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顾晚番外·之二 ...
-
他永远都记得，那一年重阳，她微笑着说：“好。”
那一刻，他忘了言语、忘了呼吸、忘了全世界。唯一记得的，就是仅仅抓住少女的手，把她拥在怀里再也不放开。
她喜欢拉着他在那片竹林漫步，不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行走。喜欢缠着他，弹琴、吹埙,或者树叶也好，每当他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她幸福的神情。
后来，他们在那里建了一座竹屋，叫做惜晴小居。
他喜欢静静地跟在她身后一步，她回头的时候就可以看见那双温柔的眼眸，抛却所有的所有沉沦其中。他喜欢给他披上一件厚厚的外衣，让她去看她最喜欢的灯笼，不必担心寒冷。
她喜欢他指点江山的气魄，他喜欢她顽皮地笑着叫他顾大侠。
那种幸福，好像只要这样相伴，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晚晴，明天我们就要成亲了。”那天晚上，青衣书生拥着少女小小声地说。
“恩。”紫衣少女轻轻地应着。
“晚晴，你和我，后悔么？”
“傻瓜……怎么可能后悔呢……”
---------------------------------------------
他永远都记得，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并不如何舒适却足够温馨的生活。生活算得上清苦，可娇生惯养的她没有一点抱怨。每次看见她温柔的笑容，他心中总会溢满夹杂着些许酸涩的甜蜜。
他心里有很多话，一直一直想对她说……
晚晴，我想咱们的家，要有一个大大的门庭，有一辆马车，让你出入不用步行。
晚晴。我一介江湖草莽，出身卑微，一定要有所作为才能配得上你，才能让你活得快乐。
晚晴。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实现出将入相之志，做出和你相配的事业。你要等我。
晚晴，不用等太长时间，我很快就会出人头地的。
晚晴。我不会再让你跟我受委屈……
“七……略……惜朝，这是什么书啊？”
“尽我毕生心血所成，晚晴，相信我，那一天不会太远了！”
已嫁作人妇的少女依然温柔地笑着，那时的书生，并没有看到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忧虑……
于是她治病、配药，他写书、练功。
夜里，她会为他点上灯，送上一杯茶，然后静静地为他磨墨……
他奋笔疾书，偶尔停下来看到他心爱的她，总会露出一丝微笑。
我会，给你最好的，晚晴……
如果……没有如果……
----------------------------------------
他永远都记得，自己穿着深红色拉住她的手，那一瞬间，像是捧着天底下所有的幸福。
拜了，再拜，再拜。
他怀着从没有过的雀跃激动，目送她慢慢地走进去，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之后的过程全部都没有留心，只剩下那扇门后面、等着他的、她。
他终于站在了门前。手放在门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地推开门，生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少女静静地坐在床边，红色喜帕上的流苏丝丝垂落。他是多么熟悉那张被掩在下面的、美丽的脸。然而喜帕落地的瞬间，他还是第无数次的惊艳。
“晚晴。”
“惜朝。”
相视而笑。
那一刻，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想给你最好的。
---------------------------------------------
他永远都记得，《七略》成书之后的那段日子。
无数次碰壁、无数次失望……每当她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总有一个人在他身边。当他看着她的时候，就好像有无穷的勇气和力量涌出来。
他永远都记得，她轻轻地、坚定地说：“惜朝，无论如何，我都支持你。”
他也不会忘记，当他接到了相爷的命令，回到家之后，她含着忧伤的眼神。
“晚晴？”
“早点回来……惜朝……”
“恩……”
那一天，她静静地站在亭子里，静静地望着他远去。
那一天，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他再也没有机会对她说。
他一直一直记得她说，不后悔。
他一直一直想告诉她，我后悔了，为了那些错过的、失去的幸福。
不是贪婪抑或野心，只是不甘不愿，这卑微的、无力又无奈的生命。
那时候的他，年少轻狂……
他一直一直想告诉她，我不后悔，为了……你……
我发誓，要给你最好的。晚晴。
没有如果，没有也许，没有再来一次。
只有一条一直一直走下去的路，一个注定的结局。
世上至深的悲伤，不是得不到、也不是已失去，而是明明还又有着，却不得不眼看着它一点一点消失。
直到那天夜里，她在他怀里逐渐冰冷、消逝……
九月初八夜，青衣人折下一支翠竹，狷狂凌厉的字迹划过微微湿润放入泥土：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顾晚番外·之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