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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心里有你 ...

  •   十日之后,即墨终于见到了宁远。杜若并未将即墨留在身边陪他,而是选择了放手。
      他说:“算了,放了你吧,即墨。我记得你答应留下时那个伤心欲绝的表情,即便你再怎么装作平静无波,我都知道,硬留你在身边,也只能让我记得我是输了。”
      即墨愣神了半日,去默默体会他言语里的点滴含义。看来一句凉薄的认输,听在耳朵里又多了那么一丝若有似无的深情款款。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无意间走在路上,一抹山顶幽兰飘来的暗香,一晃而过。刹那之间,触动心弦,再要去寻,却又遍寻不到了。
      杜若苦笑补充:“不过,我并不是输给了蒙古宁远,而是~~~输给你,即墨。因为不忍看你那样的伤神,你回去见他吧。”
      心思辗转几许,到最后,即墨还是选择不信。
      她想,杜若就是那样的男人,自小的世家教养让他将任何丑陋都能裹上一层脉脉温情的外衣。他是聪明,从情势判断,经太湖水军奇袭后,伤了大半元气的杜家军若与宁远硬抗,几乎没了胜面。而且输了之后,背后的杜氏大族许多人的性命毁于一旦,若放手江南,他能保有的至少是一个安逸的生活,和许多条与他休戚相关的人命。因此他投降宁远,是必然的。而他凭如今的实力,很难留下即墨,宁远不会放手。所以,他杜若将话说得很好听,无比好听。
      除此,他大方的让步,让即墨不得不欠上他一个人情,一个大大的人情,要还上的代价可说巨大。
      杜若给宁远送上了降书、送去了即墨、送还了幽禁一年的弟弟——昔日的一国之君。
      时隔数月,即墨再见宁远,心底雀跃不已,只是到了见面之时,一步都跨不出去。
      当着蒙古一众贵族大人,宁远立于即墨三丈远处,第一次,即墨看到宁远的眼神里闪烁出一点叫做泪花的东西。虽然只是隐隐现于眼底,那星点的泪反射出的光芒,从未有过地耀眼。
      即墨试图从嘴角扯出一点笑意,未果。
      微微对宁远点了点头:“我回来了~~~~有惊、无险。”
      宁远挥手,屏退了一干闲杂人等,上前一把将即墨搂入怀中。很久以来,她终于再次被他熟悉的气息包围。宁远低头吻她,细碎地落在她耳侧、颈间。
      即墨任他吻,肩膀始终僵硬。
      “怎么了?”他问。
      即墨抬头,等他最后给她一个判决:“我将敏敏留给了杜家~~~”
      “敏敏?”宁远若有所思地问。
      “嗯!”点头肯定了一下。即墨留下敏敏,是为了给杜若一个承诺,对杜氏全族安全的承诺。除此,也是自私地为了自己,为了将杜氏笼络成自己的羽翼,如今的宁远,一定明白她的所作所为。
      只是~~~
      他会?
      宁远微微笑了笑,再次将即墨搂在怀中:“听说杜家的小公子很喜欢敏敏?”
      即墨微微点头:“杜家应该会对敏敏好的,至少,在宁远可汗对他们动手之前。”
      仿佛宠溺地拍了拍即墨的后背:“你放心,宁远可汗并不打算铲除杜家。敏敏在汉人那里,也许成长得更高兴些。”
      双肩微微抖动,不想被他看见,只拿脸蹭了宁远襟口,用他胸前的衣衫吸去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的泪水。他纵容她许多,这便足够了。
      片刻之后,宁远拉开与即墨的距离,自个儿整了胸前衣襟道:“先回去休息,晚上与你细细说。”
      听懂了露骨暗示,即墨红了脸退开去。
      诚如他所言,宁远将这些日子的相思一股脑儿地留到夜里,床第间的辗转旖旎即便是没有语言,却常常胜过千言万语。直到即墨拖着汗湿的身体,从宁远怀里挣脱出来,披了薄衣去卧房外的书桌上去取折子看,才被宁远恨恨地数落道:“回来之后,想着我的时候没多少。”
      抱了一堆,回了榻上,钻入宁远怀里道:“要看啊!荒废了这些日子,天知道你宁远可汗的朝堂里怎么了。”
      宁远翻身,头枕在双臂之上,看了屋顶半晌。“哗啦”一声,所有的折子被他扫落在地。
      即墨怒目嗔他,却被他强硬压于身下:“从一开始我就讨厌你老在卧房里看这些折子卷宗什么的!”
      “那怎么办呢?”即墨眨眼问。
      终于,宁远似是认命地无奈叹息一声:“老办法,我告诉你!”
      即墨笑了,双臂环上他颈项,等着慢慢听。
      其实,离开的这段日子,大事儿也没有几桩,不过几件小事,宁远利用得极好。
      先是京城那里,蒙汉间有些小摩擦,这样的事儿就看怎么处置了,结果,有些个可人的蒙古贵族们提议说,与其老用武力镇压,不如摆个姿态,让宁远可汗娶个汉人的贵族女子,以示蒙汉关系缓和。提这话的人在朝堂上官阶不高,地位也一般,不过在别人看来,既然有人提了,也未尝不可行。宁远当时搁了那提议的折子,没怎么说话。可汗的态度暧昧,倒引得朝堂上的一般大臣们纷纷猜测开来。这一猜测,这话题倒是入了人心。至少,是有人将这当成一回事情来想了。
      接着,是阿古达木施援手,救了京城富户绸缎商李家溺水的小公子。宁远一是在各处大大地嘉奖了阿古达木一番,尽管他兄长布日顾德依旧在牢狱之中,却破天荒地不仅恢复了阿古达木在军中的职位,还赏了他一个宅子。必勒格在坊间安排的喉舌,放出了风声,引得百姓纷纷谈论这事儿,原本有些僵持的蒙汉关系反倒是向着稍好的方向走了走。偏巧阿古达木是苏赫巴鲁孙女的夫婿,宁远还卖了个人情给了苏赫。
      手指无意勾画这宁远胸前肌肉,即墨问:“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了布日?”
      伸手捉住即墨不安分的小手,淡淡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布日,就什么时候放,他是你的了。”
      即墨皱了鼻子,在他胸口如猫儿一般蹭了蹭:“你真好!”
      宁远一阵爽朗笑声:“不算太好,为了征战江南,活活将可汗的大妃置于京城不顾。有消息传来,高娃病了,且病得不轻。”
      即墨紧张地支起身体,直直瞪视宁远:“怎么病的?”
      “太医说,看样子是感染了热症,活不过这一两个月了。”宁远悠然自得,彷如谈论天气一般。
      注视宁远片刻,确定高娃不是真的有事,才问:“到底为什么?她好好的,为什么要‘死’?”
      宁远摇头,“看来不太好,后宫中,女子的争斗真是怕人。你不知道,上次成良来找我讨人,眼睛都红了。看来高娃在那里撑不太下去了。”将即墨重又搂入怀中,劝慰道:“你已经借了人家那么久,该是时候还了。”
      皱起眉头,即墨问:“那宫里的三个怎么办?”
      宁远摊了摊手:“留着让她们自己慢慢斗呗,还能怎样啊?”
      无奈,她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今日没有见宝儿。”
      宁远撇了即墨,冷然道:“我将她调离了。”
      “清远的关系么?”即墨淡淡问,可她觉得,宝儿只是单纯些,可算是被算计着的无辜的人,况且,她一直都还蛮喜欢宝儿的。
      “是因为她有了不应该的想念,我觉得不妥,将她调了走开。”宁远未有深说下去,即墨已然明白。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淡然惆怅,可即墨自己到底还是个自私的人。
      回头努力勾住宁远,在他侧颊亲了亲:“什么后宫争宠?男人心里有你才是真的。”她柔白的手指戳着宁远心窝处:“这里!不许再住别人。”
      被宠溺的搂住,又是一阵缠绵悱恻。
      等两人再次气喘吁吁,即墨才又开口:“宁远,我见了我弟弟。”
      “嗯~~~你打算怎么处置?”
      “他现在也大了一些,渐渐懂事了。”即墨斟酌着说:“再加之杜若之前曾对他说过些什么,他多少明白了点儿。”
      微微笑了笑:“不过我和他聊过,断了他的念头。如今,找了以前宫里的琴痴师傅教他学琴可好?就留着他,让他平平安安过一生吧。”
      “好!”宁远答应:“只要他安之若素,自然能平静一生。”
      即墨点头,闭了眼,紧靠在他胸膛,听那里面砰砰的声音,沉稳而安全。
      现在这样,已经是她能料到的最好结局了,她们一家——母后、即黛、自己与弟弟,至少都能各自活在她们的世界里,这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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