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打网球的拼了》长歌小鹿

6、06.校内排行赛

　　网球部周日休息，没有比赛。

　　周一上课，凤女眉发现自己的传言又多了。

　　什么“男装癖”“成绩第一”“上课不听讲给老师黑头顶看”“一顿饭三碗米饭四个菜”都是明日黄花，现在的说法是“连男生都打得赢”“她就是男生吧”。

　　别的也就罢了，只有最后一条，她按着讨论者的头给她道歉。

　　说她是男的，简直是奇耻大辱。

　　事后她以为会被报复，校园霸凌什么的，没想到风平浪静，耳根子还清净许多，她很诧异，不过想到小姨传授给她的生存指南，又觉得不奇怪。

　　小姨说，在这个国家，她要一直保持着外国留学生的距离感，那人们会很尊重她，如果她想要融入，那各种规训就会没完没了。

　　她听得云里雾里，谦逊求教：“如何保持距离感？不理别人吗？”

　　小姨：“不迎合任何人，不是不理，简单来说，做自己。”

　　她比了个ok的手势：“我悟了，不就是做自己？我最会了。”

　　下午15:00放学，又到了紧张刺激的校内排行赛环节，只要再赢两场，她就是正选队员了。

　　凤女眉背着包，走在女网通往男网的小路上，忽然后面响起错乱的脚步声，她停下脚步，回头一看，一群穿着白色百褶裙的女孩高喊着“手冢前辈”冲了过去。

　　切，手冢国光竟然人气那么高。

　　继续慢悠悠往前走，网球部外面站了不少女女男男。

　　有穿青葱色校服的，有穿橘领白衣短袖的，还有穿黑制服的，颜色倒是很丰富，人也多，幸好她长得高，不用踮脚也能看。

　　手冢国光对战大石秀一郎。

　　“凤同学，这里！”

　　捧着照相机的芝向她招手。

　　凤女眉一呆，上次交谈，她的态度虽然没到不假辞色的地步，但也没很热情，没想到这个姐姐还愿意理她，她有点受宠若惊。

　　她走过去：“你们好。”

　　“你好你好，站在这里看吧，视野好。”芝纱织语调轻快地邀请。

　　周围响起欢呼声，向场内一看，手冢国光对大石秀一郎比赛得分了。

　　虽然跟这个人合不来，但不得不承认他接球的步法太标准了，而且反手球也很漂亮。

　　没什么了不起的，她早晚也能练成这样。

　　井上守感叹道：“不愧是手冢同学，连职业网球界都瞩目的人啊。”

　　凤女眉扭头看他，“是不是太夸张了？”

　　井上守没料到她会这么问，很快自顾自明白了什么，解释道：“凤同学刚转来日本，不太了解手冢同学吧？国中网球界实力第一尚且有争议，但前三一定有手冢同学，他现在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总有一天你能看到他的强大，他或许能改变日本的网球。”

　　是这样吗？

　　凤女眉半信半疑，思来想去，放下包，从里面拿出数码相机和三角支架。

　　井上守：“你这是……”

　　“录像啊。”

　　她动作麻利地支好相机，对准场内，站在后面鼓捣视角，专业人员芝纱织看她弄半天都没弄明白，忍不住开口：“我来帮你吧。”

　　“那有劳你了。”凤女眉让开位置。

　　芝纱织一眼就看出来问题在哪，一边盯显示屏一边操作：“视角太低了，连手冢同学的头都看不到。”

　　凤女眉欲言又止，她就是不想看他的脸啊。

　　算了，家丑不可外扬，溜了溜了。

　　等到隔壁球场乾贞治和越前龙马要开打，打了声招呼跑那边去了。

　　芝纱织疑惑道：“是错觉吗？感觉凤同学不太喜欢手冢同学。”

　　井上守：“听龙崎老师说过，凤同学入部第一天就被罚跑了100圈。”

　　芝纱织震惊：“欸？100圈？”

　　不想看手冢部长是真的，想看乾贞治和越前龙马比赛也是真的，然而她刚刚站定，桃城武就跑过来找她，说跟她的比赛要开始了。

　　“到时间了？你稍等一下。”

　　她光速抱走三脚架。

　　芝纱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录手冢同学的比赛了？”

　　“不啦。”

　　小姨认为日本是网球落后的国家，没有好教练，正好她在美国，能拿着她的比赛录像找训练机构，让她们拿出更符合她情况的训练菜单。

　　凤女眉觉得用处很大，欣然答应，并在了解对手实力和提高自己实力中间毅然决然选择后者。

　　数码相机对准，她走进球场，来到网前站好，与桃城武握手。

　　“终于到了跟凤学长一较高下的时候了。”桃城武说。

　　他穿着蓝白运动服，外套里面却是浅黄色的私服，袖子堆到手肘处，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手腕上佩戴黑色护腕。

　　黑发根根冲天，紫红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凤女眉一度很好奇他用的是定型喷雾还是啫喱水，不管怎么说，都是很精神一小伙。

　　而且性格很好，不摆高年级的架子，会笑着让一年级的别紧张，叫他阿桃就行。

　　凤女眉对他很有好感。

　　“我是不会输的，不会输的。”

　　这个她懂，关键话说两次，她没放在心上，说：“那就各凭本事吧。”

　　发球权在桃城，他看到球拍上朝上的字母大叫一声lucky，快乐地返回底线，毕竟比赛一开始就光速丢掉一局，这个谁都不想。

　　当他背对着凤女眉的时候，脸上那点单纯的笑意消失了，显得颇为严肃。

　　其实他是颇有几分大男子主义的人，照常理，他会说不能输给女孩子啊，不能啊。

　　但这次不同，他看得出来，他说几句别的，凤学长不会如何，只要敢轻视她的性别，她绝不会等他开跑，那五十米大刀立刻就会追上他。

　　想想就可怕，他闲的吗？给对手上个强化光环？更何况他这个对手，不用强化，本身就很可怕。

　　他必须更加谨慎，从她手里夺取胜利！

　　“一局定胜负，凤对桃城，桃城发球。”

　　裁判的声音拉开这场比赛的序幕。

　　“开始了啊。”交换场地的时候，大石的目光穿过空球场，望向那边，颇为感慨。

　　他很能理解手冢的分组思路，要说现在单打最强的，无疑是手冢和不二，出于对新人的爱护，没有把两人分进A、B两组，但也给新人们安排了很有针对性的对手。

　　让身材瘦小、还是一年级的越前对阵耐力惊人的海堂和经验丰富的乾；让跑位差、世俗眼光下力量小的凤对阵敏捷型的英二和力量型的阿桃。

　　“不知道凤和阿桃的力量谁更强一些呢？”大石喃喃道。

　　嘴上说“手冢同学好帅”，但脚来到这边球场外的芝纱织也在发愁。

　　都是男生，也有不同，菊丸同学是敏捷型，桃城同学是力量型，凤行不行啊？

　　比赛一开始就很艰难。

　　井上守看出不对劲来了：“比起之前与菊丸同学的那场，凤同学这一场打得很保守。”

　　芝纱织紧张兮兮：“什么？凤同学落在下风了吗？”

　　井上守：“不，恰恰相反，上一场她在主动进攻，这一场她在防守反击，防守很稳健。”

　　旁边的河村：“就看阿桃的扣杀能不能破开凤的防守了。”

　　说话间，高球飞向桃城武的半场。

　　“是桃城同学的机会球。”井上守说

　　“入樽式扣杀，要来了吗？”河村隆握紧拳。

　　桃城武不负众望，上前一步，蹬地跳起，身体后仰，整个人像是在扣篮一样，然后猛地向下挥拍。

　　球重重砸在地上，凤女眉站在预定落点后面，单手打了回去。

　　众人：“……”

　　河村隆：“连入樽式扣杀都没用吗？”

　　芝纱织看得出神：“凤同学真厉害啊。”

　　不错，这场比赛异常艰难是对于桃城武来说的。

　　入樽式扣杀不起作用，他又绝不能丢发球局，凤女眉不主动进攻，一分打十来个回合，这三重压力下，比分来到4:4。

　　井上守夸赞道：“桃城同学也很厉害，能保住四局发球局。”

　　第九局桃城武发球，为了争第一分，两人打了三十七个回合，最终磨出凤女眉的一个高球。

　　不是能将对手逼回底线的挑高球，纯粹是接到球了，但没把握好角度力量，出现了控球失误。

　　也就是说，她的防守出现漏洞。

　　芝纱织的心开始七上八下。

　　就在这时，桃城武再次起跳。

　　那个姿势——

　　井上守：“不行啊，入樽式扣杀不是没有用吗？”

　　下一刻，一球如炮弹般扣进凤女眉的半场。

　　球刚落地，她就抵达击球点，引拍击球，球回去了，撞在网上。

　　“40:15”

　　她看了看球拍，抬头望向桃城，对方指着她，口中发出咚的声音，拉长，好像在给他那一杀球配音。

　　想想刚才手上传来的重量，她想，她明白这个看似大大咧咧，其实粗中有细的桃城在跟她玩什么心眼了。

　　他在控制击球力度，当她习惯，再用全力。

　　“咦？之前的入樽式扣杀都是假的？”芝纱织惊讶地看着说出真相的河村隆，目光回到场内，“温水煮青蛙，桃城同学好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