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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被嫌弃的bet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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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宋母精神病犯,她就忘记了现实中的一切,只沉浸独属于自己的世界当中。
有时,她认为自己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有时,她认为自己还在学校当中,是个明媚的少女,有时,她以为自己刚生下与丈夫的爱的结晶,成为了一个母亲……有时,她认为自己是一片叶子,一只鸟。
她记得很多事,却唯独不记得当下的现实。
听到开门声,她迟钝地侧头,看向门口。
空洞的目光触及到走进来的人,瞳孔似乎逐渐聚焦。
宋枕言的心不由自主提起,他脚步微快,声音艰涩地喊:“妈妈……”
“呜呜……”宋母嘴巴塞着纱布,发不出声音,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几声类似于兽类的呜咽。
工作人员解释:“我们怕她咬伤舌头出事,所以拿纱布堵住她的嘴,避免受伤。”
说完便识趣道:“你们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问题去前台处询问就好了。”
“谢谢。”
见宋枕言盯着宋母发愣,方潮雨对工作人员点头道谢,待人离开,便把房门关上了。
房间里除了宋母时不时挣扎发出的响声和哼哼声,几乎就只有他们三人细微的呼吸声。
过了会儿,大概是十几分钟,宋枕言才终于动了。
他熟练地从病床底搬出折叠椅,打开擦干净,让方潮雨坐下,又去装热水,再用温水冲和。
他一共倒了两杯,一杯给方潮雨,另一杯则是放在了桌面,然后开始把病床头摇高,让宋母坐起身。
这种事做得多了,孰能生巧,一眨眼的功夫,宋枕言就把抽屉里的类似于漏斗的小型透明胶质用水清洗擦干净,迅速抽掉宋母嘴里的纱布,将“漏斗”塞进去,阻止她咬合,又能喂水。
“啊啊!”
宋母像是生气,愤怒地瞪视宋枕言,宋枕言却只给她喂少量水,过了会儿,半杯水喂完,他把“漏斗”取下,新的纱布再重新塞进宋母的嘴里。
“她犯病发起脾气,情绪会很激动。”
宋枕言用湿纸巾擦拭宋母的脸颊,无奈地笑笑,对方潮雨说:“我看了服药记录表她还有半小时才能吃药。”
吃了药的病人和没吃药的病人天差地别。
方潮雨看见宋枕言给宋母擦拭脸颊的手在颤抖,沉默着没有戳穿。
他待了几分钟,找借口道:“我去上厕所,待会儿回来。”
“嗯。”
二人心照不宣。方潮雨离开,房间内就只剩下宋枕言与宋母。
傍晚的阳光柔软而安静,宋枕言注视着床上的女人,心里空落落的,想哭,又丧失了情绪,只剩下麻木。
“妈妈。”
他对着女人喊了一声,声音很轻,没有得到回应。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即使对方嘴里没有纱布,或许也不会应答他。
这样的事情经历过太多次,多到宋枕有时也会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疯。
自从母亲住进精神病院后,他本就不明亮的世界又往下灰暗了一个度。
让母亲从精神病院转进疗养院,也是他去求了谢雪泽才做到的。
为什么会突然病发?为什么会突然情况恶化?
宋枕言不是傻子,可他无能为力,又觉得自己不如是个傻子。
如果是傻子,就能忘记一切了吧。
潮雨、方潮雨……
莫名其妙地,宋枕言想起方潮雨。
如果是方潮雨,会比他做得更好吗?
会吧。
“妈妈,我……”喜欢上了一个很好的人。
他整句话羞于出口,只有前半句欲言又止地吐了出来。
即使是在这仅仅只有母子二人的房间里,他也害怕于自己的情意有一丝泄露的可能。
他害怕方潮雨听见,也害怕别人听见。
胆怯又懦弱。
“他会喜欢我吗?”
他低下头,用手轻轻笼住了放在床边被绷带束缚在床上的手,四十多岁的年纪,手却粗糙而干枯,手背的皮下青紫色的血管明显得刺目。
意料之中地,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回复,他微微弯了下唇,声音更轻,带着一点茫然与祈求。
“不可以的话……做一辈子朋友也可以。”
他的手指被握住了。
愕然抬头,宋枕言对上了一双和他相似的、含泪的眼眸。
是清明的、温柔的,不是迷茫而暴躁的。
他情不自禁地喊:“妈妈。”
对方没有应答,他却感觉到手指被轻轻地、用了些力气地摁了一下。
这是回应。
宋枕言的泪水在这一瞬间流出眼眶。
……
[宿主,值得吗?]
紫色小蝴蝶飞了一圈,停靠在一朵绽放的花朵儿上,花瓣不堪重负得往下坠,又在最后稳稳托住对方。
[清醒剂价格不低,要999积分,有效时间只有半小时噢。]系统说,[一个小世界从E级到S级,积分1000-100000不等……]
如果这个小世界崩了,拿到E级评分,积分最低只有一千,那么扣除清醒剂积分,方潮雨相当于血本无归。
不过嘛……
[宿主肯定最低都是B级。]系统雀跃地跳了一下,花瓣被它踩得往下掉,它就顺势飞到半空,[只是104觉得积分可以用在最重要的地方。]
[现在的剧情就很重要。]方潮雨伸出手,让系统飞到自己曲起的食指上面,垂下眼眸,轻声说。
他的睫毛长而浓密,尾端像是坠满了夕阳的光辉。
系统看得呆了呆,随后反应过来,也明白了方潮雨的意思。
宋母的存在对宋枕言来说是禁锢也是根本,人的一生中唯有母亲的存在贯穿生命,宋枕言需要一个神智清醒的母亲,指引他方向,给予他力量。
再退一步说,他们必须做一个了结,宋母是拿捏宋枕言的把柄,如果宋枕言要彻底脱离主角攻们的魔爪,宋母就不能成为他的软肋。
[宿主,你真的太聪明啦!]系统想通之后疯狂吹彩虹屁。
方潮雨只是笑了笑,抬眸看向远方。
其实他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今天宋枕言太难过了,他想他开心些。
……
约莫半个多小时,方潮雨算好了时间,慢吞吞地往病房的方向走。
可他还没走到病房,就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蒋翰墨身穿黑衬衫,下搭西装裤,衬衫扣子解开几颗,隐约露出胸膛的肌肉线条,短寸的黑色硬发微乱,肆意邪气的脸上带着兴味,目光如狼一样粗糙又贪婪舔过方潮雨的脸颊与身体。
他笑眯眯地对着方潮雨打招呼,挥了挥手。
“好久不见。”
方潮雨不想和他见面,男人身上的烈酒味愈发浓烈,秋冬日的冷风一吹,刺鼻又带有强烈的攻击性。
他厌恶地皱眉,冷声道:“滚开。”
蒋翰墨从喉咙里发出闷笑,他迈步往前走,眼白充红,神情隐隐有些癫狂,信息素铺天盖地压下。
距离他较近的保镖被这威压压得低头后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家医院居然只剩下他们几人。
方潮雨意识到,这场探望是针对他和宋枕言的陷阱。
他本以为是谢雪泽按耐不住,想要借机试探他和宋枕言,但他没想到蒋翰墨会出现,也没想到对方的态度是如此地……恶劣。
不过即将进入易感期的alpha,性情本就会变得狂躁。
心思百转千回,方潮雨现在只想确认宋枕言的安全。
他意图去问系统,但话还没开口,蒋翰墨就像是洞悉了他的念头,开口道:“宋枕言不在病房里……”
在看见方潮雨脸色微变后,蒋翰墨的笑意扩大。
“你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系统,宋枕言在病房里面吗?]
[宿主,不在。]
[你能查到他在哪里吗?]
[抱歉……重要剧情点,系统无法给予帮助,只能适当提示,他仍然在疗养院内。]
系统愧疚,方潮雨却理解。
如果系统能全权负责和干涉剧情,那么就不用任务者来小世界做任务了,系统只能在旁边辅助,甚至为了小世界不会因为剧情崩溃,危机时刻,系统还必须要掰正剧情。
“你们想做什么?”短暂的沉默后,方潮雨再度抬头,蒋翰墨离他的距离只剩下三步远。
伏特加的气味漂浮而来,意图裹挟他的身体。
方潮雨蹙眉后退一步,呼吸变得灼热。
即使有系统辅助,他不会轻易被诱导发情,但他omega的身体还是会给他带来一定的影响。
葡萄味信息素竖起防线,抵抗对方的侵入,可却因为过于轻柔而被抓住。
“我喜欢喝葡萄酒。”蒋翰墨眯起眼睛,嗅闻气味。
他上前一步,猛地抓住了方潮雨的手腕。
“我想做什么?我当然是,想要顺利度过易感期,不变成疯子。”
“不管是你,还是宋枕言,都没有关系。所以……牺牲自己来陪我吗?”
男人低头注视着面前人清冷警惕的黑眸,闷声笑着,意味深长地说道:“好朋友,不就是应该互帮互助吗?”
……
“小言哥哥,想要彻底离开我们吗?”另一间病房内,银白长发的少年人弯着眼睛,对着宋枕言说道。
“我有一个办法。”
他的声音婉转,引诱般,轻声说道:“只要,有人能代替你,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