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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驯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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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萧霁第三次放盛途说鸽子,理由一如既往,第五人格排位。
夜晚的大排档人群攒动,各色商铺灯牌与路灯交相辉映,浓郁的烟火气翻腾而起,欢笑声裹着食物香味飘向远处。
路过打闹的情侣不小心撞歪了盛途说的桌子,转身嬉皮笑脸地道歉,盛途说不耐烦地看过去,周身泛着刺骨的寒意,一副要吃人的眼神,出口却只是简单的“没事”。
他将停在聊天界面的屏幕倒扣桌上,点了两瓶青岛啤酒,仰头猛灌,冰凉的酒水入喉,瞬间驱散了身体的寒意,脸渐渐热了起来。
心想:事不过三,回去再和他算账。
排位连跪六把的萧霁像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微信电话里的四黑固排纷纷识趣闭上嘴,压抑窒息的气氛吓跑了两个来偷听的群友。
萧霁打破沉默开口,话语间蕴含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来都上麦,我问你们个事,排位是用来给你们练角色的吗?为什么都在逛街,骑士救不下来人,你们弦也不会躲,无穷动一下死三个,这把还怎么打?不想玩都别玩了。”
看小提琴抬手共鸣震慑的骑士顶着压迫感弱弱辩解,“……我没有练角色,我今天手感不好,对不起。”
电话内再次陷入寂静。
萧霁叹气后仰,深深的无力感包裹着他,柔软的电竞椅此刻变得无比坚硬,戳的脊梁骨生疼。
今晚他也失误了不少,艰难熬到末班车定榜局,牵制零失误,上挂就剩一台机,却被对面抓住机会绝地翻盘,四杀抬走。
累死累活一场游戏后,血淋淋的-4跃于屏幕,宣告他的失败。
萧霁清楚地感受到,牵制时热血沸腾的身体,在看到三个固排蜂拥而来救人却都齐齐倒下时,直降冰点。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再说话,情绪剧烈起伏引发的心跳过山车,复杂又无解。
萧霁想过挂掉电话一了百了,磨合不行就换,但归根结底这只是个胜率不达四十的匹配搭伙车队,平时嘻嘻哈哈的这把我演你,下把你演回来,输赢不当回事儿。
因为他一时兴起想拿邮差牌子,开始赶鸭子上架全勤排位,大家虽然都愿意配合着玩,但娱乐惯了突然上压力谁都适应不来。
他们首先是朋友,再是队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萧霁性子急躁,啥事都挂脸,坏毛病一时半会也改不掉。这会儿他气够呛又不得不逼自己平复心情。
论理谁都没错,失误没憋着也骂过了,不就是个牌子么,大不了下周一结算改个名,最强D牌邮差,排名努努力再打上去,犯不着为这点儿事伤感情。
萧霁想通了,想要牌子凭啥让别人替他抗压,谁也不欠他的,彼此认识大半年,有矛盾第一时间说清楚,大家一起解决总比闷在心里好。
“刚刚是我态度有问题,我反思了,不应该这么冲,今晚我打的也老犯病,没资格骂人。”萧霁认真道:“我知道你们不喜欢被压力,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
其实到这他反而是有些心虚的,他当初上微博找人一起玩,标题可是脾气好不骂人才把人招来的,结果货不对板脾气这么坏,显得他愈发不是个东西了。
所幸招来的三个固排包容度都特别高,挨骂也不生气。要是萧霁真不玩了,还会发可爱的小猫哭哭表情包轮番炮轰他,质问他是不是要有新固排了。
替补的群友旁听多了,还会发表惊人言论,让萧霁好骂多骂,听得爽了。
气氛稍微回温了些,有人笑出了声,“我听到了什么,我们的勘探梦男是不是被夺舍了哈哈哈。”
萧霁露出笑容,情绪逐渐好转,“没有,我骂你们,你们都不还嘴,我老愧疚了。”
电话里开始活跃起来:“没事没事,你骂我的时候我当时确实失误了,我自己没理不敢还嘴。”
“愧疚敢不敢给我们发个红包!我还差两块钱充月卡!”
本意是开玩笑,带动下气氛,没想到萧霁真的发了红包,还是私发的每人三十,请喝奶茶。
聊天框清一色的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恢复往日欢声笑语的状态后又打了几把五排,萧霁感觉累了,点开未参战局观战,打算这把结束就跟他们说声撤退,然后去床上躺着。
身后的门冷不丁被人推开,动静不大,甚至是来人刻意放轻动作,悄声无息地来到电竞椅旁边。
萧霁知道是合租室友盛途说回来了,他和盛途说是大学舍友,平时交际和谐,但萧霁考虑到他打游戏吵到很晚会影响其他舍友作息,又接了娱乐陪玩需要连麦,索性搬出来找房子住,盛途说就是那时候跟来合租的。
出租屋两房一厅一卫,水电平摊,日子还算过得去。缺点是紧挨着商业街,每到半夜炸街的精神小伙像蟑螂一样涌出来,大马路上全是摩托疾驰的轰鸣声,挨过一阵接着又一阵。
萧霁想不通盛途说为什么非得跟着他受罪,好几次熬夜到天亮出去上厕所,看见盛途说一脸乌青的坐在客厅小憩,被他吵醒也不恼,安安静静地坐着。
接触段时间下来,萧霁终于找到答案,盛途说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大少爷,没脾气特好使唤,勾勾手就能过来。
熟了后会触发粘人被动,不管萧霁干什么他都要在身边陪着,被拒绝了就开始变花样的送水果送奶茶,包每晚夜宵,偶尔还爆点金币,一来二去萧霁也就任凭他自由进出房间了。
但萧霁不知道的是,在他背身看不见的视野盲区里,盛途说看向他的眼神,掺杂着浓烈的欲望。
“先知在地窖口,这把应该就三抓了。”萧霁没理会室友的动作,全神贯注地看屏幕上接近尾声的对局。
毛茸茸的脑袋拱上萧霁的肩膀,撒娇似地蹭脸。盛途说声音很轻,呼出的口气带着酒味,“小鸡。”
“我说过别这样叫我。”萧霁毫不留情地推开压在肩膀上不安分的头,“你好臭离我远点。”
对方炽热的呼吸洒在颈肩,裹着外头的寒风一并席卷而来,身子是冷的,脸却是热的。
盛途说缓缓抬起头,手机屏幕映出的光反射在他脸上,长睫扑朔,掩盖不住底下波涛汹涌的爱欲。
“亲一个。”
话音刚落,盛途说摘下萧霁的耳机,不由分说地扣住下巴吻上去。他的手指纤长又骨节分明,轻松捏住萧霁脸颊两侧,稍稍用力便能留下痕迹。
盛途说吻技很烂,毫无章法的动作折腾的萧霁喘不上气,抬手朝他挥去,却被反手揉进手心,对方滚烫的温度通过相触的皮肤传来,暧昧气息不断蔓延。
萧霁呼吸不畅,双手用力推拒着,力量悬殊压的他动弹不得,情急下狠咬了盛途说一口。
盛途说吃痛退开,水光潋滟的唇上沁出血珠,为动情的脸沾染上妖艳情色。萧霁本就吃他的颜,看的两眼发直,欲骂又止,渐渐红了耳尖。
台面上的手机震动,萧霁鬼使神差地舔了下嘴唇,口腔内苦涩的酒味肆意横行,牙齿还留有刚才碰撞的痛感。萧霁用手抹了把嘴,“哥们你喝了多少?见人就亲。”
“哥们”二字听得盛途说一股无名火,不爽地别开脸,学他用手抹嘴,只是表情多了几分回味,“没喝。”
视角正对桌面,萧霁没解散队伍,招来的屠夫打完就退了,固排们为了听好戏一个没动。盛途说看着归宿内那串名字,咬紧了后槽牙。
“风萧萧兮风霁月。”盛途说低声喃喃。
不禁笑出声,“你前女友起的……你还是忘不掉她?”
“好端端提她干嘛,”感知到面前人情绪的变化,萧霁身体后仰,下意识远离盛途说,“跟她没关系。”
萧霁不懂,不过是个网恋了一周的对象,盛途说为什么总对她耿耿于怀?何况那人是男装女,萧霁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答应处对象也只是为了找机会拆穿他。
盛途说表情骤然变冷,一把拉过椅子把手,将人调转至自己面前,缓缓逼近,“以你的文化水平取不出这种名字,谁给你起的?”
没给萧霁开口的机会,盛途说身体下压,巨大的阴影带着压迫感自上而下的笼罩着,呼吸交缠,黏腻啄吻。
萧霁用力推拒着,胳膊横在他们之间,抵住对方不断靠近的胸膛,“卧槽,别亲了!”
蜻蜓点水般的吻细细密密地落下,从嘴唇辗转到脖颈,如羽毛徐徐蹭过,挠的人心痒难耐。
“我让你别亲了!”萧霁极力拉开他们间的距离。
盛途说似是听不见,嘴角勾起,突然觉得此刻眼前的萧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可爱,像老家那只金尊玉贵的猫,不亲人也不让亲,总会伸出两只肉乎乎的爪垫抵住人脸,萌而不自知。
但如果它真的不想让人亲,大可随意挣脱,就像现在这样,萧霁明面上表现的极其抗拒,背地里却偷偷的咽口水。
盛途说仍坚持,隔着衣服布料不轻不重咬在他肩锋,“谁给你起的?”
醉鬼莫名其妙撒酒疯,还说他文化水平不行,萧霁来了脾气,揪住盛途说领子往外扔,愠怒道:“跟你有关系么?”
“你不可能认识新的人。”盛途说无视他的反抗,温柔地抚上他抓着自己领子的手,笑意渐浓,说出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你的行住坐卧全在我眼皮子底下,除了她还能有谁。”
“第五人格对你来说就这么好玩吗,你想想鸽了我几次,你明明知道我对你……”委屈的语气几乎要溢出来,可对上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睛,立马又打消了可怜他的念头。
盛途说握着他的手甩开,领口伴随着动作敞开。
自知理亏但盛途说居高临下的态度让萧霁忍不住出言嘲讽,“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
名字要真是那小男娘起的,萧霁能一周不上号,然后怒充十块钱改名。
盛途说自信不疑,“你说过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哦,”萧霁撑着脑袋,斜眼看他,“那你自己说过的话呢?”
“什么?”盛途说皱眉反问。
自以为周密的计划头一次出现裂纹,微微动摇。
萧霁调转椅子方向,面向桌面,眉毛紧拧在一起,满脸烦躁,“我懒得和你说,滚吧。”
他终于想起一直未挂断的电话,拿起手机时,群里聊天记录炸开锅,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激烈讨论,却都默契的闭麦倾听。
萧霁:“……”
好像完蛋了。
始作俑者继续追上来,强行掰过萧霁的脸,“小鸡,为什么逃避我的问题?”
“你有什么是我不能知道的?”
萧霁想闭麦的手被横空出现的大掌扣住,盛途说伸手牢牢圈住他,将他往自己怀里搂。萧霁略过这极具占有欲的姿势,不断挣扎一心去夺手机。
盛途说不满他的反应,压着人倾诉苦闷,“你只会拒绝我,对其他人就都是好脸色,怎么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你给我闭嘴!”
萧霁生怕他这破嘴说些不该说的,忙抬手捂嘴,却反扣贴上柔软温热的唇,在手背轻啄,“不会说话以后都不用说话了。”
动作一气呵成,自然的像热恋中的情侣。
视线在空气中交汇,酒后仍清明的眼睛,描边似的打量萧霁的变化,忽的一声轻笑打破他们间怪异的气氛,“勘探宁芙是我爸,是你吧。”
“我单独为你发了一条视频,你看了不下一百遍,作为我唯一的粉丝,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萧霁脸颊迅速升温,手忙脚乱去推他近在咫尺的脸,“我去,你别说了。”
盛途说笑的眉眼弯弯,调戏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受惊的小鸡厉声制止。
“别说话!”他怒道。
盛途说乐的直点头。
萧霁夺过手机快速挂断电话,手机倒扣桌上,盛途说零帧起手他根本躲不掉,本来可以装傻充愣过去的,现在完全是被拿捏了。
他转头愤恨的看向盛途说,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
“如果不这样你的注意力还要被分走多久,谁敢乱说我弄死他。”盛途说笑道:“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勘探宁芙是我爸?”
萧霁从未想过,他这几天的遭遇全然是盛途说精心设计的圈套,一步步指引猎物为自己套上项圈,兴奋与爱欲交织。
他以为勾勾手就能过来的人,殊不知自己才是所谓的“狗”。
“用握手的名义摸室友的小手,而我们只是好兄弟对吗?”低沉的嗓音在两人无限接近的距离中响起,“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话落,唇与唇相贴,吞没所有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