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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柳线儿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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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真真是明人不说暗话!这样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为救你,家都卖了大半个……”
“我不管!我胡鸾不比谁差!别人有的,我也要有!只能多!不能少!”
以上二十四个字儿,一个接一个地从胡鸾嘴里蹦出来,犹如一块块板砖,一股脑地砸到于忠身上!
于忠瞬间“矮了半截儿”!幸好他的嘴还能“自主控制”,眼一瞪,十分硬气地怼胡鸾!
“我就知道你妒忌……妒忌小震他奶奶有几副金银首饰!可她那些东西,是她的嫁妆!是她娘家陪着的!你又没……”
“我没有娘家!我是跟人私奔的婊子!我下贱!我不要脸!我不配跟人家比!我瞎了眼,相信你这坏种的话,放着天上人间的神仙日子不过,跟你来这屁大的小画县做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看人脸色!老娘受够了—”
说到兴奋处,胡鸾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吼声如雷,震地窗户纸“哗哗”乱响!
河东狮吼!!!
于忠拐棍儿一扔,连滚带爬逃之夭夭!
于震娘正在厨房里忙活,她左手拉风箱,右手抓起一把把碎草叶子扔进灶膛里。灶膛里烈火熊熊,烤得于震娘“滋滋”往外冒汗!
很快,锅盖上钻出缕缕蒸汽,于震娘不由地加快速度,就在她往灶膛里扔进一把碎草叶时,灶膛里“当”一声响!于震娘一愣,嘟囔一句,“咳!柴禾里有石头!”随即又抓起一把,正要扔时,却一下停住。
“咦—怎么这么多石头?!哎呀!银子!?”
于震娘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银子,整个人一下懵了!
“这柴禾里怎么来的银子……刚才那‘当’一声……”
想到这儿,于震娘抄起烧火棍在灶膛里一通乱搅。
“吧嗒”一声,一块黑乎乎的东西蹿出灶膛口,落在碎草里,立时冒出一股青烟。
于震娘一瓢水泼上去,“吱”地一声,青烟化成一股白汽直冲屋顶!
“又是一块银子!!”
于震惊喜不已!也顾不上那银子烫手,一把抓起来,跟刚才的那块一比较,一模一样!亮锃锃,沉甸甸,成色十足的官银!!!
于震娘喜地两眼放光,忙把两块银子揣进怀里,又忙忙地蹲地上,使劲扒拉那堆碎草叶子。
那堆碎草叶子是于震娘花两个月工夫,一耙一耙从老柳树沟耙回家的,堆满大半间厨房,于震娘扒拉了一会儿,一无所获,正心灰意冷,感觉身后有响动,回头一看,呀—又有一块银子,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碎草叶上呢!
“哎—我刚才扒拉过这块地儿呀?扒拉得那么仔细,怎么没看见这银子……一转身,这银子就躺在草叶上……”
于震娘越想越觉得蹊跷,忽然,她眉头一展,抿嘴儿一笑,把那银子一揣,来到门口,双膝一跪,两手合十,喃喃祈祷。
“财神爷保佑!柴禾里再生出银子来,多多地生,生出一百两,俺好给俺震儿说媳妇儿!俺念您老一百个好!一、二、三、四……”
于震娘微闭双眼,嘴唇蠕动,装模作样地祈祷,一只眼却偷偷地瞄着身后。
慢慢地,门口探出某人“四分之一个脸”!
于震娘强忍住笑,假装没看见,按兵不动!
那“四分之一个脸”的主人又探出半只胳膊,往后一摆,正要甩—
于震娘一个急转身,一把拽住那胳膊。
“抓住财神爷啦!快来看呀!哈哈哈……”
“哈哈哈—”
于震一下扑到老娘身上,跳啊扭啊蹭啊……
于震娘一把按住儿子的头,嗔怪道:“行啦行啦!乖儿子!你哪来的官银?!”
“咳!小奶奶给的!”
“吓!你小奶奶奶刚从牢里出来!哪来的钱?!她平日里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快把银子还回去!”
“这是小奶奶奖我的!不信你问她……”
“好啊!你娘俩背地里嚼我舌根儿!我平日里没得罪你娘俩儿啊?”
院里响起胡鸾半真半假的说笑声,娘儿俩忙笑脸相迎。
“小奶奶,我说你奖我二十两银子!我娘不信!”
“呵呵呵!她爱信不信!你只管拿着!买好看花衣裳,上等的胭脂水粉,哄个媳妇儿回来,给你暖被窝儿!哈哈哈……”
胡鸾浪声浪气地笑起来。
于震娘“扑哧”一声乐了,看着儿子,半真半假地来了一句,“要媳妇儿不?!”
这话说的!?
明摆着要于神医难堪!
于震把脸憋地通红!通红!两手胡乱比划着,气急败坏地大吼!
“我才不要什么媳妇儿!等瘟疫过去,我还要上私塾!”
“上啥鸟私塾啊?!这瘟疫眼看就要过去了!你还是帮小奶奶卖柳丝儿霜吧!保准赚大钱!”
胡鸾边说边拿出一个小瓷瓶,往手心里倒出一小撮碧绿的粉末儿,冲于震娘道:“这就是胡氏秘制柳丝儿霜!震儿,快拿你的砚台来!”
“砚台?!……”
“快去!”
于震一脸懵逼地去,一脸懵逼地回,把自己那块“于氏砚台”递给小奶奶。
小奶奶甩手掉过来,“没有墨那块!!”
“那块……我都没舍得用……”
“你这块都用了一年多啦!整个儿一个黑炭头!我用它磨柳丝儿霜,往你娘脸上一抹……”
“好!好!好!孙子这就去拿—”
于震屁滚尿流地去!连滚带爬地回!
胡鸾接过崭新的砚台,看了看,搁鼻子下闻了闻,斜着眼问,“这就是你用柳树根雕的砚台?!一股子青草芽子味儿!”
于震一听,精神大震!
“小奶奶!老柳树沟最北边那棵老树,合抱粗的那棵,树根都露在外面!翠绿翠绿的!绿地淌油!我就纳闷了,就想砍一截,呀!哪想到那柳树根真硬!硬地跟石头似的!就那碗口粗的树根,我砍了一千多刀才砍下来!那断口处粉红粉红的,跟水晶似的,透明!摸一下,有点儿磨手,我就想着雕几块砚台,一准儿好看好用!”
“一共雕了几块?!”
“雕了两块!一块我用了!这块……”
“这块归我!”
胡鸾没一丝儿客气!
乖孙儿纵有一肚子不舍!可面对胡鸾“淫威”,最后还是从了!!!他顺手从菜筐里抄起一根黄瓜,“咔嚓咔嚓”嚼个不停!
眼看着小奶奶往砚台里倒满水,撒进一小撮柳丝儿霜,又东张西望!
“还要啥?!”
“黄瓜!!!”
胡鸾一把夺过于震手里黄瓜,往那砚台上一插,飞快地转圈圈儿!
“乖乖!黄瓜磨—柳丝儿霜?!”
“就是—”胡鸾一脸傲骄,“这就是胡氏秘制柳丝儿霜!用这黄瓜作药杵!在砚台里细细地磨,越磨越稠,磨十圈儿,就能用了!手指头一沾,往脸上一抹,管保一天!磨一百圈儿,就成了柳丝儿胶,又稠又粘,往脸上一敷,从一数到一百,这胶就干了,揭下来,人就换了脸皮儿!小震他娘,快来呀—”
胡鸾说着,一把就将于震娘按倒在自己大腿上。
“哎呀!姨娘,您要干啥?!”
“别动!闭上眼!我给你抹点儿柳丝儿霜!美一下!”
胡鸾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只小毛笔,往那砚台里一蘸,便在于震娘脸上“飞舞走蛇”!
于震眼睁睁看着娘那张嫩脸蛋儿,由白变绿,绿油油地碜死个人!!!
于震心头冒出一个感觉:娘不那么亲了!!
“小奶奶!我娘绿成这样儿……还能洗干净不?!”
“屁娃子懂个啥?”胡鸾正描地兴致勃勃,很不耐烦地怼道,“这是柳丝儿霜,干透了,一下就揭下来!用不着洗!小震娘,描完了,你数数,从一数到一百!”
“一、二、三、四、五、六……”
“呀……热死啦!”
胡鸾说着,抬手撩了撩领口。
于震忙抡起蒲扇,扬起一阵阵狂风,呼啸着扑向胡鸾。
“啊……舒服……”
胡鸾呢喃一声,双目微闭,嘴角泛笑,那模样儿,受用极了!
于震看在眼里,心里禁不住一通“胡思乱想”!
“嗨哟……谁说我那于忠爷爷是个老古董,单调刻板,整天活在‘之乎者也’里?!看我小奶奶那巍峨的‘月—匈’,依照《靳莲定理》推断—小奶奶前世……一定……一定‘惩罚’过无数男人……啧啧!男人无数的女人……啧啧!我娘前世必定是个好人,小时候,我奶都不够吃,整天饿地哇哇大哭……咦—你说我没奶吃……怎么长地这么帅……”
于震陶醉在这个“严肃的问题”之中,完全没留意枣树后那张阴森森的老脸!
奶奶鬼头鬼脑地躲在树后,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她竖起耳朵,听来听去,咦?!咋就是没人骂自己?!哪怕一句也好!!!
再耐着性子听……
“九十五……九十九!一百……”
“开—”
胡鸾大叫一声,食指和拇指捏住一块绿皮儿,慢慢地往上掀……
于震绷住呼吸!
伴随胡鸾手移动,一张翠绿的脸皮,慢慢从于震娘脸上升起……
于震惊呆了!
“妖术……妖术……这个狐狸精会妖术……快—得赶紧叫人找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