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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灯火幽暗的牢房,虎牙被五花大绑在血迹斑斑的木架上,身前是被鞭子打出一片伤痕,猩红的血痕遍布,血流在身上蜿蜒。

      空气中弥漫浓烈的血腥味,以及经年累月的腐臭与霉味混合的潮湿气息。

      昏黄摇曳的灯火,在虎牙苍白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吱呀——”沉重的地牢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

      即使鲜于旻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侍卫还是懂事地搬来了木椅,恭敬地摆放在鲜于旻身后。

      “虎牙,被女人抛弃的滋味如何?”

      鲜于旻捏紧鼻子,十分嫌弃这里的环境,但是看见虎牙那倔强可又拿他没办法的愤怒,他就心情舒畅。

      虎牙低着头没给他一个眼神,仿佛他不存在。

      这种轻视的态度可惹怒了鲜于旻,他“轰”一下站起身,接过侍卫递过来的鞭子。

      随即高高扬起鞭子,在空中划过一丝弧度,狠狠甩在虎牙赤裸的上身,瞬间落下一条鲜血淋漓的鞭痕,鞭尾浸满了血液。

      虎牙青筋暴起,咬紧牙齿闷哼一声,依旧未发一言,他打定了主意不与鲜于旻多费口舌。

      鞭尾带起的鲜血有些洒在鲜于旻脸上,让他阴骘的脸显得越发可怖,仿佛要将虎牙生吞活剥了般。

      他鄙夷地冷笑,“那贱奴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敢背叛本宫?”

      说话间,又是一鞭子甩在虎牙身上。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只剩鞭子打在□□上啪啪作响,以及虎牙嘴角溢出的痛苦闷哼。

      终于,鲜于旻轻蔑一笑,恩赐般开口:“算了,看在你这么多年为本宫角兽的份上,本宫饶你一命。明晚冥虎台开场,你第一个上。”

      虎牙低垂的眼眸这才落到他脸上,深邃的瞳孔泛着幽幽波光,虚弱的开口:“角兽之后呢?”

      只见他将血红的鞭子递给侍卫,接过白色的丝绸手巾,细致地擦手,脸上尽是戏谑:

      “你要是赢了,本宫便放了你,如何?”

      尽管知道鲜于旻这话的可信度几乎为零,虎牙内心还是涌起了一点希冀。

      哪怕一点点的希望,他都要抓住,离开这牢笼般的猡营。

      美人将一颗圆润饱满的葡萄喂进他的嘴里,鲜于旻倚靠在沉木椅上,想到走前虎牙那微微希冀的眼神,内心嗤笑一声,真是单纯好骗。

      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虎牙,这种蝼蚁居然也敢背叛他,不将他折磨致死都是看在往日替他赢了这么多金子的份上。

      鲜于旻内心又是被背叛的愤怒,又是作弄虎牙的兴奋,他等不及了。

      一个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恭敬道:“康宁郡主到访。”

      鲜于旻咀嚼的动作的一顿,这个贱奴怎么又来了,是想念本宫的猡营了吗?

      伏苓今日一身靛蓝锦缎长裙,走动间,裙摆上点缀的白蝶仿佛在空中飞舞。

      她等大门的侍卫通传完,带着十方阁的人进了七皇子府。

      等到大厅,鲜于旻已经在等着她了,只见那人身边围了七个美奴,两个在旁边打扇,两个捏肩,两个捶腿,一个将洗净的水果剥皮喂到那人嘴边,好不安逸。

      看见她来,嘴角扯起,露出虚伪的笑,“康宁郡主前日才吐了血,身体好些了么?”

      伏苓奚落地笑了笑,不客气道:“不劳殿下您费心,不在猡营,身体健康多了。”

      听见伏苓这讽刺意味十足的话,他面容一僵就想发火,可是又想到父王三申五令不得得罪康宁郡主的嘱咐,硬是生生将怒火压抑住,皮笑肉不笑反击道:

      “郡主确实好命,可惜我们虎牙就没有这么好命咯。”

      “你!”这小人!拿虎牙威胁她。

      伏苓内心劝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端起桌上的冷茶灌了一口,冷静道:

      “殿下,我明日便会启程回大朔。在走之前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见猡营的两个人。”

      鲜于旻对伏苓的开门见山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是个爽快人,倒是与容貌不符。

      “哦?其他人便罢,郡主若单单只是跟虎牙告别,本宫自然从命。”

      伏苓勾唇一笑,肯定道:“自然。我只是想好好跟虎牙告个别,毕竟这一走,可能永远也见不到了。至于林管事,看她自己的选择。”

      说完她眼神中流露出感伤和不舍,仿佛真的十分伤心。

      “奴参见殿下,郡主。”林婉俯身跪下叩头道。

      林婉被侍卫带上大厅,从猡营到皇子府一路上内心忐忑,她细细回想自己做过的事,难道自己犯了什么大错?看也不敢看大厅上坐着的人。

      伏苓一见这架势,赶忙起身扶起林婉,“快快起身,林管事。”

      听见这熟悉的声音,林婉不敢置信地抬头,震惊道:“苓奴!”

      随即想到如今伏苓的真实身份,立马颤抖着死命埋头道歉:“郡主!奴错了,奴错了!”同时内心回想自己有没有得罪过伏苓。

      伏苓赶忙制止林婉,放柔了声音,“林管事,别这样,今日叫您来是想问问您有什么打算。如果您想,可以现在就离开猡营。”

      听见这话,林婉惶恐般拒绝道:“不不不,奴就在猡营。”

      伏苓听见林婉的拒绝也不意外,谁也不能保证林婉今日出了猡营之后的安全。

      她其实更倾向于带林婉走,于是她安抚地轻拍林婉微微发抖的背脊,温柔道:

      “或者,您可以跟我一起回大朔?我会保您余生无忧。”

      在伏苓轻柔的安慰下,林婉渐渐冷静,这才相信伏苓不是为了报复她,而是为了那一罐伤药膏来报恩,但是哪有这么简单。

      她从小就在猡营长大,这里的一花一木,春去秋落,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就算现在伏苓承诺去大朔会保证她的余生,可是她见了太多汲汲无终的誓言,她不愿再轻信任何一个人。

      于是只见她俯首,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姿态端的是恭敬无比,说出的话却全是拒绝。

      “奴不愿。”

      “扑哧——”鲜于旻看着这出好戏,嬉笑出声,这贱奴在猡营待了这么久却还是这般天真,难得难得。

      伏苓没管那人的嘲笑,只是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林婉,有些伤心,更多的是不解。

      “林管事,您,为何?”

      “郡主,奴是卑贱之人,生在猡营便永远是猡营的人,大朔路途遥远,奴不愿离开自己的家。”

      伏苓听见这话内心一颤,这着实出乎她的意料,她认为在那毫无人性的猡营,应该人人都向往着离开,林管事却把那里称作“家”。

      看见林婉如此坚决的态度,她明白了,无论她再怎么劝说,林婉都不会随她离开。

      于是只见她招了招手,手下将一个盒子递给伏苓。伏苓将盒子打开,放在林婉的手里。

      盒子里面是一箱小黄鱼,大概有三十条,有了这些金条,就算林婉出不去,也够她在猡营衣食无忧了。

      “这...”林婉被盒子里的金条震住,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而且这些金条还是伏苓给她的。

      见鲜于旻好笑地望着她俩,她连忙俯身埋头,拒绝道:“郡主使不得,奴接受不起。”

      这下伏苓犯了难,她没有强求林婉跟着她走,为何这金条她也不接。

      只能劝道:“林管事,您接下吧,就当您给我那一罐烫伤膏的报酬。”

      林婉还是无动于衷,伏苓看坐在主位上的鲜于旻似笑非笑,难道是七皇子在这里,林婉才不肯接?

      就在伏苓想着怎样打发掉鲜于旻,单独和林婉交谈,他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林婉。”

      她伏地的身躯一颤,随即那人又道:“郡主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林婉这才同意,叩谢道:“诺,郡主的恩情奴没齿难忘。”

      “退下吧。”

      鲜于旻看够了戏,不耐烦地招招手,让林婉退下。他迫不及待想要看虎牙是怎样的表现了,希望他也如林婉这般知趣。

      伏苓这下彻底愣住,没想到她怎么劝都劝不动的人,鲜于旻一句话,林管事便答应了。

      随即她心里出现一个答案,林婉是猡营的人,当然要鲜于旻发话才敢动作。

      想到这里,她眼神一暗,猡营真是害人不浅,奴隶连自由选择的基本人权都不配拥有。

      不等伏苓开口说话,鲜于旻便坐直了身体,眼里全是兴奋,积极询问:“接下来虎牙是吧?郡主莫急,虎牙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伏苓看那人眼里全是兴味盎然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腹诽道:

      真是变态。

      伏苓坐在客座上翘首以盼,感觉都过大半天了,虎牙怎么还不过来,难道这人骗他?

      她怀疑地向坐在主位上的鲜于旻投去一眼,鲜于旻正吃着嘴里的葡萄,看见伏苓望过来,知道她是等急了。

      这才催人去问怎么回事,去问情况的侍卫还未走远,就见敞开的大门,虎牙捆着铁链,被人牵了进来。

      他上身赤裸,身上全是唬人的鞭痕,鲜血随着他的动作落到地上,一路走来留下一串血痕。

      “你居然对他动刑!”伏苓怒目而视。

      明明放出的消息是今晚虎牙要角兽,鲜于旻居然还对虎牙动刑,这不是明摆着让虎牙有去无回吗!

      鲜于旻听见这话无动于衷,悠闲吃着美奴喂到嘴边的葡萄,瞥了伏苓一眼,淡淡道:

      “虎牙是本宫的人,本宫想怎样便怎样,郡主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吧。”

      “虎牙你说呢?”他一脸得意,问站在堂下鲜血淋漓的虎牙。

      苓奴,不对是郡主,郡主怎么来了?

      虎牙从看见伏苓的那一刻起,注意力便全部被她吸引,根本没听清鲜于旻说了什么。

      鲜于旻看两人根本没人理他,怒火一下便熊熊燃烧起来。

      “放肆!给本宫跪下!”

      伏苓还来不及制止,侍卫听见命令,飞速上前将生生将虎牙摁倒,膝盖与地面磕碰,能听见清晰清脆地“砰”一声。

      伏苓听见这声,能感受到虎牙有多疼,她掷地有声,“殿下,今日我是来找虎牙告别的,可不是来看虎牙下跪的!”

      “退下。”她轻喝摁住虎牙的侍卫,目光直视鲜于旻。

      鲜于旻头痛般抚头,手指招了招,侍卫听命放开虎牙。

      “殿下可以让我和虎牙单独聊聊吗?”

      鲜于旻可是为了看好戏才答应伏苓让她和虎牙见面,怎么会答应这个要求。

      “为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要背着本宫讲?”鲜于旻原本散漫的表情一下变得犀利起来。

      伏苓没说什么话,只是道:“这是我和虎牙最后一次见面了,殿下难道连这点小小的要求也不愿成全吗?还是说殿下喜欢窥探他人之事?”

      鲜于旻本就是极好面子之人,被伏苓戳破了心事,顿时脸涨红如猪肝色,他猛拍案桌,死死瞪着伏苓。

      伏苓也不甘示弱,定定看着鲜于旻,表情似乎在说殿下如果还不走,那便是事实。

      最终,鲜于旻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面子,怒气冲冲拂袖而去,他还不信了,在他眼皮子底下,这两人能翻出什么花来。

      “盯着他们,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你提头来见。”鲜于旻嘴上吩咐门口的侍卫,眼睛还死死盯着室内。

      “是。”侍卫打了一个哆嗦,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观察室内的一举一动。

      只见伏苓背对着他,将衣服半打开...

      “啪”,侍卫的头被侍女狠狠一敲,“看什么看!”

      侍卫顿时侧头,面色涨红,将殿下吩咐的话放到脑后,心里只剩:没想倒大朔的郡主居然比臾戎女人还奔放,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就开始脱衣服。

      不过几瞬,一声尖叫打破了七皇子府的宁静。

      只见虎牙将刀横在伏苓细白的脖颈上,眼里全是决然,对着门口的侍卫放狠话道:

      “放我出去,不然我杀了她!”

      侍卫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刚刚两人不还在你侬我侬吗?顿时一慌,朝着旁边还在愣神的人大叫道:“快去通知殿下!”

      旁边的人迅速前去禀告,不一会儿,鲜于旻沉重急促的脚步声就从门口传来。

      看见虎牙将人挟持在身前,刀口紧紧贴在伏苓脖颈上,他仿佛看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挖苦道:

      “你们耍什么把戏?无论如何,郡主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本宫是不会放虎牙离开的。”

      “不是这样的,虎牙,你放开我!”伏苓剧烈挣扎,可是她那力气在虎牙眼中就如蚍蜉撼树,反而伤了自己。

      紧贴的刀口在伏苓剧烈的挣扎下,微微割破了皮肤,迅速露出血痕。

      虎牙按下她的挣扎,低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不准动!反正我都走不了,拉一个垫背的,不亏。”

      伏苓听见这话,顿时泪如雨下,控诉道:“虎牙你恩将仇报!你忘了是谁要带你离开猡营了吗?”

      听见这话,虎牙像是听见一个笑话般,大笑几声又迅速阴沉下脸,恨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这个拖累,我怎么会被抓回来?!你倒是摇身一变,从最低贱的浣衣奴变成郡主离开猡营,那我呢!”

      “你!你原来是这样想的,我看错了你!”伏苓心如死灰,泪水从脸颊落下滴在他拿刀的虎口上,无人注意的地方,握刀的手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下。

      伏苓见劝说虎牙无果,便向鲜于旻求助,“殿下,救我。”

      鲜于旻是不信两人反目成仇的,但是看见伏苓正在渗血的脖颈,他内心动摇了几分。

      但是,他眼神一暗,心一狠道:“你们别演了,我是不会放虎牙离开的。”

      他倒要看看虎牙能做到什么程度。

      虎牙看着鲜于旻玩味的表情,心一狠,眼睛一闭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横在伏苓脖颈前的匕首,刀口一转,直直对准伏苓的胸脯,精准没入她的身体。

      “扑哧——”匕首刺进了伏苓的胸膛,鲜血顿时飞溅,落在刀上,衣服上,虎牙的脸上。

      伏苓的身体猛地一僵,原本哭泣的表情瞬间凝固,嘴巴大张,有血从嘴角留下,她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微弱的声音喃喃道: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鲜于旻本来动摇的内心,看见这一刀,顿时惊慌大喝:“住手!”

      无论他俩是演习还是真的,至少现在郡主不能死在臾戎,更不能死在他鲜于旻的皇子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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