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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图穷匕见! ...

  •   “所以啊——
      这不就来请小嫂子帮帮我们张家……”

      “老叔!跟她个骚寡妇有什么好说的,直接绑了得了!”

      张村正将他瞪了回去,在场一众都缄默无声,他接着道:“这茶都见底了,人又交不出人。小嫂子方才也说了在柳叶村多亏了我的照拂。那么就让你家痴儿替了我的侄儿,至于你芜家,不还有个芜丫头吗?”

      图穷匕见!

      见他把话说完,一边的汉子们纷纷复议。

      “就是就是,这不正正好吗!”

      “小嫂子要是实在舍不得,舍身去找那位军爷,好好相商,这样说不定还能多几个人能回来呢!”

      “小嫂子莫怕……以后柳叶村,哥哥罩着你。”

      “哥哥也疼惜你!那张小六丢的好!小嫂子是大家的小嫂子嘛!”

      ……

      乌泱一众纷纷聚上,将叶氏围拢其中,有几人竟直接打算上手。

      芜荑见这一幕,心下生寒。

      一手捂着芜靡嘴一手环住他紧忙起身,贴墙而走。

      还是晚了一步,被张村正发现!

      众人一窝蜂的他过来,作势就要将他二人绑了去。

      芜荑连忙开口,“村正爷爷,我们愿意去,我们姐弟二人愿意补柳叶村这个窟窿,就当是还您恩情了。用不着绑,绑着过去多有嫌隙,爷爷您老脸上也不好看。现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姐弟二人捡了包袱就跟您一同过去。”

      末了还添上一句,“随便一位叔伯辛苦跟着我们就好。”

      君子不利于围墙之下,该低头就低头。

      芜荑牵着傻愣的芜靡进了卧房,拿上早已备好的包袱,再给幺弟捡了几件衣衫。

      跟着那位大伯哥来到院中,看见叶氏还在被押着在。对张村正说:“村正爷爷,我们走吧,只是我娘这边就拜托大家照拂了。”

      姐弟二人出了院门,转身朝里深深鞠了一躬。

      柳叶村西头。

      已乌泱泱的聚了一堆人,众人不敢大声哭喊,只能幽幽切切,衬着冬日的呼嚎的北风都阴森几分。

      张村正急忙上前,躬身献上手册,“军爷,柳叶村一十八户的人头都在这儿了,您点点。”

      马上的男人,冷眼扫过这些歪七扭八哭做一团的庄稼人,冷哼一声。

      张村正连忙解释道:“让军爷久等了。实在是这人头不好出啊,老汉劝了许久,才将这张寄奴领了来。这芜荑就更别提了,家中都是哭断粮肠的……”

      言罢自己还跟着呜咽几声,以表真情实感。

      再看向一旁书生装扮的,只见他合上册子,微微叹息,“这些个老弱病残收着填路吗?”

      “莫要多事,再磨叽要赶不上大军开拔了。”

      直至朝霞染了半边天,这才赶上大军的影子。

      行路难,

      行路难,

      步蹒跚,

      何谈清酒与珍盘?

      芜荑是万万没想到也不敢想,

      第一夜没睡在埋人;

      第二夜没睡在行军。

      难道是上辈子自己拉练的时候偷懒了,现在还要补上?

      望向一边的奴哥儿,他倒是精神头足的很,甚至还有些雀跃?

      同行的至少有百十号人,每经过一个村庄城镇都就进行补给,行军的队伍越来越壮大,她俩与同村的那些人渐渐错隔开。

      拖着沉重的脚步,尽可能的磨蹭,思忖着逃走的可行性。

      这应该不算逃兵吧?

      毕竟非主观自愿行为,党和国家肯定会原谅的,可能还会支持一下。

      ……人在又饿又困的情况下,思维无法集中。

      芜靡见她这样,贴得更近了些,忍不住开口问道:

      “阿姐,你是不是饿啦?我藏了两个鸡蛋,现在还温着呢!”

      抱着她的胳膊,悄悄摸进袖拢,划过两个蛋,芜荑心中一喜!退回去了一个。

      借着粗布袍子遮掩,两口吞了这颗蛋,这是她来这方宝地的第一口饭!

      俩人笑嘻嘻的藏着同一个秘密。

      芜荑的脑子开始运转,低声耳语,

      “奴哥儿,张寄奴,回头若是军爷问话可千万别应错了。另外最好别再唤我阿姐了,实在不行就唤芜姐姐。一定记住了!”

      心中实在担忧,瞧他一脸不知愁滋味,没心没肺的样子,真不知如何是好,急的她狠狠掐了一下他的掌心,连着瞪眼对他。

      芜靡手心微微出汗,脸上梨涡深漩,稍弯的眉眼带着讨好,嘴里也跟着讨饶,

      “好阿姐、好姐姐……”

      听到这两声,她越发恼,扭头不理他,他跟那不要脸皮的□□似的,紧贴过来。

      小手拉着她往下拽,直至到达耳垂边,才呼着暖气,喊出了一声,“芜姐姐。”

      见他实在淘气,心中不免得又悲戚。

      这好好的日子还一天没过,该去怨谁?

      寄奴以为是自己没哄好阿姐,软软的小手攥住她纤细的指节,一点点摇晃,脑袋也紧贴着她的胳膊。

      芜荑心笑道,怎么从前不见奴哥儿这般黏人乖巧。

      “再前行二十里,原地休整!”

      打马的士兵,沿着他们这群人绕了一圈,像是在驱赶羊群的犬。

      机会来了!

      只是她不知道那里的具体环境。

      这一路走来,树林高大,灌木矮少,农田耕地更是几近于无,也没见着水河湖泊。

      已然可以断定这是北境。

      停军休整之地必定有水源,那儿的植被相对会茂盛些,希望有届时能有脱困之法。

      一路上同行的人,虽有乡音,但连听带猜,理解多数意思都没什么问题。

      想逃的可不止她们二人!

      如此一来甚好!

      人多势众,到时纷乱四起,他们巡逻的那么两个兵肯定无暇他顾,再封烟几处,直接逃出生天!

      即便有变数……最好没有,就算是有那也法不责众!

      芜荑正计划的热火朝天,耳边捕捉到了奸细之言!

      “嗯……你那个嘛,就是等会儿的,肯定会有人跑的嘛,咱们能摁几个是几个嘛,肯定会有赏的嘛!有嘛!有嘛!大大滴有!”

      “是嘚嘛!是嘚!”

      ……

      她芜荑是真身弱,不然高低悄无声息的干掉这几个叛徒!后槽牙咬的嘎嘎响。

      寄奴见芜姐姐脸一会儿白一阵一会儿红一阵的,心中难免有其他的计较。

      敌视的环顾一周,最终落到那几个张着膀子带貂帽的汉子身上。

      却不是很能听懂他们在密谋些什么,不过定不是什么好的!这一路上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俩人各有心思,都欲开口耳语几句。

      奴哥儿夺了先势,乖巧一笑,甜糯糯的道:“芜姐姐先说。”

      芜荑简明扼要的提了一下刚刚自己的发现与筹划,意在休整时趁乱逃脱。

      听到此处,奴哥儿的眸子不宜觉察的闪了闪,转瞬即逝,令芜荑觉着天光混沌,连奴哥儿那般好看的眼睛都瞧花了。

      眨巴了两下眼,明显感觉这风沙确实更厉了。

      等了半晌,仍旧没等到他开口,就问道:

      “奴哥儿方才要与我说些什么呢?”

      寄奴眼睛闪闪,映着不远处雪地里的色彩,泛着霞光,就这样亮晶晶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芜荑,看了好久好久,给她看的毛毛的才避了开。

      失了芜荑的瞳孔蓦然深邃,寒光扫过身侧,纷纷能躲则躲。

      待芜荑视线回归,奴哥儿用脑袋在她的身侧蹭了蹭,嗡嗡传来轻声哼唧,似在撒娇,似慢一拍在回应着刚刚的话。

      二十里百十号人走,很是漫长。

      久到原本振奋的精神都开始逐渐萎靡,还要走上好一节路才能休息。

      乏味到她俩从一开始藏在袖笼较着手劲儿,到互相打手,再到奴哥儿玩了她一路的手指了。

      有些人体力不支,栽倒、踩踏,三五成群相互结伴护持。

      可是越走芜荑就觉得越发不对劲儿!

      按照她的脚力计算,从刚刚那个士兵喊的二十里,肯定是不止的,很有可能已经三十里,甚至更多……

      这又是为何?

      明明说好的休整,达而不休,疲而不休,伤倒不休。这是给了希望,就一直走下去……

      好个望山跑死马!

      不、不对!

      跑死我们对大军而言,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裨益。

      还得留着上战场,哪怕是凑人数增气势,更不济就像那个隶人说的,填路也是好的。

      那么究竟是为何呢?

      芜荑咬着唇瓣,指尖打着圈,如此反复。

      灵光一闪!

      新兵!部队对待刚入伍的新兵使用的是什么战术——

      拉练!

      只要不死就往死里拉练!

      为的就是打磨人性!

      建立初步服从意识!

      呵——没想到古往今来用的都是同一招,这个她熟啊。

      上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有道是术业有专攻。

      通通都往她专业上攻,还谈什么与虎谋皮,小猫咪嘛!

      奴哥儿细细地看这芜荑,神色是肉眼可见的飞扬起来,也不知道阿姐在琢磨什么开心事儿,也不带他一起……思及此处,撇上小嘴,在袖笼中轻轻拽了一下她。

      芜荑回神看过来,笑的更甚,眉眼弯弯似远天边的一轮皎月,远远瞧着便叫人心喜。

      这会儿子哪还有什么别的情绪,眼中映入这样荣色的阿姐。

      那只有满心满腔的欣喜,恨不得能描刻下来,想时就拿出来看上一眼,藏好可不让人看到。

      想着想着就驻足,拉着芜荑也停了下来。

      芜荑以为他怎么了,可别是哪里不舒服,走了这么久也是她忘了。

      奴哥儿还是个孩子……眼神止不住的担心起来。

      奴哥儿踮起脚,抬手将阿姐的兜帽理了理,还顿首,仔仔细细的瞧上了两眼,拂去她眉见一片雪,才心满意足的牵回手,跟着人潮蠕动。

      “奴哥儿可是有什么不适?”

      芜荑虽觉他举止怪异,旁的倒也没什么异常,眼睛明亮精神大抵也无碍,但还是忍不住问上一句。

      “我无事的,就是看见芜姐姐的兜帽歪了,想给姐姐——芜姐姐整理一番。”

      声音乖巧甜糯,甚至还听出了几分邀功求赏的意味。

      芜荑摇了摇头,心里笑道,什么孩子嘛,想在她这讨上几句好听的话,她还就偏不!

      绕是奴哥儿也没料到阿姐会这般揶揄,拿他取乐。

      不过也好,能让阿姐开心,又未尝不可呢!

      前方人群骚动!

      人群议论,似是有人撑不住了,倒下了。还挺严重的。

      已经走了一夜快一天了,连吃饭喝水都边走边进行的,这里面老弱病残又占多数,能撑这么久,芜荑都暗自敬佩他们的意志。

      士兵打马来回,维持秩序,平整人群的慌乱。

      芜荑思忖,眼下是否能算良机呢?

      环顾四周,虽也有几波人蠢蠢欲动,但谁都没有做这个出头鸟。

      既然无人身先士卒,那她就先求稳一波,静待时机,照这样下去,越往后时机会更好。

      只是拉奴哥儿的手更紧了,俩人也贴的更近了。

      人群骚动异常,她怕会将他二人冲散,那可得不偿失。

      奴哥儿此时别提有多乖巧了,只差钻进阿姐的斗篷里去了。

      马上的士兵又在来回巡视,还带问着,

      “可有大夫?谁人会医术?”

      芜荑也凑近巴望着,想瞧瞧伤者情况怎样了,可都是里三圈外三圈包的严严实实,什么也没看着。

      只听士兵来来回回的得吆喝有那么个五六遍了,依旧没有人应承站出来。

      噫吁嚱——

      人群渐渐没那么严实了,就是松退出来的人口中多念叨着,

      “自求多福吧……”、

      “菩萨保佑……”

      一系列哀婉之声。

      等到芜荑挤进去的时候,这位老者已经被弃之路边,面色潮红,进气困难,出气堵塞了。

      她快步走至老者身前。

      奴哥儿微微拉了拉她,没能拉住就跟着一起过了去。

      芜荑伸手在雪地里净手,对着空着虚抓几下。

      左手虎口固定其下颚,右手出食指中指,二指并拢探开其口器,伸入瞬间,眼睫随之一颤。左手大拇指借力直接卸了下巴。

      右手两指抽出,插入雪地,飞速虚抓几下,半握拳,刚才二指虚空分开,对准晴明跟赞竹两个穴位进行揪扯。

      奴哥儿立于老者身后将其扶稳,再两只手同时对准脖颈两侧的人迎穴与水突穴。

      最后与奴哥儿调换位置,芜荑再上背后敲上那么几下。

      整一套下来,这位老者除了不能言语,余下一切都好。

      趁老者不注意,给老者面门一拳风,另一只手找准时机对准下巴上来一下,下巴归位后,老者伏地感动涕零。

      她们俩施救时,已经里里外外全都围上了人。

      这一套结束,巡逻的士兵都没能瞧清里面刚刚又发生什么了,就如刚刚有位老东西不行了一般。

      他们也很是苦恼,要照这样下去,不多,再走上一夜,要是还能剩一半能喘气的,就谢天谢地了。

      上头没指令,他们也没办法——说时迟那时快,哥几个刚说完,指令就下来了。

      “大军原地休整!就地扎营!”

      奴哥儿简直不要太欢跃,拉过芜荑就在旁转了一圈,带着青麻色隔棉斗篷边角难得舞起。

      在将要站定时,他闪身躲进了阿姐的斗篷。

      紧紧抱着,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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