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胖子的纠缠 ...
-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间，来到这个世界上已经将近十六个年头了。
闺中花香四溢，我坐在满是花瓣漂浮的木桶中，将锁骨之下的肌肤埋入水中，透过花瓣的缝隙，隐隐约约能看到水中玲珑美好的曲线，以及修长洁白的双腿。
已经十六年了，十六年足以让一个满怀急切的人变得平和安静，随遇而安，现在的我就是。
我从浴桶里站起，水花四溅，晶莹的水珠顺着玲珑的曲线滑落。一片花瓣黏在左边锁骨之下，我抬手去捻，手腕恰好碰到脖颈上悬挂的精致瓷瓶，捏起花瓣将之丢回水中，我单手按在瓶上，一阵温暖的触感传遍全身，它也陪伴了我近十年。
衣架上熏香的长袍中衣铺展了搭在横杆上，我抬手扯了下来，一个旋身披在了身上。就在这时，我看到花窗边似乎有个人影，看起来竟是个男子！
“是谁？！！”我大喝一声，那人影立刻闪开，但我从花窗缝隙，明细地看到了那男人应是一身白衣。
“小姐，怎么了？！”门霍地开了，秀姐儿端着一篮新鲜花瓣，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
我捏紧领口，快步朝花窗走去，猛地推开了窗户，大吼一声：“是谁？！！”
窗户霍地被推开，视线内回廊上站着一个男人，大张着的嘴呈现“O”型，手里的汤匙掉在了脚边碎成了几半，另一手端着的汤被我一吓之下抖掉了一半，纷纷洒落在其裆.部，而他自己却浑然不觉，只顾着僵持那一个动作。
“赵卓裔，你在这干嘛？！”我大喝一声，他手中的汤抖掉了另一半，全部幸运地淌在了他的裆.部。
“烫死啦！！”隔了好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跳着抖着，完全不顾形象，嘴里咝咝吸着凉气，竖起碗来充当扇子对着自己裆.部猛扇，挂在碗壁残余的汤汤水水被他洒的跟天女散花似的360°飞溅。
“你干嘛？！天外飞仙啊？！”我气呼呼地瞪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就是当初那个捏我脸蛋的毛头小子，现在长成一个比我高出一头的大男人，而此刻他正诡异地用碗扇着自己的裆.部，还微微跳着。
“你吓死我了！”赵卓裔气愤地对我吼，脸都憋成了红色，最后他注意到手里的“扇子”，才忙地将空碗甩到了回廊边的草丛里，怒气冲冲地说：“我本来打算给你送碗汤来，你推开窗户就吓我，知不知道这汤很烫的？！！”说着他还扇着自己墨兰色的衣摆，为局部降温。
赵卓裔是爹爹挚友赵铨的儿子，赵铨是武林中人，和爹爹是一个师父，但唯一不同的是爹爹走了仕途，而赵叔进了江湖，其实没什么不同，仕途也是江湖，贵在本性，所以爹爹和赵叔一直很要好，因此我和赵卓裔也是一起长大的，可他从来不会像大哥哥一样照顾我体贴我，反而从我记事开始，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和我拌嘴。
“你干嘛在我窗前鬼鬼祟祟的？你偷看我洗澡？！”我一头湿漉漉的长发垂在肩上，中衣不自觉间被打的潮湿。
赵卓裔瞥了一眼我，刚刚退回本来面色的脸霎时又红了，他故意半转开头，说：“谁稀罕看你洗澡，我又不是闲工夫很多。”
“最好不是你！”我碰地一声把花窗关上，把站在回廊外的赵卓裔关在了窗外，转身回到梳妆台边，打理自己的头发。
就听窗外赵卓裔嗷嗷：“你还喝汤不了？不然我再去给你端一碗？”
我深吸一口气，重重一巴掌拍在台面上，窗外立刻安静了，过了半响他才小声地说：“不喝就算了，发什么脾气啊？”
“赵卓裔，你，是，想，死，吗？”我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窗外的说话声立刻渐行渐远：“哎呀天气真好啊，我要找刘四去拆招，哈哈哈哈……”
我无奈地转回头，看会铜镜中，就见秀姐儿正笑得意犹未尽。
“笑什么呢？”我问她。
“笑赵少爷啊，你们俩还真有意思。”秀姐儿说着，禁不住莞尔，捂唇一笑。
我叹气，说：“吵了这么多年的嘴，也差不多能平静地接受了。”
秀姐儿和我相视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的过，现在的我已经对回去的可能抱着依稀的希望，虽然没有放弃，但也能平静地接受现实。
我不能接受的，是眼前的这个人。
一晃许多年，当年的小胖子现在已经变成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胖子了，他肉膀大腰圆走起路来呼哧带喘，手里总是拿着一块巾子在擦汗，好像汗是永远也擦不完一样。最有特色的就是那一张摊开的大饼似的脸盘，而特色脸盘之上最最醒目也是占地面积最最大的就是那个酒糟般的鼻头，那大鼻头霸道地把其他五官挤到了一边，小眼睛小嘴巴细短的眉毛抖抖索索地围着嚣张的鼻头，远看可以直接忽略，好像一张泡饼脸上只有一个鼻子的异形。
“露初”他咧嘴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交到我手里，故意耍酷装帅地甩了甩鬓角的垂发，对我说：“打开看看。”还没说完，那豆大的汗珠就顺着他额头滴了下来，他忙不迭地去擦，耍酷的势态也消失殆尽。
我一阵恶寒，心想这么多汗，哥们你肾虚啊！纵欲过度吧？想归想，手上还是利索地拆开了锦盒，一块翠绿的翡翠跳入我的眼帘，秦扬爷爷是个收集宝物的发烧友，爷爷鉴宝的时候我和秦扬经常凑在旁边看，久而久之对珠宝翡翠的鉴别知识也有了一些，知道水头足成色好的才是上上之品，于是我拿起胖子送的翡翠，在阳光下一照，那翡翠透亮十足，像一泓碧绿的清水悬浮在眼前，而且周身完全没有一丁点瑕疵，加上雕功细致，我敢断定我手上的这块绝对是上等货色里的极品。
胖子抹了把汗，笑着说：“原来露初也懂翡翠啊。”
我把翡翠丢回锦盒里，往他怀里一塞，说：“鉴赏完了，好东西。”
胖子连忙把盒子又塞回我手上，忙不迭地说：“这是我爹爹当年出使焕都国的时候他们皇帝送的，说这是皇室至宝，爹爹一直当做宝贝把玩，现在好不容易给了我，我看这块石头好看，就拿来送你，据说这是避暑驱毒的宝贝，尤其女人带着功用最佳，还能美容养颜呢。”
听完胖子呜哩哇啦说了一堆，只有一句话触碰了我的兴趣点：“你说焕都国？是飒凛他们国家？”
“飒凛？飒凛是谁？”胖子明显已经忘了那个在他唆使下被群殴的男孩子，歪着胖脑袋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是谁，于是我只能好心地提醒他：“记不记得七岁那年，我罚站那次……”
在我的再三提醒下，胖子尘封的记忆才终于被我开启，他恍然说：“噢！是他啊，那个小破国的质子嘛，对，就是他们国家！”
我又问：“他们国家的皇帝送你爹爹自己皇室的至宝干什么？”
“巴结我爹呗！”胖子自豪地仰着头，两个腮帮子上的肉像装满水的气球一样晃晃悠悠，很有喜感，他撇着嘴说：“求我爹回来再圣上面前美言几句，不要出兵攻打他们国家，那个小破国，还幻想在我们天朝旁边立国，想得美！礼我们照收，兵我们照出！”
我冷笑，把锦盒丢到胖子怀里，丢下句：“拿着你的翡翠。”然后径直走出书院，完全不理会身后胖子的呼叫。人的三观要正，所以老娘我这辈子一定当不了官，因为正义感太TM强了。
秀姐儿打开车帘，我钻进了马车，找了个舒服的地儿窝着。这动作惹得紧接着钻进来的秀姐儿一阵笑，她把我扯起来，笑说：“我说小姐，你可不是小孩子了，大家闺秀可就要坐端坐好，这样叫别人看了去成什么样子。”
“我才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我懒懒地又窝了回去，这时，马车夫却向车厢内叫了声：“小姐，有个公子拉住马头不让走，说一定要见你。”
“哪个登徒子，敢拦我们小姐的马车！”秀姐儿秀眉紧蹙，掀开帘子就钻了出去，哪知不消片刻，却重重地摔回了车厢内。
“怎么回事？！”我扶起红肿了半边脸的秀姐儿，掀开帘子就跳了出去。
出去就见到胖子带着一群铜铃眼歪斜嘴的奴才，正气焰嚣张地围着马车头。
“郑嗣之，你干什么？！”我怒吼过去。
郑嗣之眯缝一般的小眼睛闪过一抹笑意，他二话不说，扭过身去对着身边一个奴才，恶狠狠地抽了一记震天响的耳光，同时怒斥：“你这狗奴才，谁让你打人的？”
我心想你个死胖子，没有你的授意他们会随便打人吗？
这时，那个被打了的家丁捂着黝黑的脸颊，嬉皮笑脸地对胖子说：“少爷教训的是，少爷教训的是，小的知错了。”随即，他又转向我，连连哈着腰，贼眉鼠眼的目光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溜了几个来回，但嘴上却讨好卖乖让人找不到漏洞：“小姐莫动气，这事儿不怪我们少爷，就怪小的我了，我是气不过那丫头说我们少爷是登徒子，谁不知道我们少爷是出了名的大孝子大忠良，不能被人冤枉啊！”
我不看他那幅讨人厌的奴才嘴脸，直接问胖子：“你拦我马车干什么？”
胖子从牙缝儿里挤出一声笑，又掏出了那个锦盒，对我说：“这不，要做的事儿没做完，我哪能叫你走呢。”
我看了看锦盒，又想起了秀姐儿高高鼓起的脸颊，气就不打一处来：“你就卯足了心思要给我吗？我为什么一定要收下！”胖子的行径俨然是被金山烧坏脑子的公子哥才会做的混账事，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稚嫩童声的小胖子，在金钱权利的熏陶下，他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大混蛋。
“别不识抬举！”一个恶奴才瞪着怪眼冲我吼过来，但紧接着就被胖子一巴掌抽的闭了嘴。
胖子将锦盒交给一个奴才，那奴才转递到我手中，在这空当，就听他说：“这帮奴才没念过书，举止粗俗，露初你别见怪”说着，他脖颈间的汗已经像小屏障似的围满了一圈，沾湿了紧紧勒住脖子的领口，这让他很不舒服，用汗巾使劲抹了抹，但很快，汗珠又沁出，连结成一片水幕。
锦盒拿在手中，结结实实的分量传递过来，我问：“为什么一定要给我？”
“本少爷要给的东西，还从没谁拒绝过。”胖子说话趾高气昂不可一世。
“那行，我收下了。”说着，我把锦盒甩进车厢里，然后抓着一个沉甸甸的锦袋冲着胖子扔了过去。
不等锦袋碰着胖子，旁边的恶奴才就将袋子抢在了手里，胖子受惊不小，吓得躲到一个家丁身后，扯着嗓子问我：“我送你东西你还想伤我，太过分吧？！”
我冷笑了下，说：“里面是银子，你送我翡翠，我送还你银子，咱俩两不相欠，谁也不欠着谁。”说罢，我对车夫说：“老徐，走吧。”
马鞭击打在马臀上，发出清脆而响亮的声音，马车在众恶人的目睹中，晃晃悠悠地扬长而去。
在车厢里，我心疼地看着秀姐儿高高鼓起的腮帮子，说：“回去我就让爹爹给你放几天假，你好好休息休息，今天要不是我，那帮恶棍也欺负不到你头上来。”
秀姐儿亮眼闪闪发亮，强忍着脸痛，勉强地笑了笑，说：“没事的，回去冷敷一下，应该一夜就能好，小姐这么记挂我，秀儿心里甜着呢！”
我和秀姐儿说了会儿话，突然想起那个翡翠，我连忙从车厢犄角旮旯里找出锦盒，打开盒盖，取出翡翠拿在手中。一股沁凉的感觉袭上心头，果真是好东西，我将翡翠敷在秀姐儿脸上，便看到秀姐儿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了。
“我觉得好多了”秀姐儿向我投来了感谢的目光。
我笑着说：“没想到那个死胖子送的东西还管用了。”
秀姐儿噗嗤一声笑了，她捂着嘴，笑说：“小姐叫他死胖子，还挺贴切。”
“他可不就是个死胖子么！照这速度继续，他过两年就不是胖子是丸子了，这死胖子气焰嚣竟敢打本小姐的人，简直就是不想混了！”
秀姐儿早已经习惯我的言论，她微笑着说：“小姐美得玉人儿一般，难怪有些人惦记着。”
我撇撇嘴，说：“长得怎么样都暂且不提，招惹上这样的人还真是我人生的一大污点。”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胖子的纠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