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戚)我是包子》色熊居士

48、7顾番外

　　在我认识他之前，我是个书生，他是个大侠；当我认识他之后，我是个聪明人，他是个傻瓜；现在，我承认我其实也挺傻，但那个聪明人绝对不会是他。
　　虽然他偶尔会聪明一下，但他依然是个傻瓜。
　　至少，在我面前是个傻瓜。

　　他总是偷偷地盯着我看，喜欢缠着我没完没了地说话，偶尔小心翼翼地讨好我。从旗亭酒肆开始，就一直是这样的。
　　虽然我实在不喜欢像一个女人一样被别人盯着看，喜欢安静地看书写字练武，可当他皱着包子脸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的时候，有什么火也只能憋着了。
　　除了晚晴，他是唯一一个不会轻贱我、鄙视我，真心地承认我、理解我的人。在他之前，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会把自己和另外一个人放在一起，用上知音这个词。我虽然算不上阳春白雪，但也自命不凡，而他偏偏是一个迷迷糊糊的俗人。
　　就算全天下的人都觉得他很了不起，他也一样是个俗人。
　　至少，在我面前是个俗人。

　　在旗亭酒肆的时候，我心怀歹意，他全无心机。我虚与委蛇，他没有半点掩饰。那一晚琴剑相和之后，我难以决断，他却只有纯然的喜悦和释怀。
　　那时候，虽然不承认，但看着他傻乎乎的样子，还是有一点嫉妒的。有时候甚至忍不住想，向他这样的人，也可以过得很好，这算是傻人有傻福么？
　　但还是决定杀他，一次一次却始终犹豫了。当冷呼儿、鲜于仇阴阳怪气地告诉我连云寨的八个寨主全都到了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失败。
　　但奇怪地没有愤怒、没有懊悔，好像……就那样了……

　　后来，他知道了。
　　虽然我原也没有指望能瞒过，可还是想不通，他怎么会那么快就知道了呢？
　　那天早上，他忽然提起逆水寒的时候，我忽然有些忐忑。以为他就要说出冷漠绝情的话，可他只是很认真很认真地看着我，说他不会把逆水寒剑给我。说，请我入伙的话，依然算数。拜香大会那天，我们当着所有人的面，做个了断。
　　我几乎是茫然地答应了他，拼命保持着镇定的表面，却早已没了分寸。
　　离开之前，他忽然问：你的真心，又在哪里呢？
　　我答不上来。

　　那一次之后，我小心翼翼地打起精神应付他，可还是掉进了他的圈套。被他拉着跑出连云寨之后，我几乎是哭笑不得地发现，如我这般自诩才智，有一天也会被这样堪称幼稚拙劣的小手段坏了所有的算计。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关心则乱。戚少商对于顾惜朝来说，已经成了很重要的人。
　　但，晚晴还在等我。
　　我，顾惜朝，绝不会就此认输。就算是认定的知音，也不能如此轻易地被他左右。

　　认真起来，也就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在他忙着做他的盗帅时，我悄悄布局，静静等待着机会的到来 ，轻轻松松地拿回了主动权。
　　不是没有听到他在车子里依依呀呀的叫声，虽然坏心眼地不去理会，但还是有意无意地捡了不那么颠簸的路。到达山洞之后，忍不住作弄他，看着他咬牙切齿的小模样，莫名地感到满足。
　　当然喽，我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曾经被他耍所以决定报复！

　　终于拿到那把剑的时候，心里说不清是即将成功的喜悦多一点，还是即将分离的伤感多一点。
　　但，已经没得选择了，我要赶在黄金鳞到来之前，把一切解决！
　　看在你我几天的交情上，放你活着离开。从今往后，天南海北，怕是再也没有重聚之时。
　　你，会记得我么？也许很快就忘了吧……一个背叛你的人……
　　说再见吧，戚少商！

　　那一次，终是没有成功。
　　当我一剑递出去，却听见晚晴的声音时，心脏几乎吓得停跳了。醒来后听小玉说起发生的事情，心中倒也不那么着急了。戚少商和铁手都在，总不会让她有事的。
　　哼，铁手……
　　算了，还是继续去抓戚少商比较要紧。他那点小算盘，还瞒不过我 。只是看着那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的确也很有趣罢了。

　　不出意料地，再一次把他堵住了。
　　那张包子脸皱皱的表情总是能很好地愉悦我，一边捉弄他，一边暗暗思量，看到他眼中骤然亮起的神色，我知道机会来了。
　　不过，这么明显的表情，虽然他极力掩饰，却骗不过我。连黄金鳞也察觉到不对头，开始催促我出手。戚少商，这次你可要吃点苦头了。
　　搭弓上箭，许久未练习，准头也并未差上许多。不意外地射中了他。
　　然后是他眼泪巴巴的可怜表情，我自己也说不出是心虚多一点，还是尴尬多一点。

　　我得说，雷卷是个相当厉害的人物。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我会很愿意与他交流交流。
　　铁手此人，我只能说，他完全不属于可以沟通的物种。
　　再一次吧逆水寒剑拿在手里的感觉，怪怪的。我觉得自己有些累了，这次回到京城，也许真的该好好陪陪晚晴……

　　让我始料不及的是，黄金鳞居然不顾铁手的身份，执意要杀戚少商灭口，甚至打算连铁手也一锅端了！
　　我这才惊觉，自己也许被卷入了一件厉害麻烦里。然而抽身，似乎也来不及了。难道，就只能等着做黄金鳞的替罪羊么？
　　不！我顾惜朝，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怎么能这样就莫名其妙地死掉？
　　那么，去找他吧……
　　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心中暗暗兴起小小的雀跃，随谈铁手依然是让人格外不爽，但他瘪着嘴赌气、却还是眼巴巴偷看我的样子，实在是意料之外的有趣。
　　只是，他，似乎伤得很重呢！

　　再次相遇，被黄金鳞纠缠的烦躁不堪，我坏心眼地用弩箭往他屁股上招呼。没想到、还真的打中了……咳咳……
　　找了个借口避开姓黄的，刚好也借机会去看看那个小东西。果然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我知道我不应该再捉弄他的……可是……

　　原本以为，就此回了京城也就罢了。没成想某人贼心不死，居然又把剑给拿回去了，黄金鳞那个白痴从来都靠不住。这一次，他们把密信也给取出来了。
　　虽然觉得很头疼，但看在大家也算同盟的份上，我只骑了匹马，独自一人赶过去。

　　然后，晚晴来了、死了。
　　我太自负，太任性。错过了太多机会，不仅把事情搞砸，还害死了晚晴！
　　她千里迢迢地赶来找我，我却害死了她……
　　轻轻地扶着她靠坐在门边，我了冷冷地望着骚动的金戈铁马，无名剑狠狠地向着黄金鳞刺出去。
　　晚晴，是我没本事，不能给你幸福的生活，甚至不能保护你的生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害死你的凶手——血债血偿！

　　然而，纵使我拼尽全力，也还是不能做到。那一剑，想来也只能让他躺上一段时间罢了。
　　绝望中，我几乎是冷漠地细数着温热的鲜血一点一滴离去的速度。陷入黑暗之前，似乎有一双熟悉的手臂从后面支撑着我。我想要回过头去看看他，却做不到了。
　　“小顾——顾惜朝——”我听见他焦急的声音。
　　对不起……原谅我自私，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永远记得我。

　　沉睡着，在黑暗中浮浮沉沉。身体的虚弱和疼痛、精神的悲伤和绝望。有多少次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掉了。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让我始终徘徊。
　　再醒来的时候，还是稍稍有那么一点惊讶的。睁开眼没有看到身边有人，却听见门外阮红袍劝他吃饭的声音，莫名地心安。
　　本来想要对他说一声邪邪的，可当那温热的泪水滴在我受伤的时候，我把什么都忘了，只想着把那水迹擦去，却完全使不上力气。
　　那一刻，忽然发现自己总是为了别的什么放弃他，一次一次让他伤心难过。这样残忍。
　　呐，下次……不会了……相信我……

　　不只是什么原因，这一次之后，他开始明目张胆地讨好我。有时候被他弄得很尴尬，却还是心理暖暖的。有时会隐隐觉得有些对不起晚晴，但还是抵不过关注他的心情。
　　许多时候阮红袍忍不住投来郁闷的白眼，他却完全没有发觉。反而是我与她对视一眼，相对无言。可惜穆鸠平没有跳出来，不然某人板起脸教训人的样子也值得一看呐！

　　当然，他装可爱讨女人欢心的时候，更值得一看！
　　小混蛋，我记下了！你给我等着！

　　之后的路上，我只是半睡半醒，昏昏沉沉地。直到在地牢里安安稳稳地睡了一晚，才回复了精神。
　　杀九幽那一场，其实也无聊得紧，唯一值得一提的，就是地道要毁掉的时候。他拉住我的时候，心中有一点小小的感动 。
　　可惜他不知道，不然会不会得意呢？一定会的吧，而且会露出那种很幼稚的表情。想想都会觉得好笑。这人，明明二十多岁了，居然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在六扇门呆了几天，眼看着九月初九就要到了。
　　初七的时候，其找了黄金鳞一趟。他还是老样子，猥琐得很，偏又自觉高人一等。初八那天晚上，我又想起了晚晴，这一次，终于可以给她报仇了。在那片竹林里，我想着与她一起的种种，依然悲伤、却没有了那种绝望。
　　我，还想要活下去，还有许多值得珍惜的宝物。
　　晚晴，晚晴……原谅我……你是来和我到别的么？
　　那天晚上，沿着京城熟悉的街道一路走过，花灯还闪烁着，竹院也没有什么变化。但，依然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晚晴始终淡淡地微笑着，我痴痴地伸出手去，怔怔地看着她的影子在涟漪中散去。
　　再见……晚晴……

　　还没来得及在说什么，立刻就被身边的人拉着一口气跑出了竹林。一瞬间还是有些恼怒的，可看见他委屈的神色，觉得还是算了吧。
　　本来想哄哄他的，结果他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一下，就不要怨我啦。难得有这么有趣的事情消遣一下，道歉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反正，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消磨。
　　呐，前面那个小东西——一辈子呦！

作者有话说

　　快过年了，终于没有失约，嘎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