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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离山归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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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片密林时,我抬手取下发簪,果断下马。
虽是不忍,但仍将尖利处刺向马的后背。骏马吃痛,受了惊,慌乱无措,转而瞎跑起来。
我掩去足迹,躲在足有一人高的杂草丛里,在月色下刚平呼口气。
不过多时,响起一阵马蹄飞踏声。
为首的黑衣人停在我的身前,望着雪地上分布各处的马蹄印,皱了皱眉。
其身后之人勒停了马,困惑不解道:“二哥,这马看上去怎么跑得东倒西歪?它喝了???”
其余之人都在往前探头,只有那位被称为二哥的人默默数着时间,中途略带几分嗔怒道:“少胡说八道。”
一番停留后,才又匆匆忙忙朝着受伤的骏马追去。
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刻意拉开的距离,倒不像是要害我,反而更像是在秘密监视。
我站起身,朝山底下的河边走去。
距离较近的船夫见了我,显得十分高兴。
他招着手喊道:“这位小姐,可要上京?”
我瞧着站在岸边密密麻麻的人群,摇了摇头,询问出声:“平川,可行?”
船夫面色一僵,继而冷下脸去。瞥了身侧的河船一眼,话里话外驱赶出声道:“姑娘,老夫此趟只行京柯。你若去往平川,另找其他船家问问吧。”
我有些犹疑,回答出声:“老船家,你行行好。前往京柯的路上顺带小女子一程,酬劳我可算三倍。”
纵使这般利诱,船夫都无动于衷,毫不迟疑的拒绝出声:“不行不行!与银两无关。姑娘,还是去往别家看看,莫要为难老夫。”
我只能面带失落,观察起四周。
两眼清晰可见,除此小船外,其余船上乌泱泱挤满了人。这对我来说,并不会是最好的选择。
我不由回过头,看着那位船夫,心生奇怪。
我朝他走去,中途,假装不慎,摔倒在地。
他站在船板上,不知看没看见,两眼依旧直盯盯望着山上。
我佯装无助出声:“苍山一待数年,怎料?一封家书迫使小女子身披寒霜,匆匆往回赶。要说这信上写些别的还好,可为何只有“速归”二字?小女子实在不解......”
船夫终于有了反应,他走到船尾,好奇出声:“家中有写信的功夫,何不一早派人来接你?依老夫看,姑娘穿着打扮,非富即贵。俨然是富家千金,想来平日锦衣玉食必不可少。一向养尊处优惯了的人,又何苦夜行千里,以一副狼狈不堪的姿态回去?”
我见机垂下眉眼,楚楚可怜道:“老者有所不知,小女有一闺中密友,乃是京柯县令之女......。”
船夫闻言,竟神情激动走下船来,蹲下身子问向我道:“可是姓林,名唤随生?你那往来好友现在何处?为何不与你共在一块?”
我取出手帕,拭去眼泪。心想他并没有见过我,但举动如此狐疑,莫不是与刚刚那批人一样,属于同一个地方?
我稳住心神,若有其事道:“她早早地骑马入京,还说什么与小女子同行...”
“为何?船夫思索一番,笑出声道:“姑娘编谎话,也不垫个草稿模子,好自行理理......京柯本就在平川之前,你们二位渠道不一,又何来的同行?”
我收起手帕,附和出声:“是啊,所行路途不一,如何同行?想来那县令之女冰雪聪明,另有它法。只是令小女子感到不解的是,世间皆传闻林寒县令只有一子,你又是从何得知他尚有一女的?刚观老者神色,不仅未作反驳,还对此事实欣然默认。若是故人?自不必躲躲藏藏埋伏于这苍山脚下。”
船夫面色一怔,不动声色地抽出匕首,恍然大悟道:“你故意诓我?该死!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坐在地面上,望向他道:“你不如好好猜猜,我会是谁?此处人多眼杂,你确定要动手吗?听你口音,也不太像我云渡中人,难不成......?”
船夫眼底立即化出一层冰霜,他将匕首抵在我身前,语气凶狠道:“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知道,带着这些去问阎王吧!”
我趁手抓起地上的石沙,朝他眼里扔去。
他躲避不及,忙顾着去揉眼擦泪。我使出全身力气,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右手疾速而过,一把夺得他手中匕首,质问出声:“你是花阳的人!可是谁派你来的?你的幕后主使还查到了什么?”
船夫躺倒地面,咬牙哼道:“老夫不知道姑娘在说什么。”
我的指腹不自觉刮着刀锋,语气轻缓,带着最后一点耐心问道:“你的任务是杀人呢?还是抓人前往京柯?这只能证明一点,你的领头人现处于城中,他在等你回音。你告诉我,你们约定的见面地点,只要你说,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船夫挣扎起身,出声吼道:“老夫再说最后一遍,并不明白姑娘所云什么!若是存心戏弄,别怪老夫找人评理了!!!”
我的眼睛不由自主望向他,手中的匕首隐隐发抖。我俯下身去,饶有兴致的认可出声:“您若是是想喊,那便喊吧,我正想见识一番,云渡中人会如何对待花阳余孽?...”
船夫悻悻然沉下口气,再不好多言。
一时之间,倒真有不少人望见我们这处。察觉情况不对,他们纷纷围上前来。
船夫急得一把推开我,一声不吭走上船去。
我并不知人群中还隐藏着多少危险,只好故作赔罪的道歉出声:“老人家,您别介意,千般万般,都是小女子的不是,是小女子误会您了。您大人有大量,若不怪罪,便准许小女子共乘一船吧?”
船夫并未回头,我在人群的注视中,紧随其后走上船尾。
他划动双桨,并不作声。只是静静地驱使小船渐行渐远,离开了河岸。
这一夜,天空下起了鹅毛细雪,我并不敢睡。
我靠在船篷里,侧过脸,瞥见小船正疾速地划向偏僻的地方。
我紧握着匕首,嘴角勾勒而起一抹笑意。我探出身子,走了出去。
面庞与衣衫,被晚风阵阵击打而过,阵阵发冷。
平静的水面上起了波澜,我伸出左手掌心,接着雪花,看它们静静地化为一滩白水。
我不由出声道:“实在凄美。”
船夫的身子在此刻转了过来,他两手抡起木浆道:“那也是你最后一次见了!”
我放下手,眉眼认真的观望他,回应出声:“怎么会呢?我的父亲正是七年前京柯上任的林寒林大人。你苦苦找寻我,只是为了杀了我吗?难不成你得到的命令是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交差?”
船夫顿然停住,他后知后觉,坚定出声:“你就是林随生,你一直都在戏耍我!!”
“不是戏耍,是试探。”我纠正了他的用词,回答道。
说完,我在舱内练习无数次的动作,总算准确无误地划过他的喉咙前。
他两眼错愕又有些怒意的看着我,像是要问些什么。
我将他推下船去,紧随着扑通一声,水花飞溅在我的脸上,让人感觉冰凉刺骨。
我坐下身,划动起木浆,看也不看落满雪花的水面,只是庆幸出声:“死了的人不配知道任何秘密,还好死的不是我。”
白雪纷纷洒洒,愈下愈大。渐渐裹满了船身,映衬的小船比在月光底下还要白上几分。
我望着前方的路,脑子里莫名思量起了李落年。他当时那句不经意的话,无疑证明了两点:要么是提前知道了什么?要么是私下窥探了信笺?
至于跟踪我的那帮黑衣人,是否与船夫是一伙的?如果是的话,那么布局之人不仅心思缜密,更是对我了如指掌。竟连我逆水而行的决定都能推测出来,并借此布下陷阱。
但毋庸置疑,其目的都是为了让我前往京柯。
这样看来,本身就是一个设计好的局。而我就是执棋人手中的那枚棋子,他在诱我入局。我虽看清,但已然无法置身事外。
在那城中,有我的至亲之人。即便是布下天罗地网,我也只能遂从人愿,走进身去。
是吉是凶?是皇城还是县令府?我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时间并不多了。父亲的处境,不知此时又该是什么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我有些担忧心急,手上忽然一空,原来是木浆落了下去。
水流湍急,周遭又恰好泛起浓雾。为了避免撞上暗石,我取下船头的灯笼,在舱篷里找到另一对木浆,迅速向另一旁的芦苇丛中划了过去。
我鼻尖轻轻嗅得一丝清香,灯笼随意的放在后舱。正照亮了大片茂密的芦苇茎叶,我从光影中央划过,眼里早已看不见两岸的群山树林。
仿佛忘我的置身于此处狭小天地间,我并没有回头望向苍山来时的方向,只觉得苍山在我心里,突然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