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爱丽丝》凡嚣

34、天亮前请说爱我（3）

　　哈尼雅微微睁大了眼睛，米迦勒是第二个如此说的人。
　　……难道真的是他错了吗？
　　“可是——我们现在站立的大地，是被圣光所照耀的，一切不都应该……”
　　“但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地方是圣光照射不到的，有光就有影，例如血族的世界。那位对于教廷的效率大为不满，他需要的是尽快净化这些永生的魔物。”米迦勒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阴霾的色彩，“这是我待这里的理由，那么，圣洁的神之美，你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自从诞生以来就时常承沐圣光的炽天使总也不讨人喜欢，因为他的过于单纯，因为他的美好，因为在他的眼中始终看不到那些黑暗。
　　哈尼雅轻轻蹙起了眉头，“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总是不愿意去相信美好的一切。我为了寻找这个答案而来，你能够回答我吗？米迦勒。”
　　毫不犹豫地摇头，米迦勒的回应显得不假思索，“不能，因为这世上的一切都处在对立之中，达到了顶峰，就会对换了属性，没有绝对的光明，也没有绝对的黑暗，没有。”
　　“我不明白。”哈尼雅困惑地看着面前脸色阴郁的人。
　　“神之美不用明白这一切，神之美只需要多聆听圣音，多向世人展示神的圣迹就行了。哈尼雅，你是他手中最美好的天使，一切的丑恶，只需要我们这些并非纯粹美好的天使来承担就行了。”米迦勒说完，径自掉头离开。
　　哈尼雅站在原地，显得更加迷茫起来。他一直以为，在那位的庇护下，在教民前尘的祷告声中，世界应该都是宁静而祥和的，即使没有平等的富裕和地位，也都是幸福美满的。
　　他并不知道，在那位所创造的神之美的眼中，看不到黑暗和悲伤。

　　耶鲁桑德斯长老坐在城堡最高处的平台上，看着下方正在交战的血族们，对着远处坐在马背上更显得英气十足的绝色女性血族扬了扬手中盛放着血红色酒液的酒杯。
　　爱丽丝仿佛没有看到，一心关注着前方的占据。她那头标志性的的银蓝色长发明明白白地告知所有人她的身份。没有一个血族敢上去招惹她，同样的，她也不会使用自己过于强大的力量去干涉这场战斗，去赢得胜利。
　　除非……对方的长老率先动手。
　　她的眼底划过一丝异常明亮的光芒，她几乎可以肯定，耶鲁桑德斯是必定会动手的。所以，她现在在安静地等待着，等待着和他同时出手。
　　卡诺在最前方，利落的身手他成为了对方一干血族的众矢之的，看上去十分行库。但是由于爱丽丝精密的部署和近乎完美的谋略，但丁族渐渐占了上风。
　　很快，城堡即将被攻陷。
　　在耶鲁 桑德斯长老出现在战场之中，劈手将一名但丁族人的右手折断的同一时刻，爱丽丝的马鞭抽在了临近几名桑德斯族人的身上。
　　爱丽丝扬手，正想要再度挥下手中柔软却也能让能力低下的血族肢体分家的鞭子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牢牢的的，不给爱丽丝任何施加力道的机会，那只手仿佛再用点力，爱丽丝那苍白而纤细的手腕就会被折断。
　　跟在爱丽丝身后的利夫全身紧绷起来，却不敢贸然上前。
　　上一刻还隔着一段绝对不算短的距离的耶鲁长老出现在了爱丽丝的面前，“爱丽丝大人，您这一鞭子可抽得不太公平。我只是折了一名但丁的手，您却伤了三个桑德斯。”他平和有礼地开口，一双眼睛里却弥漫着暴戾之色。
　　爱丽丝手腕一震，竟是轻而易举地挣脱开来，马鞭横扫向漂浮静止在她面前的血族长老，逼迫他降落在了地面上，“如果可以，我并不喜欢和其他姓氏的血族靠得这么近。长老。”她翻身下马，说到，“并且，您的族人太过密集，我只是一时失手，相信您可以谅解。”
　　“是的，是我疏忽了，但请您原谅，我只是一时情急才会冒犯到您。”耶鲁长老说。
　　收起了马鞭，爱丽丝办抬头看向高大的男子，脊背挺直而姿态矜持优雅，纤细的颈部有着优美如天鹅般得曲线。“我宽恕。”她的声音曼妙而清冷，“但是，你的族人企图占有我的领地，这一点令我十分的生气。”
　　“威尔士并不属于但丁族，所以我不认为那是占有，爱丽丝大人，这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纷争不是吗？”
　　“请不要这么主观的判定威尔士领土的主人是谁。”爱丽丝银蓝色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耶鲁，“在过去的一百多年里，您城堡前方的大片森林是属于我父亲辛德但丁的。”
　　耶鲁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动，“所以您觉得我在这里建造的城堡也是属于但丁族的，而您下令进攻这里也是顺理成章的？”
　　“我觉得那无可厚非，长老。”爱丽丝露出了礼节性的笑容，声音如同那被冬季的湖水所浸泡过的丝缎般冰冷而柔滑，圆润而标准的宫廷发音，处处流露着贵族与生俱来的气质。
　　耶鲁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他并不是纯种的血族贵族，能成为长老，他付出了无数不为人知的艰辛代价，面对艾丽这样纯种且身份尊贵的血族，自然是有着嫉恨的感情，“爱丽丝大人，您这是在挑衅么？”
　　“长老，我希望您可以换一个更加优雅些的词语，比如说——宣战。”她抽出了利夫随身携带的长剑，近乎无礼地指着耶鲁，但即使是这样，她看上去仍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请接收我的挑战，耶鲁长老。”

　　利夫牵着马匹后退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外，不免担忧地看着爱丽丝。
　　两人极有默契地不适用破坏性极大的模范，改以兵器搏斗。
　　耶鲁长老虽然知道爱丽丝是极为强大的，但是在他看来，爱丽丝只是个大贵族，并不是但丁族的长老，那么……
　　同样使用长剑，耶鲁不免惊讶于爱丽丝的比例，即使是身为女性，但是纯种的血族都是这样得天独厚的么？这根本就不公平，不公平！
　　爱丽丝连连后退，不断用剑身去阻挡对方的剑尖，长及脚踝的长发被削去了一缕，她侧头险险避开了另一剑，银蓝色的眼底终于亮起了一丝激烈的光亮，熠熠生辉。那是遇到了可以一搏的对手时，才会显露出的兴奋。
　　反手握住长剑，爱丽丝旋身用剑锋迎上了那雪亮的剑尖，两把剑的剑锋互碰，一阵让人身子发亮的摩擦声过后，爱丽丝左手握住剑柄，剑尖堪堪划开了耶鲁胸口的衣料，自己的手臂却多了一道伤口。
　　她扬了扬眉头，无视那细微的疼痛，索性舍弃了长剑，她抬起的右手指甲忽然暴长，直接抓想了耶鲁长老的心口。
　　两道血肉撕裂声同时响起，爱丽丝的肩头没入了耶鲁长老的剑，而她的手也刺进了他的胸口，不分伯仲。
　　爱丽丝弯唇一笑，模样有些狼狈，却不掩那绝世的风华。
　　“您果真很厉害。”耶鲁长老不怎么甘心地赞美到，“就如同传闻中一样。”
　　“是您有意谦让罢了。”她与耶鲁同时收手，回头看了一眼已成定局的战斗。唇边的笑容越发高傲美丽起来，“不过，还是我赢了，长老。”
　　耶鲁只是阴沉着脸，并不说话。

　　卡诺留下来处理这座城堡里的大致事务，爱丽丝和利夫先行回了领地。
　　“小姐觉得如何？”利夫为她牵着马，慢慢地往回走，那些经过战斗的血仆和低级血族们都被留在了新城堡里休息，此时，只有她和利夫两个人，却完全不担心会被桑德斯家族的人偷袭。她尚留有足够的能力对付数十名普通的贵族，即使身边还带着失去了魔法力的利夫，她仍旧有着这样的自信。
　　爱丽丝在马上捂着发黑的伤口，半皱着纤细的眉头，“不怎么好，那个老头在剑上喂了毒。”一开始剑上附着的魔法让她忽视了这一点，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感觉到了不适感的增加。
　　“小姐，是不是您无法自行解除这个毒？”
　　“不，给我点时间，我可以。”她放下了手，肌肤碎裂处所裸露的肌肤已经光洁如昔，只是隐隐泛着黑色，看上去极为诡异，“利夫，你先回去，帮我准备热水，我需要洗个澡。”
　　“是的。”利夫松开了缰绳，化作蝙蝠飞走。爱丽丝立刻掉转了方向，骑着马往一侧的森林走去。在一棵杉树下，出现了一抹淡金色的身影。
　　爱丽丝翻身下马，动作轻盈悦目，却只是看着对方并不说话。

　　哈尼雅慢慢走近，伸手为她抚平了微微翘起的几缕发丝，“爱丽丝，伤口疼么？”他轻声问着，眼眸中含着心疼的意味。
　　她笑了起来，炫目迷人，“哈尼雅，你是唯一一个会问出这种问题的人。”伤口不是不疼，而是从不曾说不出口，所以，也就渐渐忘记了“疼痛”也是可以用语言来表达的。
　　在血族的世界里，流血是时常会发生的事情，她早已习惯甚至漠然。而眼前的天使，是高高在上的神之美，他可能连争斗都未曾亲眼目睹过。
　　哈尼雅歪着头，湛蓝色的眼睛纯净如大海，“可是，无论伤口大小，都是会疼的吧。爱丽丝是很厉害没错，但是你也有着痛觉呢。”他轻触着那已然愈合的伤口处，“是很深的伤口啊。”他解下了自己的披风，轻轻覆盖在了爱丽丝的身上。
　　凌厉的剑气已经撕裂了肩部的大部分衣料，另令一向光鲜的她看上去好不狼狈，但是却无损于她光辉夺目的美貌，那双眼睛，始终是熠熠生辉的明亮。哈尼雅被这样的一双眼睛所吸引，独一无二的银蓝色眼眸，美丽得就像是阳光下被蓝天辉映的雪山，纯美而冷冽高傲。
　　“事实上确实有点疼。”她耸了耸肩膀，沾染着哈尼雅的温度的披风，就像是傍晚的阳光一样的温暖，是的，温暖。她无从感受正午烈日的阳光，以她能力，也只能站在夕阳之下，感知阳光残存的温度。
　　不过，她现在也已经不需要通过那种对血族而言并不怎么美好的方式去感受温暖了，在她的面前，有一个人，远比阳光来的耀目温暖。
　　是她可以触摸得到的，实体化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