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终将绽放》丛葭

2、打破

　　乔澄住的地方离公司不近，所以要赶最早的那班地铁，这样有个好处，不会碰到早高峰。

　　地铁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人，他们大多闭着眼睛，趁着这段时间补个觉。

　　乔澄也学着闭上眼睛，小憩一会儿。

　　但是脑海中盛明珣的脸一闪而过，她睡意全无。

　　今天是盛明珣出差回来的日子。

　　回想起初见时，那张冷漠疏离的脸，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提了起来。

　　她觉得这位大老板不是很好相处。

　　她今天要独立负责总裁办公室的环境卫生，所以需要比盛明珣提早一小时来上班。

　　一大早，她带着张阿姨进了办公室打扫卫生。

　　不愧是大老板的办公室，简约明亮，办公桌旁是一整面宽敞的落地窗，能够俯瞰整个城市的繁华。

　　穆梓云事先提醒过她，办公桌上的文件不要碰，还有一些贵重的摆件用具需要亲自擦拭。

　　乔澄来到窗边，先给几盆绿植浇水，即使是最普通的吊兰，放在这也变得高贵起来。

　　茶桌上放置着一套茶具，外观精美，呈渐变色，想来也价值不菲。

　　乔澄暗自提醒，千万要小心，破了可赔不起。

　　她蹲下身，握住壶柄轻轻拿起，用湿毛巾先擦一遍，正准备拿高点擦壶底时，手中突然一轻，壶身脱落，她的心也随之咯噔一下。

　　完了，这下闯大祸了，先不说要赔多少钱了，她不会在入职第二天就被炒鱿鱼吧。

　　她双手颤抖地捧起壶身，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还好没有碎裂的痕迹。

　　这也要归功于当时拿起茶壶时离桌面并不高，但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觉得这事有蹊跷，回想刚才自己的动作都是轻拿轻放，怎么好端端的就断了，会不会其实早就断了。

　　乔澄打量着壶柄的接口处，想找出点断裂的原因。

　　突然她感觉头顶上方的光线变暗，视线前方有道人影。

　　那种做坏事被抓个现行的恐惧感席卷而来。

　　她缓缓转过头去，恰巧对上一双幽暗的视线。

　　大老板回来了，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乔澄，表情深晦不明。

　　一瞬间，乔澄觉得周边的气压降到了最低点。

　　她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呵呵笑了两声，说话声颤巍巍的。

　　“盛总，您回来了啊。”

　　盛明珣的视线移动她手中的壶柄上，眉毛微微蹙起。

　　她其实想为自己辩解，但不知怎么解释，确实是她拿起来后断的。

　　远处的张阿姨正同情地看着她。

　　人证物证都在，她就算解释了，也苍白无力。

　　她无奈小声说道：“盛总，对不起，我不小心弄坏了您的茶壶。”

　　盛明珣撇了一眼，流露出上位者的不屑，也不理会蹲在地上的乔澄，径直往办公桌走去。

　　乔澄猜不透盛明珣的态度，他是觉得这件事无关紧要吗？但看他脸色并不愉快。

　　乔澄望向跟在盛明珣后面的还有一个人。

　　应该就是盛明珣的助理刘越了。

　　听梓云说刘特助很好相处，乔澄向他投去求助的目光。

　　“你先出去吧！”

　　乔澄向他感激一笑，迅速起身，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只想马上离开这个房间。

　　当呼吸到门外的空气时，她的心终于稍稍放下，然后想到什么，心再次提起，摊开手掌，壶柄赫然出现在手心。

　　她拍了自己脑瓜一下，刚才只想着离开把这东西忘记放回去了。

　　再进去吗？但是想到盛明珣那张脸，她又却步，她就这样在门口来回踱步。

　　办公室内，盛明珣两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光影投在他身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新来的秘书？”

　　“是的，昨天刚入职。”

　　“我选的人呢？”

　　“不来了。”

　　“哼。”
　　这一声冷笑，刘越在心里替乔澄捏了把汗，只能以后自求多福吧。

　　盛明珣翻开桌上的简历。

　　“什么人都能来总裁办了是吗？”

　　以往盛秋禾碍于面子也有帮人安排工作，但都是无关紧要的岗位，这次居然直接安排到总裁办了，想起那天见到的母女二人，看来是小瞧她们了。

　　这时盛明珣的电话响起，接通后盛秋禾不等他开口。

　　“明珣，好好照顾我们家澄澄，你上次说的提案我会考虑的。”

　　“我还是你儿子吗？”

　　“你当然是我最亲爱的宝贝儿子。”

　　挂断电话后，盛明珣的脸色更深了。

　　乔澄在门外犹豫很久，还是敲了门。

　　“进来。”

　　她推开门，就感到一阵压迫感，她不敢去看盛明珣，低着头。

　　“盛总，这个还您。”

　　她把壶柄放到桌子上后，逃也似地走了。

　　乔澄回到座位上坐立难安。

　　“乔澄，你没事吧，从办公室出来就魂不守舍的。”穆梓云问。

　　“梓云，犯错的员工一般会有什么惩罚？”

　　“那要看严重程度，你出什么事了？”

　　“盛总那套茶具被我弄破了。”

　　穆梓云瞪大了眼睛，望望四周，挪过来。

　　“被看到了？”

　　“嗯，抓个正着，可是我就拿起来一下，它自己就断了，我怀疑是盛总被不良商家骗了。”

　　“就算自认倒霉也不能质疑大老板的眼光。”

　　这时办公室门打开，刘越走出来，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纸盒子。

　　乔澄等他经过自己身边时，叫住他，吞吞吐吐地开口。

　　“那个，刘特助，这件事会怎么处理？”

　　“盛总没说什么，你不用在意。”

　　这么贵重的东西破了居然没说什么，乔澄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这盛总人还怪好的，这让她心里的愧疚又加深了。

　　乔澄小手指指刘越抱着的盒子，她瞥见里面正是刚才破了的茶具。

　　“这是拿去修吗？”

　　“盛总让我放到仓库去。”

　　乔澄难以置信的表情，因为一个壶柄，这整套都不要了，大老板的生活真是奢侈。

　　“这茶壶哪里可以买到？”

　　“这是任子熠大师亲自设计制作，仅此一份。”

　　没想到比想象中贵重。

　　“在哪儿能找到任子熠大师？”

　　刘越思索片刻，任子熠大师轻易不会制作茶具，但是又不想打击姑娘的信心。

　　“这样吧，你去任子熠陶瓷艺术馆碰碰运气。”

　　“好的，谢谢。”

　　“这个能不能让我拍张照。”

　　刘越点头。

　　“可以。”

　　吴妍给乔澄买了杯奶茶，乔澄看看外面的天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我买错了，这杯给你了。”

　　“不用了。”

　　“就一杯奶茶而已，客气什么。”

　　她说完离开了，乔澄想无功不受禄，她是怕这里有炸。

　　下午的时候，乔澄去给盛明珣送文件。

　　她已经设想好了等下进去后的情况。

　　会被痛骂一顿，或者直接让自己卷铺盖走人。

　　乔澄在门前站定深呼吸，敲门，在得到应允后进去。

　　盛明珣正在低头处理文件。

　　乔澄小心翼翼地呼唤。

　　“盛总。”

　　盛明珣眉梢微抬，等着乔澄开口。

　　“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您签字。”

　　“放着吧。”

　　乔澄放下文件，心想这就好了，上午的事他真当放过自己了？

　　“还有事？”

　　“没，没了。”

　　盛明珣放下笔，抬起头，乔澄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像是一只胆怯的小绵羊，她那战战兢兢的模样，着实有点可笑。

　　他是追求完美的人，茶壶破了，这套茶具也成了瑕疵品，虽然有点可惜，但他是不会再用了。

　　至于这件事他也不打算追究了，只要不是在有关公司利益问题上犯错，他向来还算宽容。

　　下了班后，乔澄去了任子熠陶瓷馆。

　　就在眷湖边上，白墙黑瓦，徽派建筑。

　　门口写着‘任子熠陶瓷艺术馆’几个大字，进去后是一道屏风。

　　屏风后面陈列着各种精美的陶瓷艺术品。

　　乔澄在生活中还没有看到过这么多款式多样的陶瓷艺术品。

　　在房间右侧聚集了大量人群，她想起刘越说过运气好的话，可以现场看到大师亲自制作陶瓷，她加快脚步走过去。

　　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正聚精会神地给手里的陶瓷上釉。

　　乔澄确定眼前这位老人就是任子熠了，她有搜过关于他的资料。

　　任子熠的作品有去很多国家展出过，但是近些年来他已经不制作陶瓷了，除了偶尔来艺术馆给大家展示制作工艺。

　　他上完色后，有工作人员拿过来向大家展示，近看，那些花纹繁杂有序，交相辉映。

　　老人站起来，年近八十，说话声中气十足。

　　“最后一步就是烧制了，谢谢大家今天的光临。”

　　随后是热烈的掌声，人群渐渐散去。

　　乔澄还站在原地，她在给自己做心里建设，眼看着大师走远，她终于追上前去。

　　“大师。”

　　任子熠回过身，疑问的表情。

　　她翻出手机中的照片。

　　“大师，这套茶具还能做第二套吗？”

　　任子熠看到照片后，愣了会儿，在乔澄脸上扫荡一圈，随后摇摇头。

　　“仅此一件。”

　　“您能不能再做一套，价格您尽管开口。”

　　“小姑娘，就算我肯动手，也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两件。”

　　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乔澄轻咬下嘴唇，她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任子熠说：“我还有事，先走了。”

　　“好，打扰了。”

　　乔澄情绪低落，向门口走去，有人递上来一张宣传单。

　　“美女，要不要报个班？”

　　乔澄接过，是陶瓷馆的培训班。

　　上面写着，幸运的话可以得到任子熠大师的亲自提点，一千八百十节课，时间自己选择。

　　那就是能见到大师了，说不定自己软磨硬泡，能够说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