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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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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的时候,秦筝感觉王大姐即将失控,将她面前的水往外推了推,让王大姐喝点水平静一下。
王大姐拿着水杯默默地坐着,这是压在她心头的一块石头,想找人说又怕别人闲话,一直憋在心里,只有在见到秦筝的时候才说了出来。
秦筝本来想开口安慰几句,但是又找不到方向开口,因为感情婚姻这个话题确实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如果说生物方面细菌真菌这些,秦筝可以跟你唠三个小时不带停的,但是这个话题说三句话都得要了秦筝的命。
好在王大姐并没有特别期待秦筝说什么,似乎只是想要找一个人倾诉,于是继续开口。
“我在同事面前都抬不起头,这么大的孩子现在不找对象还说的过去,但是再过几年呢,不结婚背后里别人都说闲话啊,我晚上都愁的睡不着。”
王大姐说完这些又沉默了,秦筝想了想还是开口:“王大姐,其实这个事真的不是病,我这些年也见过一些,就是他们可能本身就是喜欢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这个还是顺其自然一些吧,别太放在心上。”
秦筝说这样的话,似乎句句都没有说到王大姐的心上,眼泪瞬间又接上了:“怎么顺其自然啊,没有孩子算是个完整的女人吗,我当时生下晓萍后还想生,国家不允许了,我是希望孩子越多越好的。没有孩子怎么能行呢。没有孩子老了怎么办啊?”
“你不知道,你们单位有个女的就这是这样的,四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结婚,就这么耗着,她的父母都被她气死了已经,她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住在自己的家里心里都不踏实,每次回老家村里的人都在背后说闲话啊,我都不敢参与这样的话题,我觉得自己没脸啊。”
秦筝就发现这个话题向着越来越离谱的方向发展。
其实这里面有许多逻辑上的问题,比如,那个四十多岁的女生,父母被气死了,按照正常来说的话,根据秦筝问的,这个女孩子还有个姐姐,那就意味着这个女生最起码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那他的父母应该是七十几岁了,这个年纪,很多基础病出现了,是气死的还是病死的或者因为其他原因,这都很难评价。
但是,仅仅因为女生不结婚这件事,就将所有的罪都加在了女生身上,这种方式本身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再说了,就算父母真的因为这件事被气死了,那是不是父母本身也有点问题呢,就因为子女的一点点小事就生气,只要子女不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就会被气死,那子女是要完全按照父母的想法去过完这一生吗,那这到底是谁的人生呢,孩子不应该是谁的傀儡。
父母到底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孩子呢?是他的孩子还是炫耀的工具,还是在亲朋好友前面炫耀的话题。或者是在自己没有任何支配权的情况下,唯一可以行使权力的对象呢?
再说了,为什么住在自己家里会不踏实啊,住在自己家里不应该是最踏实的吗,王大姐咋知道人家住的不踏实呢,秦筝知道这个女生,因为他们两个是同事,虽然不是一个项目组的,但算得上点头之交。
秦筝每次见到这个女生,女生都收拾的很精致,脸上画着淡淡的妆容,衣服也大方得体,对每个人都态度温和,很明显就是一个在认真的温柔的对待生活的女孩子。
每次回家背后都有人说,那有问题的不应该是那些说闲话的人吗,跟这个女孩子有啥关系呢,他们背后蛐蛐人还有理呗。
再说了什么叫没有脸加入啊,这事就不能加入啊。
秦筝也不是一点不了解那些家长里短,以前住在小村子里的时候,很多大人也会聚在一起说这家那家的事情,秦筝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大家被这个小环境笼罩住,一辈子都很难跳出来,大家彼此之间都认识了解,甚至连对方亲戚干啥的都一清二楚,平时也没有点新闻,蚂蚁大点的事就会被讨论半天。
今天这个人和那个人说,明天那个人和另一个人说别的版本,大家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环境不改变,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他们唯一的谈资。
但是住在村子里也有住在村子里的好,大家普遍很热情,和住在城市不一样,楼上楼下可能都不认识,邻里之间经常今天你送我一点花生,明天我送你一些萝卜,生活气息很浓厚。
想远了,秦筝的发散思维越走越远。秦筝发觉自己的思路与王大姐有很大出入,为了避免王大姐更加伤心,秦筝的做法就是继续保持沉默。
王大姐继续输出她的想法,反反复复的都是这些话,也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只因为大家都这么干,所以她也得这样干,要是她不这样干的话,就会被别人在背后说闲话。
最后王大姐还是很感激的将秦筝送走了,因为已经有太久没有人听她的心里话了。
再后来没几天,秦筝好几天都没有见到王大姐出门,这其实是很奇怪的,王大姐生活十分规律,但是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段时间后,秦筝下班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了回家的一家三口。王大姐脸色苍白,形容枯槁,整个后背都驼起来了,秦筝仔细想了想,王大姐似乎也就四十多岁,与那个她嘴里把父母气死的女生应当是相同岁数。
一个好似暮年老人,另一个好似三十岁刚出头的样子,秦筝心里更难评价了。
这次一起回来的还有甘晓萍,面对面打招呼的时候,秦筝还没有问是咋回事,王大姐已经将所有的来龙去脉说明白了。
秦筝理解这些女性的倾诉欲,因为在实验室里的时候,他进入过太多太多这样人的记忆,也感知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感情,这些人以前也是活泼可爱的少女,但是进入婚姻以后逐渐被家长里短所侵蚀,她们没有朋友,也失去了自己。
她们接触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所以逮到一个能说话的人,就恨不得把最近的委屈都说一说。
秦筝每次见到王大姐,都会想起那个给他送饺子的善良的人,也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好似母亲在关心着自己,所以秦筝对王大姐的耐心总会多一些。
王大姐诉说了这段时间的遭遇,因为晓萍离家这几年工作干的还不错,进入一家大厂做了人事方面的经理,这个大厂待遇很好,给员工家属安排了体检,晓萍几次游说,终于做通了父母的工作去检查。
主要是王大姐最近确实也总觉得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这个交流的过程一家三口一直没有见面,只在电话里交流。
后来体检的时候发现王大姐得了乳腺癌,好在发现及时,进行了手术,晓萍也因为照顾母亲的原因,再次回到父母身边。
秦筝发现晓萍现在似乎又让她的父母觉得骄傲了,独立完成学业,得到了一分不错的工作,这又是在别人面前值得炫耀的东西了,但是也隐隐看出王大姐还是忧心孩子的婚姻问题。
最后还说了一句,我这个病啊都是被晓萍气出来的。
秦筝一句话噎在喉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最后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您还是得好好照顾身体啊,又和旁边的父女两人点了点头,礼貌离开了。
经过几次交流下来,秦筝已经大致了解了和王大姐的交流方式,她并不期望秦筝能给她什么合理性建议,就算是秦筝能说出来什么,她和秦筝的观点也并不相同,不会认可,相反可能会反对。
她也并不是希望秦筝能给出什么建议,她只是需要一个能倾诉的人罢了,可能是秦筝,也许在外面的时候也有其他人。
秦筝又想要不是人家晓萍给安排上体检,还不知道这个病的后续发展呢,这咋还能说这个病就是被晓萍气的呢,说这话的时候,秦筝发现晓萍在旁边的脸色不好,但是守着外人又不好意思说什么,也可能刚回到父母身边,不想再让父母生气。
何谓孝道呢,什么都完全听从父母的就是孝道吗?
不,那是愚孝!
再后来的一段时间,秦筝发现王大姐和丈夫的脸色都好了许多,可能是孩子终于回到身边,他们对于孩子的想念也确实是真的。
再后来的时候,秦筝发现有不同的男人频繁拿着东西进出他们家里,看样子应该是相亲的。这个情况秦筝没有去仔细探知,但是猜测应该是晓萍同意了,因为秦筝看到过几次晓萍将男孩子送到楼下,礼貌说再见的场景。
秦筝不是很能理解他们是怎么作通了晓萍的思想工作,更不知道性取向这个事情是可以改变的吗,我今年喜欢女孩子,后来就会喜欢男孩子吗?
一段时间后到他们家的男生就固定了下来,是一个长相很周正的男生,个头也高,各方面条件也不错,很配晓萍。晓萍本身就是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头发长长的,不烫不染,学历也高,并且现在的工作也十分不错,叫外人看来的话十分般配。
这件“喜事”似乎给王大姐打了一针强针剂,她又变回了一开始秦筝认识的样子,经常会做不同的好吃的送给秦筝,也会热情的和每个人打招呼,脸上似乎也红润了起来,秦筝发现王大姐最近应该还烫了头发,现在看起来很像,唔,很像一个包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