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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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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王伊忽然大叫。
“……皮疹、红肿、皮肤发痒、恶心、上吐下泻、呼吸困难、胸闷、眼球充血!!!”
“……!!!”
未等香茗夫人反应过来,王伊突然抽搐起来,倒是香茗夫人反被吓了一跳。
王伊怕她不信,便又添了一句。
“猝死……!!!”
香茗夫人被王伊这么一忽悠,顿时吓得面色惨白……好吧她本来就是这个色。
但并不妨碍她表现出羞愧与惊恐。
只见香茗夫人一脸自责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要自缢于房梁之上。
“妾身先去茶房重新为您准备,劳烦静待。”
王伊对于这样的效果非常满意,点了点头。
然而出门之前,香茗夫人再次回过头看向了王伊。
“切记,无论如何,您都不可以去地下室。”
“不管娃娃怎样诱导,都不要相信。”
“在这个房子里没有活人。“
“只能相信我。”
王伊佯装赞许的点了点头。
“我是乖乖女,绝对不会靠近的。”
王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又添道。
“也绝对不会用锤子砸烂它的脑袋。”
“您可别欺骗我。”
王伊信誓旦旦的样子暂时打消了香茗夫人的怀疑。
她终于退出了内屋。
几乎是在她离开没有超过一分钟后,王伊的眼神陡然冷下。
她缓缓走到地下室入口前,低声喃喃道。
“如果这句话,本身就是一个谎言呢?”
少女抬起脚,用力向那条肉色带子上一踩。
随后点燃火柴,丢入了地下室中。
火焰从地下室中延伸出带子不断燃烧蔓延向另外两条分支。
女人、小孩以及不可名状的凄惨叫声顿时响了起来。
王伊察觉到了不对。
那个带子根本不是绳子,而是脐带。
因为有它的连接,香茗夫人才可以察觉到地下室中的异样,从而赶回来。
三条带子,一条连向地下室中的娃娃。
一条连向离开的香茗夫人。
而最后一条,连向了墙壁之内。
“所以,你们三个,没有一个是活人。”
王伊掏出铁锤,猛地向墙壁上用力一砸。
一下、两下……随着裂纹不断的延伸扩展,墙面碎裂。
而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尸体。
槐树的根系很密,在他身上几乎无孔不入。
他成为了槐树的养料,又或者说他现在就是槐树。
“让我猜猜……你们发生了什么。”
王伊眼中燃起了浓烈的兴趣。
他敏锐的观察到了男人被槐树根系所缠绕的身体,早已经四分五裂。
“被肢解了……?”
“看来带有很深的怨念。”
墙壁中的不过是他的残肢,因为被槐树根系所连接起来,所以刚开始并没有马上发现。
“看来,娃娃并不是孩子。”
因为那些槐树根系一直连向了地下室中。
所以,那个娃娃根本就不是孩子。
而是丈夫的载体容器。
香茗夫人脖颈后的缝合线,印证了一切。
她早已经死了。
因为长期的家暴,她被迫杀死了丈夫,并且将他肢解埋入了墙中。
在被发现之后,她被砍去了她的脑袋。
但是人不知道,死的不只有香茗夫人,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她身上所汇聚的,不止她自己的怨念,还有那个未出生孩子的怨念。
因此她“活”了过来,但还有她腹中的一个容器。
而觊觎这个容器的,还有她的丈夫。
她的丈夫自然也是不甘心,但已经被肢解。
所以他想方设法的吸引槐树根连向自己,将阴晦之气为自己所用。
再然后便可以脱离残肢,夺舍寄宿于埋于槐树之下的幼婴尸体中。
但香茗夫人也发现了异样,她恨这个丈夫,却又不想毁坏孩子的尸身。
于是她将被污染的幼婴尸体关入了地下室中。
同时用那根脐带,将幼婴尸身与丈夫的残肢同时连向自己。以此来约束感知。
她无法阻止丈夫对槐树阴气的掠夺,而丈夫同样无法离开她的掌握范围。
所以娃娃,就是丈夫。
它们相互制约,却又忌惮于对方。
或是被香茗夫人屠宰谋害制成血茶。
或是被“丈夫”/娃娃骗进地下室中。
之前被拉入幻境的人,大概都无一例外没有存活。
即使有侥幸存活的,也会被后面的幻境困住。
因为一旦相信其中一方,都会困入死局。
无论相信谁,都是死路一条。
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毁掉房子。
因为这座庭院,就是最大的槐树。
而槐树所困住的,正是他们三口之家。
……
“我觉得我们上局在躺赢。”
李楚轻声道。
“所以我觉得这次也可以。”
王伊刚打算说些什么,突然间,周围安静了下来。
除了微风轻轻的吹着,以及那偶尔一两声的狗吠,院子中寂然无声。
几人所处的屋子一片张灯结彩的刺目鲜红。
是新娘的婚房。
里面的陈设很简单,一面镜子,床上平整铺开的红色嫁衣。
血一般的红,令人一看便感到深深的不祥与不安。
而正是这样一件嫁衣,却唯独缺少的盖头。
不仔细看,微弱的灯光下。
就像一个没有头的女人。
“啧啧啧……”
见李楚一副两眼放光的样子,王伊顿时又烦躁起来。
“你啧什么?”
“姐妹你看!!!这嫁衣一看就是文物啊!!!”
“要不是少了盖头不成一套……绝对价值连城,能卖不少钱——淦!!!”
李楚突然尖叫一声,低头一看,手上沾上了那红嫁衣的颜色。
“这怎么还带掉色的……???”
“我先出去洗洗手……”
“别出去。”
这种时候出去,肯定会出事。
王伊刚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李楚笑着摆了摆手。
“哎呀,别那么神经紧绷嘛!!!紧张什么……”
然而下一秒,她一回头就看到了令她此生难忘的景象。
门外,是密密麻麻的纸人。
因为李楚的动静,此时都齐刷刷的盯着房门的方向。
“……”
“!!!”
“抱歉对不起不好意思打扰了——!!!”
李楚毫不犹豫“啪”的一声关紧了门。
“老实了?”
王伊瞥了李楚一眼,后者颤巍巍道。
“……已老实求放过。”
“水符。”
亡涯话落,几张水符从门下钻出。
而屋内的几人也看到了外面的情况。
密集的纸人后面,是一张桌子与两把太师椅。
两个纸人正端坐于上面。
“是冥婚。”
“冥婚么……”
亡涯明显有些不确定,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像。
王伊平静的注视着外面的景象。
“一种愚昧至极的迷信习俗。”
“如果一切都齐了——那么,新娘在哪儿呢?”
几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会汇集在李楚身上,后者上前右手颤颤巍巍的打开了门。
望向面前的阴媒婆,她壮着胆子问道。
“……我、我是新娘子吗?”
“新娘没这么白痴。”
亡涯上前一步。
“是我么?”
那阴媒婆上下打量一眼,道。
“也不是。”
“新娘也没这么可怕。”
亡涯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脸上写满了无语。
阴媒婆也是不负众望,直接忽略了郑湘。
郑湘:……已红温。
而当阴媒婆看到王伊时,立马换了一副嘴脸,毕恭毕敬道。
“恭请新娘子。”
“……???”
“沃德法克???”
几人都是一顿问号直冒。
“我?”
王伊也是明显的一愣,显然她也没想到会有这种情况。
“是的,请新娘子上花轿。”
王伊默默地看了一眼那口棺材,淡淡道。
“这不是花轿,是送死人的棺材。”
“请新娘子上花轿。”
“这是棺材。”
“花轿。”
“棺材。”
……
两人如同复读机一般对话,终于,最后是阴媒婆坚持不下去了。
“……我草泥马!!!这是棺材——!!!是棺材!行了吧!!!”
“——请新娘子进棺材!!!”
王伊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在三人永别似的注视下躺进了棺材里。
“……”
抬棺材的几个小纸人,还呆愣在原地没有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
阴媒婆这下仿佛找到了出气筒一般,向几个小纸人破口大骂。
“我草泥马!!!”
“还敢给我休息?是你们家吗?你们就休息?!!!”
“你们是白痴吗?快抬——!”
几个小纸人吓得一激灵,棺材摇摇晃晃,周围是凄凉的唢呐声。
王伊在棺材中四处摸索,突然,她的手指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
毛茸茸的。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打开了手电筒。
然而微弱灯光下的东西,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死死地盯着手中的东西。
她的手中,是一只死掉的黑猫。
黑猫在中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着吉祥和好运,被认为能够辟邪、镇宅、招财。
古时的人们相信黑猫能够驱赶妖魔鬼怪,为主人带来吉祥。
在中国古代,黑色代表着“玄色”,是正义之色。
而黑猫因其捉老鼠和热爱自由的天性,被赋予“殷实富足”、“随性和乐”的寓意。
但事实上,在广为流传的鬼神思想中,猫被认为是阴气极重的动物,黑色更是。
如果黑猫触碰到了棺材的话,就会引起尸变。
但现在猫已经死了,也就意味着,棺材里的东西,诈尸了。
“而最有可能诈尸的,是新郎。”
王伊开始用力拍打起棺材板,外面十分寂静,没有人回应她。
仿佛那些纸人,再次失去了意识。
“头一回碰到这种事情……”
“让我仔细想想,阿爷阿婆们说过什么……”
王伊闭上双眼努力地回想。
“小伊你记着……半夜鸡叫三声,就是有东西要诈尸了。”
“祠堂中的关公像会保护好村民,但如果青龙偃月刀不见了,一定要远离祠堂。”
“要是娘娘吃到生肉,它就会开始杀人……”
正在这时,“哐当”一声,王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断了思绪。
棺材,落地了。
王伊深吸一口气。
“慈棺落地为不舍,凶棺落地为不甘。”
“这东西……到底有什么放不下的?”
王伊发现了棺材缝中透进的月光,意识到棺材没有封死。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棺材板,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发现自己正在墓地里。
而她棺材旁边的坟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那些纸人都被堆在了里面。
棺材板早已被掀开,从土坑边的抓挠痕迹来看,新郎已经诈尸了。
并且,已经爬了出来。
王伊拿着手电筒照了照地上。
地面上有一串奇怪的脚印。
同一线上,格外齐整。
王伊努力模仿构思那人是如何迈出如此怪异步子的。
突然,她愣在了原地。
一个可怕的想法从她心中升起。
会不会是因为尸体已经太僵硬了,膝盖无法弯曲……
因此,需要跳着走。
王伊顺着脚下的印记一直向前走,终于找到了一处光亮。
但当她看清后,却是不由得冷汗逆流。
脚印消失在了她们最开始出现的那个院子里。
也就是说,鬼新郎,已经进去了。
“该死的……!”
王伊咬牙切齿冲向了前方。
“它们从一开始就计划好了……”
先想方设法将威胁最大的王伊带走,就可以将剩下的人一网打尽,做成纸人。
之前来过这里的人都无一例外成为了纸人NPC。
“而新娘,从始至终都没有从那个房间中离开。”
“因为鬼新娘没有头,所以它没有听见我们的对话。”
“这根本不是冥婚,而是阴谋。”
“如果新郎让新娘重新得到了头,那么新娘,就可以继续杀人了。”
王伊得出这个结论是因为,她看见了在众多纸人中,混入了一具真正的尸体。
而他的头颅,不见了。
从脖子上血肉撕裂的程度来看,是被活生生拽下来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房子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
当王伊赶到现场时,只看到地面上一滩又一滩的血,有的还溅射到了墙上。
她神色冷淡,面无表情地看着郑湘和亡涯一人一把铁锤,把新娘与新郎脑袋砸成了一滩肉泥。
李楚也在一边鼓舞士气。
而令人意外的是,脑袋被砸烂的情况下,鬼新娘居然可以说话。
“……握草!!!别砸了—!!!求你了——啊!”
伴随着最后一锤下去,鬼新娘这次彻底没有声音。
一锤定音。
而新郎的小腿在抽搐了两下后,也没了动静。
郑湘事后回忆起来似乎有些愧疚。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块儿砸它们?”
亡涯看了她一眼,道。
“它们想杀死我们。”
“我们这属于正当防卫。”
郑湘在严肃的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郑重的点了点头。
王伊无声的叹了口气,上前一步问道。
“打扰到你们了吗么?”
亡涯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血,回答道。
“没有。”
在之后王伊询问作案工具来源的时候,亡涯递过了几张泛黄发旧的纸片。
“床下的暗格里找到的。”
王伊修长的手指快速翻动着纸张,上面殷红的字迹分外醒目。
【我是真的不想来这鬼地方!!!那些纸人太吓人了!!!】
【胡宣一直没有回来,我感觉他大概出事了……】
【外面的纸人动起来了,它们居然是活的!!!】
【它们在找人——其他房间也一定有人!!!】
【那些纸人一旦尝过人肉,就会念念不忘……】
越到后面,字迹越发凌乱潦草。
可以看出,此人在记叙的时候,一定非常的慌张恐惧。
【门被撞开,我躲到床下了——还好,他们没有发现我。】
【不不不!它们一定发现我了!!!】
这里被粘上了一块小纸条,上面写着。
【处刑日】
【这是来自它们的警告,也是提醒……不!这更像是一种通知!】
【该死的!它们快冲进来了我才发现下面有两把锤子!】
【希望你们你们以后可以及时发现——不!不要来!!!】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王伊撕碎的纸张。
“不会有人来了。”
“因为这次,幻境将彻底粉碎。”
“日记一定也被纸人发现了,但他们没有销毁。”
因为纸人,不能弯腰捡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