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出征 ...
-
两年后,北越复侵大齐,齐帝震怒,遣兵止之。
长河如练,波光粼粼,奔波数日疲惫不堪的士兵们各自忙着安营扎寨。
岸边立了个身材瘦削的少年,绛色戎衣被呼啸的秋风灌得鼓鼓囊囊。
岑九安望着那道红色的身影,根本无心顾及主将的叮嘱,兀自抄起水壶翻身下马朝洛叙奔去,战靴踏在荒石滩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阿叙,你若是难受吃不惯军中口粮我围个小塘给你抓鱼吃。”
说完他指了指面前平缓的河流,又跟想起什么似的轻轻扇了自己一掌。
“呸呸呸,殿下。”
洛叙顿下身应了声好,他生得白,剑眉杏眼,眼下还有颗不大的红痣在余晖下格外醒目。
岑九安见了这幅好看的模样就心生欢喜,索性把鞋袜一拖,挽起袖子兴致勃勃地挑了处好水截流,俨然不顾飞溅的泥点子和没过小腿肚凉得有些刺骨的河水。
“哟,你还真是贱骨头让人使唤啊?”
不合时宜的嘲讽声突然插进来破坏了二人的氛围,他不悦地循着声音的源头望去,洛贤高挺着胸,昂起头大步往他们这处走来。
活像京都护城河里游完泳刚上岸的野鸭子,不过碍于表面功夫他没好说出口。
“晋王。”
“皇兄。”
岑九安与洛叙过去异口同声地见了礼,不过语气中皆是疏离。
脚步踏过碎石,刺耳的咔哒声戛然而止。
洛贤站定在岑九安跟前,游走打量的目光惹得他浑身不适。
他素来是个不怕事的,再加上本就对洛贤有些怨言,也是挺起身毫不回避洛贤的眼神。
“你爹死了你也跟着落魄了?成天与这么个...”
洛贤不善的目光又转向安安分分站在他旁边的洛叙打了一圈,嗤笑一声继续道,“与这么个废物混在一起。”
岑九安眼神瞬间冷下来,藏在袖口的拳头攥得咯吱响,似是游走在爆发的边缘。
他凤眼吊眉本就长得显凶,如今发起狠来竟是惊得洛贤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大哥说笑了,只不过岑小公子心善,因此照拂臣弟一二。”
洛叙不动声色地上前将他掩在身后,分明是受了委屈,那语气中却依旧不卑不亢听得人心疼。
他侧眸低声唤了句阿叙,对方看过来微微摇了摇头,是决心要站出来。
“滚,野种而已!”
“你也配叫我大哥?”
洛贤的怒喝落进岑九安耳朵里猛地炸开,他一个大踏步上前揪起洛贤的衣领凶狠异常,“真是给你脸了!”
那些繁文缛节完全被抛之脑后,高扬的拳头划破空气就要落下却颤抖着滞住。
“他方才骂你。”岑九安语气中尽是急促,噘着嘴似乎对洛叙出手阻止的举动很是不满。“你松手。”
洛叙眉头微皱,眼中流露出的无奈让他心头一紧,手上不由得松了力。
洛贤趁机挣扎出来,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敢打吗?敢吗!”
岑九安咬着唇低头没说话,攥紧的拳头仍然颤抖着。
要忍住,不能给洛叙找麻烦。
“捞鱼是吧?正巧本王也不想吃你们军中的猪食。”洛贤抬起下巴冲他颐指气使,“你,还不快去?”
如此不客气,他身子一动又要上手却被洛叙紧紧箍住,后者压着嗓子焦急道:“九安,现在不行。”
心头一团火在燃烧,岑九安睨了无法无天的洛贤一眼,甩手堵着气趟进水里摸鱼。
身后传来“噗通”的落水声惊扰了一步步靠近陷阱的猎物,不少鱼儿四散而逃,让他心里更不爽了几分,一回首却是看到狼狈地从浑浊的泥水里挣扎爬起来的洛叙。
洛叙自幼时差点被淹死后一直很怕水,岑九安惊得敢忙丢下手里的事,三步并两步冲过去将人拉起来,怒不可遏地质问装得满脸无辜的罪魁祸首。
“本王推他?他是自己没站稳摔的,你长没长眼睛!”
洛贤叉着腰理直气壮地反驳,落在岑九安眼里就是威风还没耍够,逮着他们二人磋磨。
“你眼睛长后脑勺,不是你推的还能是鬼不成?”
他一边怒斥一边扶住洛叙有些发抖的身体,单手利落地解下外袍披在后者肩上,“冷不冷?”
还没来得及再争辩,泄愤般的一拳狠狠砸在他脸上,鼻子里淌出一股温热。
“本王最讨厌你这种人!”洛贤举着拳头,指着他气急败坏道。
岑九安吃痛地捂住面门,任由血顺着指缝流下,面部狰狞得扭曲。
洛叙张嘴像是又要劝架,被他厉声打断,“阿叙,你站远点。”
说罢他胡乱地抹了一把鼻血,抓起洛贤的衣领把人往水里摔,洛贤下意识地去掰那几只手指却始终不得其法。
四溅的水花打湿了岑九安的衣衫,这还不够出气,他又抬脚狠狠地朝伏跪的人屁股上踹了一脚。
“敢打本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洛叙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往这边看后,见岑九安又动腿要踢,紧了紧身上的外衫往后退了两步,以免被误伤。
“以牙还牙罢了。”
岑九安专门挑不易见血的地方打,洛贤的惨叫回荡在昏暗的夜色里别提多渗人。
洛贤宁愿被一点点逼至更深的水域,也始终不肯道歉,嘴上还叫嚣着要治他的罪。
“本王是父皇亲任的监军,本王这就密信去向父皇告你的状,你就等着贬官治罪吧!”
眼见洛贤越退越后,脚下不稳一个趔趄栽进水里扒拉了好几下都没能起来,岑九安忍俊不禁,“皇上岂是那不明事理之人,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
“还使唤上我了,你连阿叙一根手指都比不上。”
他长这么大哪里受过如此多窝囊气,方才一再忍让是看在洛叙的脸面上,哪知这鸟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洛贤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身,又张扬舞爪地朝他扑过来。
洛叙许是见岑九安气消了不少,出声劝慰洛贤道:“大哥,军中互殴是要按照军法处置的。”
“还敢处置本王?若不是他先冤枉本王哪有后面的事!”
洛贤说完上手来挠,被他锁住双手死死压制,当真是比过年要宰的猪都难按。
洛叙轻轻摇摇头,没有接话,而是转移话题道:“大哥,先等着鱼吧。”
“本王不吃了!你们做的那些东西连本王养的狗都不屑吃,父皇是没给你们拨军费还是有人私吞了粮饷?”
洛贤不停叫嚣着,岑九安好不容易灭下去的火一下又冲上脑门。
他沉着脸啧了一声,始终觉得暴力是解决洛贤最好的方式。
洛叙不动声色地抓住他的手挠了挠,故作平和道:“自幽州一战,大齐每年要付给北越数万两岁币,再者近两年水旱灾害四起,更是加重了财政负担,这军费自然...”
“大哥,您应当多多体谅才是,将士们当也不想吃得差。”
结果不知道是哪句话踩到了洛贤的痛脚,他突然扯起嗓子指着岑九安凶神恶煞地嘶吼:“幽州战败难道是本王的错?若不是他的父母连几座城都守不住,我大齐何以落魄至今!”
“还万民敬仰的大将军,关键时候一点用处都没有!”
尖锐的语言如一把利刃刺进岑九安心里,毫不留情地再次剜开他心里血淋淋的伤疤。
呼啸的风在耳边破碎,心底升腾的怒火直冲脑门,他纵身前扑把还没反应过来的洛贤压在身下,眉间戾色一闪而过。
洛叙见状惊叫一声,冲上来双臂环住他的脖颈让人难以动弹。
洛贤连滚带爬地从他□□钻出来,嘴硬道:“本王哪儿说错了!”
“大哥。”
岑九安挣扎得厉害,洛叙浑身用尽了力气止不住发抖,“战事失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连父皇都不曾苛责过殉国的大将军,你若是有异议可以向父皇禀告。”
“若不然臣弟替你,就说你认为大将军德不配位吃了败仗应当褫夺生前荣耀,并牵连其家人一并治罪!”
“你可想好了,此举会寒了多少大齐将士的心,不能分忧反而添乱父皇又会怎样看你。”
洛贤下意识要开口反驳,许是绕了一圈后觉得洛叙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又不肯认错只好梗着脖子道:“本王、本王可没说过,你少栽赃陷害。”
经此一闹,岑九安犯了脾气,闷声摸着黑淌在河里抓鱼,也不回远处的营地。
洛贤是自觉无趣,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
洛叙什么也没说,只是抱了点木柴在离河岸稍远处生了火。
“九安,剩下的我来吧,你先去歇着。”
岑九安还沉着脸,直到洛叙来夺他手里的刀才发现洛叙还穿着那身湿透的衣服,忍不住蹙眉道:“怎地都不先去换身干爽的衣裳。”
他走到岸边,顺手砍了几只粗壮点的树枝,摘下几片叶子小心翼翼地把处理好的死鱼包好。
“今日吓着你了,实在抱歉。”
岑九安先是用砍来的树枝搭了个简易支架,再抢过了洛叙手里烤鱼的活儿。
“身上都湿遍了,去烤烤火吧。”
说着他就要脱下里衣,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浑身也湿透了,只好无奈地冲洛叙笑笑,“本想先让你穿着我的,没注意到。”
“罢了,阿叙,你我都是男子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
说完岑九安率先褪下了上衣,他上半身似乎没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但却显得又硬又鼓。
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烧得他有点无所适从。
他循着那道眼神的主人望去,却被洛叙扭头避开,疑问了一声后洛叙才支支吾吾地反问:“我也要,要这样吗?”
“难道你要穿着湿衣服过夜?军中条件艰苦,着凉了很难办的。”
岑九安随手将换下的衣物搭在刚建好的支架上,他凑近了才发现洛叙耳根子有些红,不知为何心情稍微好了一点,竟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
“莫不是我这几年练得比你好,所以...快让我看看。”
洛叙一个激灵,连忙扼住了岑九安想扒拉上来的手,呼吸还有些不稳。
“幼时我俩都睡一张床了,如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非要看。”
岑九安轻而易举就攥住了洛叙的手腕,另一只手不管不顾地去解他的衣带。
白皙的胸膛映入眼帘,他伸手拍了拍,粗糙的指腹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滑下。
“练得挺好,谦虚什么,还不给看。”
洛叙见抵抗无效,只得偏过头去,等岑九安捉弄完才幽幽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