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借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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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赦骑车回到家，躺在床上想睡个午觉，刚合上眼，就被郝村长的电话吵醒。
“小江，你现在在家不？招待所浴室水管又炸了，你看看你那朋友能不能先在你家凑合两天。”
郝村长是在半路打的电话，等江赦穿好衣服走出院门，村长已经领着那位倒霉蛋站在门口等了。
“文哲先生。”江赦开口叫道。
男人头梢滴着水，睫毛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沿着男人白净的脖子没入肩颈，被肩头的针织衫吸收，宽松的衣服湿透，整件贴在他身上。
“呃……嗯，麻烦你了。”
太过陌生的称呼，韩泽文停顿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刚编的名字。
郝村长说：“小江，那个水管老爆，可能是地下管道水压问题，短时间内不好修，村里没有旅店，阿妹不是上学去了吗？你家里正好空出一间房来，先让小文在这住几天行不？”
“可以。”
江赦依旧毫不设防，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村长往家里塞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的请求。
韩泽文跟着江赦穿过院子，礼貌地给三只逛街的鸭子让了路，绕过互啄得起劲的两只鸡。
齐人高的竹栅栏边，田圃里种着一片白色洋桔梗，开得正茂盛，江赦把门打开，把人带到屋子里。
“文哲先生，您睡这间。”
韩泽文皱眉扫视一眼屋内，靠窗放着一张藤编床，上面有一件凌乱堆叠的薄被，显然刚才有人睡过。
江赦余光瞥到韩泽文嫌弃的表情，解释道：“家里只有两间房间收拾过，另一间是我妹妹的，她不喜欢让陌生人睡她的床。”
寄人篱下，韩泽文知道江赦已经很有爱心了，非亲非故，他本可以在电话里直接拒绝村长的请求的。因此他没有再对居住条件挑三拣四，只点了点头。
江赦勤勤恳恳地从院子里接了一盆水，从柜子里抽了一条刘大爷儿子结婚时发给宾客的全新毛巾，细细擦了一遍床。
他的鼻梁英挺，和人对话的时候，目光总是直白而明亮，给人一种很可靠正直的感觉，韩泽文忍不住问：“你多大了？”
“23。”江赦回答。
没看出来对方年纪还这么小，韩泽文说：“小我半轮，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文哥或者直接喊我名字就行。”
最好是第一种。
省得他每次都反应不过来。
“文哥。”江赦选择了第一种叫法。
“这是刚洗过的被子，不过不是新的，你可以吗？”江赦从柜子里取出一沓薄被。
“可以。”
韩泽文身上的针织衫太过吸水，压根拧不干，站定了之后，直接局部下起了小雨，他指了指身上的衣服，说道：“我想洗个澡。”
江赦把被子丢到床上，然后走到浴室，怕韩泽文不清楚燃气热水器用法，特地示范了一番后，才帮他带上门。
韩泽文把浸了水后沉甸甸的上衣脱掉，拧了一地水出来后才忽然想起根本没有可以更换的衣服。他只好重新套上湿衣服，打开门就看到江赦拿着两件衣服过来。
“文哥，这是我妹给我买的睡衣，有点小所以没穿过几次，你先将就一下，明天我再带你去镇上买新的衣服。”
江赦想了想，补了一句，“没有内裤，我的你应该穿不上，如果你一定要的话我去拿。”
韩泽文：“……不用了，谢谢你。”
穿得上他也不会随便穿陌生男人的内裤好吗。
浴室的平价沐浴露有一股廉价的香精味，韩泽文读了一会成分表，选择用清水冲凉。
简单清洗了一下，韩泽文直接套上裤子，睡裤看起来很新，很干净，靠近闻有淡淡的洗衣粉味，是一件没怎么穿过的棉质睡裤。
没穿内裤，韩泽文感觉屁股凉嗖嗖的，好在裤子够长，这家里也没有女性，没有什么人前遛鸟走光的风险。
“江赦？”韩泽文出了浴室发现客厅空无一人，绕着平房走了一圈，终于在灶台旁找到正在做饭的江赦。
“手机可以借我打个电话吗？”
在菜板上放下菜刀，江赦从口袋掏出手机，是一把浅玫粉的手机。
粉色果然很显黑，韩泽文默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
“密码是0721。”江赦说完，又回到厨房去打饭。
韩泽文解锁，想给自己的发小打个电话，又怕被他的手机已经被韩家监视，于是他拨通了发小对象的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对面是个声音清冷的男人。
“小鱼，我是韩泽文，司程在吗？”
“韩律？”对面似乎很惊讶韩泽文会给他打电话，问道：“你换新手机啦？司程现在还没回来，你有什么事吗？”
“最近我给自己排了个逃婚的行程，但走到半路，提前准备的现金被偷了，等司程回家，你让他给我转点钱过来。”
“没事，我现在给你转，他的工资卡绑在我这里。”
“那你就……”
韩泽文不确定江赦的社交账号是不是这个手机号，于是他半掩住听筒，低声问刚打饭回来的江赦，“这个手机号是你的微信吗？可以加个人吗？”
江赦点点头。
韩泽文放开听筒，继续说，“那你就给我转两万过来，就是这个手机号。”
池瑜转了钱，关心了一下韩泽文的情况是否安全，才挂了电话。
江赦接回手机，没有解锁查看，随手揣进口袋。
“江赦，”韩泽文忍不住道，“你不检查一下手机吗？如果我是坏人，就刚才这会子功夫，我能从你卡里转走好多钱，可能还会安装一些病毒，监控软件。”
江赦把一碗米饭递到韩泽文跟前，拿出手机若有所思地凝视片刻，不解道：“我卡里没多少钱。”
韩泽文噎了一下，他很少见到有人能像青年这样善良又天真。但受了青年的恩惠，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帮助青年普及一下防范意识，于是好心提醒他，“你看，你随随便便让一个认识半天的陌生男人住进家里，其实是很危险的，万一我是个强盗，把你家掏空跑掉怎么办？”
“你的车在我那里，我不怕你跑，而且，”江赦抬眸，很认真地说，“你打不过我。”
韩泽文看了看江赦肩宽腰窄的健硕身材，不用上手摸就知道硬邦邦的腱子肉，又对比自己在健身房花拳绣腿练出来的聊胜于无的腹肌，发现自己确实好像更应该担心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韩泽文放弃了今夜的防诈骗宣传活动，他懒懒道：“我朋友加你微信你通过一下，给你转账你就收下，当做我付给你的修车费、房租还有吃饭的钱。”
话音刚落，转账信息就响了，江赦打开一看，对方直接转了五万块钱。卡里的余额一下子突破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用这么多。”江赦呆呆道。
“没事，多退少补，这段时间可能要麻烦你了。”
付了饭钱，韩泽文就心安理得地评价起桌上的饭菜。
他像个挑剔的美食家一样，严格审视着餐桌上的饭菜，很简单，一盘上海青，六个煎蛋，两碗稀饭，没了。
韩泽文打娘胎就没吃过这么朴素的菜色，好在味道还可以，油盐味道不是很重。
“明天买点荤的回来煮吧。”美食家说。
“好。”
五万块太多了，江赦想把钱还给韩泽文，但想起他还没有手机，于是决定先去房间，把那条看起来很贵的项链拿出来还给韩泽文。
韩泽文没推辞，收起项链。
吃过非常随意的晚饭，已经九点了，两人各自回到房间休息。
尽管已经换了新的被子，床铺也被人用心擦过了，但是房间里却无处不散发着陌生的气息。
被面粗糙，竹席也硌人。
韩泽文从小就认床很严重，每次出差都是熬夜工作，或者去夜店消磨时间，等白天才在飞机上补觉。
如今寄人篱下，没有提要求的权利，他只能关灯，翻身侧躺，藤编床发出咯吱咯吱的摇晃声，韩泽文强迫自己闭上眼，七月份的天气又闷又热，连空气都感觉像是浓稠的流体，黏糊糊的。
风扇转动着的声音很吵，风却不怎么大，最糟糕的是每当韩泽文静下来，就有两只小飞机“嗡嗡”地过来停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吸血。
蒙着头太热，露着头要被盛情难却的小飞机做针灸，韩泽文实在受不了了，“辟哒”一声把灯拍开，想要抓住罪魁祸首给它个痛快，却怎么也找不到。
“笃笃”。
木门很薄，门上木板间的间隙不怎么严丝合缝，韩泽文站在江赦房间外，清晰地听见里面的人对着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句“明天再说，”然后就是一阵下床穿拖鞋的声音。
“文哥？”炎夏的夜晚，江赦没有穿上衣睡觉的习惯，蜜色紧实的肌肉一览无余，性感的人鱼线在松垮的裤腰处若隐若现。
这身材也太顶级了。
满屏的年轻荷尔蒙气息直冲韩泽文脑门，纵使他是个久经夜场的老手，见过比这更富有冲击力的画面，也愣住了几秒，他收起脑海里的好几帧不雅画面，把视线移回江赦的脸上，正气凛然地问：“你家有蚊香吗？”
江赦垂眸，视线落在韩泽文的白净的脖子上，上面印着几个深浅大小不一的红肿的包，还有被指甲随意抓挠后留下的几道红痕。
“有的。”他说。
江赦光着膀子在柜子底下翻出一盒蚊香，点燃，叉在蚊香盒自带的铁架上，又从抽屉深处找到一瓶风油精。
“涂一点吗？”
风油精的气味太重，韩泽文接受不了地摇摇头，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江赦没有说话，把风油精放回原位，回到妹妹的房间。
过了半晌，江赦又回来了，递给韩泽文一瓶花露水，“这个可以吗？是我妹妹用的。”
“……可以。”
房间里没有镜子，韩泽文看不见涂在哪，起身想到浴室里弄，却被拉住。
“我帮你。”
搭在小臂上的手很有力，温度很高，两人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韩泽文不知怎的又想岔了，满脑的黄色废料，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帮自己什么。
但与江赦视线交汇，他淡漠的眼眸很正直，没有一丝旖旎的杂念。
于是韩泽文坐下来。
被蚊虫叮咬的地方很灼热，江赦的指尖有点粗糙，手心有茧，指甲倒修剪得很干净，带着冰凉的驱蚊液轻抚过韩泽文的锁骨，手臂和后颈。
房间里很安静，只能听到风扇转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花露水和蚊香的味道。
蚊香质量不好，烟有点呛。韩泽文有点不自在地瑟缩了一下，尽量端庄大方地问道：“还没好吗？”
“好了。”江赦把瓶子盖起，放在床头柜，又把纱窗关紧，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借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