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毁掉的万人迷［快穿］》楚缘君

8、被嫌弃的beta

　　周五下午，方潮雨借口回家一趟，跟导员请了半天假。
　　他离开学校，打车去了谢家。

　　来到别墅区大门时，司机无法把车开进去，方潮雨只能下车登记，步行进入。

　　周遭的环境好得令人惊叹和嫉妒，每一处花草修剪完美，地面整洁干净，入目一片青葱绿色，每走一段路甚至都有各色的花园景色。
　　最后是物业的巡逻车将方潮雨送到了谢家大门，由管家接待进入。

　　“少爷在后花园的花房里面写生。”
　　管家一身燕尾服，微笑地在侧前方一步的位置为方潮雨引路。

　　白天的谢家与夜晚的谢家相差极大。如果说夜晚的谢家是暗夜里璀璨生辉的宝石，那么白天的谢家就是一株静静绽放的鸢尾花，静谧而温柔。
　　走过石子路，方潮雨看见了自己曾经躲藏过的蔷薇花墙。

　　“那是少爷房间的位置，少爷喜欢蔷薇花，它们会让他的心情保持愉悦。”
　　管家笑着指向蔷薇花上方的窗户，半开着，纱窗飘荡，带着一缕清香。

　　方潮雨眼神微动，或许那天晚上，谢雪泽曾经在窗外看见过他，也难怪当时对方会离开房间叫住他和宋枕言。

　　再往前走一点，步入方潮雨眼帘的便是一座巨大的玻璃花房。傍晚的阳光落在玻璃罩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越靠近，越能感受到花房温暖的温度。

　　此时已经是十月底，秋日降临，天气转凉，但方潮雨走进花房时，一股热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生出一瞬的困意。
　　整座花房散发着蓬勃的春日气息，植物舒展身体，枝条摇曳，鲜花绽放，一片花团锦簇的热闹象。

　　谢雪泽就站在一株开得茂盛的蓝雪花面前，穿着淡蓝色的居家服，银白长发用浅蓝色真丝发圈扎起，皮肤白得透明。
　　他侧头看向方潮雨，银色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带着一点金银色，可走近了，才发现是一点很浅淡的粉。

　　“你好，好久不见。”
　　谢雪泽弯着唇，跟他打招呼。

　　方潮雨嗯了一声，算作是给他的应答。

　　比起谢雪泽的友好，他的态度算得上冷淡。

　　谢雪泽从没受过这种冷待，脸上的笑依旧保持着温柔美好，他邀请道:“最近花长得不错，你过来这边看，风景更好。”

　　方潮雨没有拒绝，他朝着谢雪泽走过去。

　　待他站在对方身旁，立即就听到了一声略微停顿的呼吸声，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垂下眼眸，注视着面前茂盛开放的蓝雪花，手指轻轻抬起指头大的花朵儿，叶片花瓣随着室内制造出的暖风微微摇曳颤抖，不胜娇羞。

　　如谢雪泽所说，站在这里看到的花房风景确实更好。

　　因为有台阶，往上走几步，就能看见整个花房的构造，甚至连花房外的景色也能窥见一二。

　　夕阳融金般灿烂，他看得失神。

　　而谢雪泽的目光却一直落在他身上。

　　方潮雨今天穿的还是上课的装扮，燕麦色半高领卫衣，印着句英文涂鸦，下身是黑色工装裤，背着挎包，没拉拉链，能看清里面放着几本书，应当是一下课就赶来了这里。
　　乌黑的发，白皙的脸，黑而沉静的眼眸，好像谁也无法在他心里掀起一丝波澜。

　　谢雪泽一直认为，人和植物、动物一样，都各有丑陋的地方，也有值得多看一眼的地方。
　　比如花朵美丽，根却沾染污泥，人虽美丽，也有不可告人的污秽。
　　比如他，比如他的哥哥、父亲、家里的alpha们。
　　就连宋枕言，谢雪泽也认为他有令人厌恶的懦弱，像湿漉粘腻的油渍，无法从身上祛除。
　　可怜虫。
　　他以为可怜虫会被摁死在家里，结果可怜虫爬到了野外生长的一株花的花叶上。
　　方潮雨便是那株花。
　　奇怪地保护了宋枕言，奇怪地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去教导可怜虫如何保护自己，奇怪地来到了他的面前，似乎想要为可怜虫出气。
　　为什么呢？
　　为什么那么不一样。
　　为什么……不像其他人一样，来保护他？

　　“不要再靠近我，你的味道很难闻。”

　　冷淡的声音传入耳中，谢雪泽动作一顿。
　　他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低头凑近方潮雨的后脖颈，鼻尖甚至要触碰到那贴着阻隔贴的腺体。
　　离得太近，他仿佛都能闻见那浅淡的葡萄香味。
　　伴随着花香……

　　“没听见我说话吗？”

　　面前的人侧身，突然伸手单手捂住他的下半张脸，将其推开。
　　黑眸清凌凌地望着他，谢雪泽的呼吸一滞。

　　他的下半张脸颊贴着对方的手掌心，透过皮肉，哪怕只是浅浅呼吸，鼻尖上沾染的味道都更深了。
　　他不由加重的呼吸。

　　方潮雨察觉到掌心的濡湿感，变了脸色，立刻收回手。

　　“方同学说笑了，我没有分化，哪里来的信息素呢？”谢雪泽从容不迫地微笑道。

　　“是吗？”
　　方潮雨面色不变，“那看来这花房里还有另一个藏在这里的，快要到易感期的alpha。”

　　他在谢雪泽骤变的脸色中，轻声道:“是紫藤花的味道。”

　　谢雪泽眼中的笑意消退，刹那间，周遭被众多花香掩盖的紫藤花香味变得浓烈，仿佛眨眼间拔地而起，齐齐绽放。
　　枝叶织成一只网，铺天盖地袭来，将站立在正中央的少年笼罩。

　　可少年却不慌不忙，道:“小心气味溢散，被佣人闻到。”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雪泽银白色的眼眸晦暗幽深，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温软。

　　“这重要吗？”方潮雨反问。

　　谢雪泽笑了声:“确实不重要。”语调急转而下，不再带有温柔的伪装，“所以，你想要什么？”

　　他一步步朝方潮雨靠近，他的表情探究而好奇，眼睫上下一扫，带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扫视面前人的身体，笑得顽劣而天真。

　　“你很漂亮，也很有趣，如果你愿意替我保密，陪我度过易感期，我会非常感谢你，也会给你一定的报酬……鄙如，保护你的好朋友，我可怜的……好哥哥，宋枕言。”

　　谢雪泽不知道方潮雨是怎么知道他早就分化成了alpha，也不知道方潮雨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信息素气味是紫藤花。
　　可是他知道方潮雨来找他的目的，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为了钱，一个是为了宋枕言。
　　因为恰好这两件事都是他能做到的。

　　“我不喜欢alpha，我也不会陪你度过易感期。”
　　方潮雨身形不动，眉头微蹙，厌恶谢雪泽过于浓烈的，带着勾引意味的信息素。

　　“alpha是无序而低劣的物种。”
　　谢雪泽没有恼怒，反而稍稍控制信息素，赞同着感叹。
　　“他们把一切都视作猎物，beta是次等的、可以奴隶的猎物，omega是性/猎物，我也不喜欢alpha，太肮脏强势了，为了能让自己变得强大，他们手中沾满肮脏和血液。”

　　“你是他们诞生的产物。”方潮雨淡声道。

　　谢雪泽眼中闪过讶异，他下意识攥紧了手，随后笑了笑，侧头拿起一旁放置的剪刀，随意修剪蓝雪花上的花朵儿。
　　一下又一下，眨眼间，生长得美丽优雅的花便只剩下零星几朵残枝。

　　他一边动作，一边说:“你知道得可真多，或许也是因为我的父亲与‘母亲’都是alpha，这才导致我们这一代所有人，都分化成了alpha，而不是omega。”
　　“多么可笑，明明一切能在上一代终止，可却因为私欲，令人作呕的交易在所有人的默许下，延续到了现在。”
　　“你觉得可笑吗？方同学。”

　　方潮雨没有回答他的话，因为毋庸置疑，是可笑而可悲的。

　　如谢雪泽所说，他的“父母”均是alpha 。

　　自很久以前起，世界分化为abo性别后，秩序重新建立，谢、蒋、尹、温，四家意识到了alpha、beta、omega性别带来的作用，又知晓等级带来的好处后，他们便开始了“优孕”计划。
　　继承人们从四个家族里选择了一名高等级omega，与其结合，诞生下一代继承人的同时，还会再令omega诞生下第五个孩子。
　　这最后一个孩子，如果是omega，便是下一代继承人的“妻子”。
　　奇怪的是，无论多少代，像是诅咒一样，他们最后一个孩子永远是omega。
　　直到谢雪泽上一代发生了改变。
　　五个孩子，没有任何一个孩子分化成omega。
　　于是其中一个信息素攻击并没有那么强烈的alpha，被强制性成为了“妻子”。

　　谢雪泽手上的剪刀，干脆利落地剪掉枝叶，在清脆的咔嚓声中，他的声音显得有些虚幻。

　　“你知道alpha怀孕会变成什么样吗？”
　　他自言自语。

　　“退化的生殖腔被强制开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痛苦成结怀孕后，在孕期，因为alpha和alpha的信息素互相排斥，孩子又需要父母双方的信息素，他不得不接受他丈夫们的‘浇灌’，然后在痛苦的七个月后，剖腹产生下一个孩子。”

　　谢雪泽扯着唇角，对方潮雨露出一个讥讽的笑。

　　“这样的事，他要经历五次，最后，他属于alpha的信息素全部被抽离，腺体被标记咬烂，生下我的第三年，我的‘母亲’，他终于自杀成功，死亡了。”

　　剪刀被扔在地上，脚步在花房木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咚咚”的响声。
　　谢雪泽来到方潮雨面前，他比他高半个头，需要微微弯腰，才能和对方面对面对视。
　　银白的瞳孔倒映着少年清朗而疏冷的面容。

　　他轻声说:“我十六岁就分化了，我瞒了他们五年，今年我二十一，你知道，如果他们知道我分化成alpha之后，会怎么样对我吧。”
　　“我会重复‘母亲’的命运，成为生育机器，成为血脉延续的工具，最后诞下五个孩子，屈辱死去。”

　　“你不该把无辜的人卷进来。”方潮雨巍然不动，静静地说，“宋枕言不欠你们什么，即使欠，也不该用自己的命去还。”

　　“他能用什么还？他只有一条命。”谢雪泽漠然道，“他可以跑，放弃他在疗养院的母亲，跑，一个beta，离开了，他们不会费尽心思去抓他。”

　　“难道不是你在期盼着他想尽办法逃离吗？”方潮雨一针见血。

　　原著中，宋枕言的逃跑除却有“朋友”帮助的缘故，也有谢雪泽的放纵。
　　谢雪泽期盼着宋枕言能逃跑成功，又心知希望渺茫。
　　于是在宋枕言真的失败后，他放弃了内心的挣扎，最后加入了alpha们，沉沦在扭曲恶臭的欲/望家族之中。

　　“我希望他离开，又希望他留下。”
　　谢雪泽没有反驳，而是应下，他轻轻靠近方潮雨，当二人鼻尖相触碰时，他微蹙眉头，迷茫又痛苦地说:“你可怜宋枕言，又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呢？因为我骨子里也流着肮脏的血吗？”

　　“不，是因为你不配得到任何人的同情。”

　　方潮雨掐住他的脖子，看着他毫不挣扎，窒息的潮红慢慢染上脸颊，一字一句道:“身处地狱，就要把人拖入地狱的人，只会令人恶心。”

　　被圈养的牛羊或许一辈子不会反抗，或许会在某一瞬间逃离棚子。
　　也有一种牛羊会很早就反应过来死亡的命运，企图反抗，直到命运将它带去另一条道路。
　　谢雪泽的条件比宋枕言好太多，他大可以抛却一切离开，也可以蓄积反抗，可他却选择了暗中操控他人命运，企图让对方代替他原本的命运。

　　“谢雪泽，你是个懦夫。”
　　方潮雨丧失了和他谈判的性质。

　　他松开手，看着谢雪泽弯腰咳嗽，任由花香张牙舞爪地朝他扑来。

　　“我来这里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方潮雨拿出纸巾擦手，最后把揉皱的纸巾扔到一旁的垃圾桶上。

　　很轻的声响，却让谢雪泽抬起头看向他。

　　少年人垂着眼眸，语气平静，有种居高临下地漠然。

　　“你管束好自己，以及你的兄弟们，不要把宋枕言当成猎物，否则，我将会告知所有人，所谓的一直未分化的谢家小少爷，其实是一个等级为e的劣质alp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