“不用了，必要的时候我会联系你。”说完，那男人起身开始收拾小摊，忽然，他又开口说道，“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姓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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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芩也离开了，本来因那个姓秦的冷嘲热讽带来的不悦被谢指挥牺牲的悲伤所替代。其实阮芩早就做过心理准备，谢指挥的牺牲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像他们所做的事有几个人能长期安然无恙的？今日得到的是谢指挥的噩耗，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把她阮芩遇难的消息带给战友。
　　可即便是这样，阮芩依旧难过，在战斗中结成的友谊是其他任何感情都无法取代的。
　　当初阮芩就是被谢指挥选中并且一手调教出来的，谢指挥对她的训练比其他任何人都严格，可是私下里也比任何人都要贴心。阮芩清晰地记得谢指挥的每一句教导。
　　谢指挥说：为了大业的成功，什么都是可以牺牲的。
　　谢指挥说：跟千千万万老百姓所受的苦比起来，我们这点痛苦算什么？
　　谢指挥说：当你进入一个角色的时候，首先要让自己相信那就是你，然后才能让别人也相信。
　　谢指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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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记得临行前一夜，谢指挥把阮芩叫到她房中，对阮芩说：“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还可以另派他人。”
　　“不是说我们的任务是不对人的吗？不可以推辞。”
　　谢指挥叹了口气，说：“可是我知道这次不同，你跟黑玫瑰……”
　　“正因为我跟黑玫瑰早就认识，才更容易完成任务。”
　　“其实组织上派你去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组织上怎么知道的？”
　　“呵呵，你是只告诉过我一个人，但我们的过去早就被组织上查得清清楚楚了，这么机密的组织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加入的。”
　　“原来是这样……”阮芩恍然大悟。
　　谢指挥拍了拍阮芩的肩膀说道：“哎……我们都是女人，又有着相似的经历，我理解你的难处。”
　　“个人的一切难处在任务面前就都不是难处了，这是你教我的，难道忘了吗？”
　　谢指挥听阮芩这么说，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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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站住！”正在阮芩神游之际，一个打手模样的男人挡在了她的面前，“宋先生叫你过去，有话跟你说。”
　　此时宋先生正从车里探出头来，朝阮芩勾了勾手指。
　　阮芩迅速调整好情绪，走到车前：“宋先生。”
　　“看来你知道我是谁嘛。”
　　“听见有人这么叫您了。刚才人多，没来得及谢您。”
　　“呵呵，想谢我可不是说一句谢谢就可以的。”
　　“那要怎样？”
　　“这样吧，我也不用你答谢了，算你帮我个忙怎么样？黑玫瑰就是看中你了，我拗不过她。有什么条件你只管说。当然，你也要知道，没有我的庇护，这偌大的上海是没有你容身之处的。”宋先生带着和蔼的笑容说着威胁的话，明显是在告诉阮芩，你要是乖乖答应了我不会亏待你，若是不答应……后果自己可以想象。
　　“条件多了我也没有，只有一条，来去自由。”
　　“怎么个自由法？”
　　“就是什么时间离开，什么时间去都可以，其他人不可以过问我去哪里，做些什么。我也没有那么不自觉，每天我都会保证在那里呆一段时间的。”
　　宋先生忽然大笑起来：“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条件呢！不就是想出去卖点首饰赚钱吗？我答应你了，明天一早会有人带你去见她的。”宋先生话音未落，车已经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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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务总算是完成了第一步，以后会有很多跟黑玫瑰接触的时间。
　　通过这两次跟黑玫瑰的相遇，阮芩可以断定一件事，那就是黑玫瑰并没有认出她，但却怀疑过她的身份，与她先前的估计差不多。这么多年没见，阮芩的相貌还是有了很大改变的，黑玫瑰不可能一下就认出她，起码是不敢确定。
　　阮芩快步走回住的地方，从床下拿了点钱，在小巷另一端的小店里买了些祭品，然后找了片比较偏远的小树林停住了脚步。
　　阮芩环顾四周，此时日已偏西，没什么人来这个地方，偶尔一两个路过的也只是进城卖菜的老农，正挑着扁担低头往回走。
　　阮芩找了一小片空地，把刚才买的纸一张张烧了起来，一边烧纸一边在心里默默地说：谢指挥，我知道你这一去是没有人给你立碑的，更没有坟可言，我这就算给你送行了……等有一天不打仗了，我一定好好给你做个衣冠冢，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我们都是孤儿，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亲人，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的。如果有来生，希望我们能做真正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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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阮芩刚梳洗完毕，陈太太便凑到她跟前，一改平日的脸色，神秘兮兮地问：“怎么？你认识宋先生？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早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难道就不用付房租了？”
　　陈太太尴尬地笑了笑：“看你说的，宋先生认识的人还会缺这点房租的钱吗？”
　　“来的人呢？”
　　“在外面等着呢。”
　　“哦。”阮芩说着朝门外走去。
　　陈太太奇怪地问：“你不是要搬走？”
　　“不，这间屋子我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