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不怕死的人 ...
-
路况不好，两人不敢在山顶多逗留，很快就开始返程下山了。
雪越来越大，本来就不明显的道路已经被新的积雪覆盖。
山里的可见度逐渐变低，江河自认方向感还不错的，如今他只能凭着记忆带着李明晖往下走，气温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低。
离天黑没几个时辰了，而下山的路还没走到三分之一。
江河隐约有些后悔，真是作死才选了这个开发度极低的山，现在一个路人都看不到，他想起酒店工作人员说附近有大型野生动物，那天黑不就更危险了？
他心里紧了紧，脚步也越来越快，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是怕死的。
“江河，你先停下来。”李明晖拽住他的手，“我们走错方向了。”
江河那脸色有些苍白，“啊？走错多久了？”
李明晖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应该是刚刚走错的，我们往回走一段路，应该就是对的了。”
江河从包里掏出了指南针和地图，看了一会，呐呐道：“李明晖，对不起，我可能太粗心了。”
“不是你的错，我的问题，我一直没留心看路。你把指南针和地图给我。我来带路，我大概记得。”
江河依然皱着眉头，一脸担忧地环视了一圈周围，“好，你确定可以吗？”
李明晖给他拍了拍帽子上的雪粒，“江河，我以前去爬过珠峰，相信我。”
江河微微瞪大眼睛，“你登顶了吗？”
李明晖点了点头，“登了。后来我还拿了高山协作证，中级山地户外指导员证等等。”
“真的？”
“真的，不骗你。”
听到这里，江河微不可及地从胸腔吐出一口气，“我刚刚想，要是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但还要拖上你，就又觉得不太好意思。不过，原来你才是个不怕死的。”
李明晖笑了笑，“我的确不太怕死，但我运气一向很好，所以不会死的，走吧。”
这次，李明晖走在前面带路，江河紧随着不敢落后。天色渐渐开始暗下来的时候，雪也越下越大，北风呜呜地狂吹着。
两人还在山上，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十几度了。
江河感觉自己手脚已经冻麻了，露出来的脸颊也被寒风刮的生疼，他忍着没有说出口，更不敢要求停下来休息，只能一边麻木地前进，一边搓手缓解。
他们本来预计是下午六点前回到酒店的，所以没有带过夜的装备。
如果走不出这座山，估计今晚得冻死在这里。
李明晖从背包掏出手电，又拿了两块巧克力，把其中一个递给江河，“江河，先吃点东西，再前进。”
江河点了点头，接过去说了句谢谢。
即使隔着手套，李明晖也发现江河的手有点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紧张的。
两人快速把巧克力吞了补充能量，李明晖指挥江河绑好了安全带，他自己绑好后给江河检查了一下，再用救生绳子将两人连起来，“别紧张，这是以防万一的。”
江河拿过李明晖的手电筒，“我来拿手电，你看方向。”
“嗯。”
李明晖空着那只手拉起了江河的手，用力捏了捏他，“估计半小时就能到了，不用怕。”
实际上，李明晖知道半个小时绝对到不了，等天完全黑下来速度只会更慢，只是幸好，他昨晚查了一下这座山整体的坡度都比较平缓，也没有悬崖峭壁，只要方向没错，是不会有太大危险。
江河回握了一下他，笑道：“李明晖，我没有害怕。”
“嗯，把登山杖拿好，我们走吧。”
等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每走一段路李明晖就停下来看指南针确认方向。
经过一处陡坡时，江河在后面没仔细留意，一不小心踩空了，接着，他整个人往下滑，安全绳猛地扯着李明晖往下坠，电光火石之间，他抓住了旁边的大树，硬生生把人拉住了。
坠落停止后，江河被吓得出一身冷汗，他只是滑行了一段距离，并没有受伤。
他用胳膊夹着手电筒，不加思考地咬开手套，抖着手给李明晖检查了一遍，“李明晖，你的手臂流血了，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江河，只是被树枝轻轻划了一下，不深。你先把手套戴上，背包应该有纱布和绷带，你找找。”
江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很快从背包找出急救包。
李明晖的伤口从手肘划到手腕，江河把残留的刺一根根拔走后，双手拿着纱布给他按压伤口止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李明晖裸露出半个手臂，江河知道这种低温天气裸露一点皮肤都很容易失温，他摘下裹得严实的口罩，弯着腰，脸蛋靠近他的手臂，避开伤口给其他皮肤哈气，“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透过手电微弱的光，李明晖出神地望着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和微微张着吹气的唇，还有脸颊上的细绒毛。那些一直以来压制得很好的情绪再次胀满心脏，蔓延到全身。
血止住后，江河给他缠上绷带，“可以了。”他小心翼翼地把李明晖的袖子拉下来。
江河现在有些迷茫，“李明晖，你现在手不方便，要不要找一个地方躲一晚，明天再下山？”
李明晖摇了摇头，“江河，我真没事，更重的伤我都受过。相信我，我们先下山。”
“好。但如果发生意外的话，你先保护你自己。好吗？”
“江河，我知道了。我们先走，此地不宜久留。”
江河坚持让李明晖跟在他身后两米处，他每走一步之前都先用登山杖，试探好路况再往下走，行走速度异常缓慢，但也没有再发生意外。
一直走到山下的路标处，能够远远看到酒店亮光的之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他们竟然在一座大山里走了将近两个多小时的夜路，江河激动地抱住他，“看来，我们又可以多活几十年了。”
李明晖下巴垫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江河，对不起。”
“嗯？”江河不太明白他的道歉，睁着眼睛盯着他的脸。
“没事了，快走吧，外面太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