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GL）》慕尘

17、第 17 章

　　这是一家新开不久的餐厅，价位高是一方面，另外只接受有身份的人物的预定。
　　其实从外面看，这也不过是幢普通的三层小楼，里面都是包间，窗户也都用花花绿绿的纸贴了，从外面看不见什么。
　　林菲菲一边观察着里面的环境，一边寻找宋佩声预定的包间。
　　服务员就好像认识林菲菲一样，一见到她就拉开了包间的门。
　　包间里传来阵阵笑声，林菲菲探头一看，原来除了宋佩声之外还有四个人。其中一个也是宋佩声同商会的，林菲菲见过几次，其余三人则极为陌生。
　　“林小姐，你终于来了。”宋佩声招呼林菲菲坐在他身边，“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董先生你已经认识了，这位是安藤先生，这位是泽田先生，这是他们的翻译小高。”
　　林菲菲心中一惊，原来是日本人，不知道宋佩声叫她过来的目的是什么。不过林菲菲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样，微笑着朝众人点头，然后坐下。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上海华人商会欢迎远道而来的安藤先生和泽田先生。”宋佩声端起了酒杯。
　　不管林菲菲心里多么厌恶日本人，也只能一起端杯。
　　那个名叫安藤的不时拿眼睛瞟林菲菲。其实从前遇到这样的人，就算林菲菲不喜欢，也会报以妩媚的微笑。但对于这个日本人，林菲菲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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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翻译的交流比较慢，虽然宋佩声会说日语，但还是有很多听不懂或者表达不清楚的，都需要那个小高来翻译。
　　说来说去都是欢迎安藤的到来之类的话，问安藤是不是打算在中国安家，希望能合作……
　　忽然安藤说了一句话，小高还没翻译，宋佩声就笑了，然后用日语跟安藤说了一段。
　　虽然林菲菲听不懂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没有好事。
　　终于熬到饭局结束，宋佩声又跟那两个日本人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才送走了他们。
　　最后只剩下了林菲菲和宋佩声两个人站在饭店的门口。
　　林菲菲眼睛扫视宋佩声，然后用带有一点讽刺意味的语气问道：“怎么我们的民族企业家、大善人宋先生也跟日本人勾搭起来了？”
　　“唉，别这么说嘛……”宋佩声一边给林菲菲开车门一边说道，“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说不定什么时候，别说这上海滩了，可能连整个中国都是日本人的天下了。”
　　“那就能做叛国贼？”
　　“从来都是成王败寇的，你想想，当年蒙古入侵、大清入关，统治了中国一段时间之后不都被当做是自己人了？”
　　“那是不一样的！算了，我累了，送我回去吧。”
　　宋佩声摇着头笑道：“我还以为林小姐会比较开明呢，原来也是这种老思想。”
　　“这跟是不是开明没有关系。”
　　宋佩声就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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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到林菲菲家了，宋佩声又说：“对了，忘记告诉你，刚才安藤少将称赞你漂亮了。”
　　“什么？他是军官？”林菲菲惊问，同时心里暗想，难怪阮芩会盯上宋佩声，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宋佩声故作惊讶：“啊！我刚才忘记介绍了吗？”
　　林菲菲当然不会被他的伪装所欺骗，也懒得陪他继续演戏，于是打开车门就要走，却被宋佩声一把抓住了。
　　“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宋佩声道。
　　林菲菲有些吃惊于此时宋佩声的态度，这和先前太不相同了，以前宋佩声对林菲菲从来都是宠着哄着的，哪里说过一句硬话？更别提敢抓林菲菲的手腕把她强留下了。
　　“你这是干什么？”林菲菲皱着眉头说。
　　宋佩声忽然又软了下来，就像在演一出戏，表情一秒一个样：“你知道我是喜欢你的，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你也清楚。”
　　“不用兜圈子了，直接入正题吧。”
　　“你听我说啊……我曾经发过一个誓，这辈子一定要让你林菲菲成为我的女人。”
　　林菲菲没有说话，只是等着宋佩声说完所有的话。
　　宋佩声继续说道：“所以如果让我放弃你，你明白我会承受多大的痛苦吗？唉！可是……安藤少将他看上你了，我能怎么办？难道跟日本人抗衡吗？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商人，能有多大的力量？”
　　林菲菲不由得冷笑，宋佩声终于说实话了，恐怕今天找她去跟那个叫安藤的一起用餐也是宋佩声安排好的吧？他相当于把林菲菲当做一个礼物送给安藤了。
　　“让我跟他？除非我死掉！”林菲菲挣脱开宋佩声的手。
　　宋佩声哼笑了一声：“你也知道，违背我的意思，也除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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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菲菲没再说话，摔上车门就回家了。
　　一直进到小楼里，她才觉得心跳得厉害，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气愤。
　　“你怎么了？”阮芩看见林菲菲有些异样，她印象里的林菲菲一直都是优雅而从容的。
　　林菲菲看着阮芩许久，却只说道：“恐怕以后我不能帮你去宋佩声那里了。”
　　“为什么？”阮芩追问。她好不容易才搭上了这条线，甚至为革命队伍增添了一个博学而娴熟的宋梓钰，她还没有完成组织上交代的任务，这个时候怎么能半途而废？
　　林菲菲就只是不住地摇头，眼睛里有些含泪。
　　阮芩忍不住捏住林菲菲有些颤抖的双肩，柔声道：“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尽力去做。”
　　“你帮我把张妈找来好吗？我一会儿下来，有事跟你们说。”
　　阮芩用力点头：“好，可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林菲菲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朝楼上走去。她回到自己房间，点了点抽屉里的积蓄，然后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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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张妈和阮芩都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了。
　　林菲菲腮边的两缕头发是湿的，像是刚洗了脸，而脸上却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镇定。
　　林菲菲把两个小布包分别递给张妈和阮芩，那小布包一捏就知道里面装的是钱。
　　张妈露出错愕的表情：“你……这是要打发我们走吗？”
　　“聚聚散散、缘起缘灭，人生不过如此。有你们在我身边的日子，我很开心，这就够了。我希望我们分开的时候还是能开开心心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妈的泪水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流了下来，“你一定要告诉我，我把你当成了亲人一样，有什么事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张妈，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住下吧，我想这些钱够你安度晚年了。”顿了顿，林菲菲又说，“还有阮芩，虽然我们的缘分很短，可是我很高兴有你这样一个朋友。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我不想说，希望你们也不要再问了。”
　　阮芩见林菲菲心意已决，也就不多问了，只是说：“我会留下我暂居的地址，如果有需要你一定要来找我。”
　　林菲菲微笑着含泪点头，可是心里却想着：永别了，阮芩。既然让你们离开就是不希望你们牵连在内，我又怎么会再去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