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同游栖仙镇，仓皇遇故人1 ...
-
“你动她试试？”莫离怒目而视，恨声道，“你敢伤她一丝一毫，我必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就在这时，偷偷从窗户溜进去的裴子度已经走到了南平王身后，他一手握住刀身，一手猛力肘击，将莫瑾带出了厢房。
南平王跌倒在地。见最后的筹码也没了，便直接发起了疯，开始撒泼打滚。
皇甫绝凌示意郭郡守带人来压他，他也不断拳打脚踢，就是不从，这哪像一个七旬长辈，简直比三岁小儿还不如。
“皇甫绝凌，你不能杀我！我是你皇叔！你不能杀本王！”他扯着嗓子喊道。
“本王不杀你，但你也活不了。”皇甫绝凌冷笑一声。
“我是南平王！我就是拿了他们一点钱，谁敢动我？谁敢？！”
南平王已被众人按住，郭郡守诚惶诚恐地在一旁等待下一步指令。
“呵，”莫离道，“只是这样么？”
“你不妨猜猜，我们昨日出城做了什么？”皇甫绝凌蹲下，与他平视，不等他回答又接着道，“那群山贼的老巢已被端了，你以为你真能瞒天过海？”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认识什么山贼，我不认识，我只是收了一些银两罢了，对，只收了一些银两……”南平王眼珠乱瞟，嘴里念念有词，状似癫狂。
“他们业已招供，你教唆山贼拐卖他国妇女孩童，不仅害人性命，致使不知多少家庭破散，还有蓄意挑起两国战争之嫌，简直罪大恶极！你还想活？”皇甫绝凌站起身来，眸中带愠，背着手吩咐道，“压入地牢，听候发落。”
莫离一直在观察季玄明，听见皇甫绝凌的话，果然见他蹙起了眉，或许在此之前，他并不知南平王与山贼的这些勾当。
“季叔，你为何会听命于南平王？”莫离还是问道。
“我并非听命于他，只是应了友人之约，护他安危。”季玄明叹了口气，摇头道。
“当年……我总觉得那事出得离奇，就想找出幕后真凶，也想继续你小叔未尽的事业，多年搜寻总算有了方向，颖川柏氏一夜之间满门被灭，此事必有蹊跷。无意冒犯，你，节哀。”
最后一句话是对皇甫绝凌说的，等皇甫绝凌点头以示回应，他又接着道：“我欲前往探查，在去颖川的途中结识了南平世子，与他一见如故。
“怪我当时太过莽撞，得罪了不少人，被多方追杀。南平世子慷慨仗义，与他父亲全然不同，三年前一次搏斗中，他为救我而死，我的左眼也是那时所伤。
“闭眼前他说救我并不后悔，唯一放不下的只有兆丰郡的老父老母，于是我答应他，会替他们养老送终。
“可南平王妃在他死后不久也因悲伤过度，郁郁而终，他的亲人只剩南平王一个，我没法坐视不管。”
莫瑾听得云里雾里，甚至还惦记着他先前抓她一事，出声问道：“你愧疚，就帮他做坏事？”
“我没有！”他辩驳，看了一眼莫瑾，怔了一瞬，眼帘下垂，“唉，算是我的错吧，这几年我仍然没有放弃追查，平时不过是帮南平王挡挡不速之客，鲜少留意他的所作所为，竟是让他有了可乘之机，就是这事……我也是近来才知晓，他以命要挟，要我帮他，我想着不过是贪了些财，大不了以后替他还了便是，罪不至死，没成想他竟是没说实话。”
“季叔啊。”莫离颇为无奈。
季玄明约莫三岁时便失了双亲，从小吃的就是百家饭，穿的是别人不要的破衣裳，直到七八岁才遇到他的师父，这才有了安定之所，或许是他有记忆以来几乎就没当过儿子，更没做过父亲，所以实在不知该如何尽孝道。
“可有眉目？”皇甫绝凌也问。
“很少，他们行踪隐秘，我能查到的你们也能，没什么好说的。”季玄明答道，“但有一事你们也许不知情——乌西宛或有介入。”
乌西宛乃是异族部落，一个位于天楚和南卫边界处的小国。乌西宛人五官深邃，发色偏棕，男人大多身材魁梧，高大威猛，女人也是体格健硕，不乏貌美如花者，他们崇尚武力，且十分好战。
“多谢。”皇甫绝凌俯首作揖道谢。
季玄明微微颔首，又转向莫离，欲言又止：“你小叔他……”
莫离知他顾虑，避重就轻回答道：“他很好，儿女双全，只是最近怕是回不来。”
“那便好。”季玄明像是舒了一口气。
他看了眼莫离，又望了望其他人，欲言又止。
莫离道：“季叔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季玄明摆摆手，道：“没什么。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在南平王府，你可否随我去一趟？”
“好。”
于是二人一道上了马车。
马车上，莫离问道：“季叔要说什么？”
季玄明独留的那只眼闪过一瞬悲伤，他道：“我师父他老人家不在了。”
“什么？”莫离愕然。
季玄明的师父是夷山老者，为明德帝守陵的守山人。
“一年前的事了，那个让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宝匣，便是有人从他那偷走的。”季玄明道，“在那之后，我一直在追查宝匣的下落。”
他因为南平世子的嘱托，不能常回夷山，因此使得师父命丧帝陵，丢了宝匣，又因为宝匣之事，未能兼顾南平王这边，让他酿成大祸。
若是不能找回宝匣，将来到了黄泉，他怕他师父会不愿见他。
莫离道：“所以那宝匣真是帝陵的东西？”
她在见到那枚钥匙上的图案时便有过这个想法，只是不敢下定论。
“没错，听说金乌在你手上？”季玄明郑重道，“小阿离，请你千万守好它，别再让歹人夺了去。”
莫离颔首：“我会的。”
到了南平王府，季玄明交给她一封信。
信封并未署名，拿在手里，略有些厚，季玄明解释道：“这是阿泽要的东西，你这次去南卫，应当会见到他，帮我交给他吧。”
在二人离开后，皇甫绝凌进驿馆寻了纸和笔，写下“季玄明”三字，又取下手中方戒蘸了朱砂，盖在纸张下方，随后一打响指，暗中便出来一人，接过了信纸。
经历这么一番折腾，几人精疲力尽，云鹤负伤，一行人只好在驿馆又修整了两日。
驿馆院子虽遭了大灾，但好歹厢房还能住。
南平王已入狱，只待监察史前来查探，皇甫绝凌也去了书信回京，处决结果不日便能下来，想来逃不过一死。
此间事了，临别时莫离问季玄明：“季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回天楚吗？”
季玄明却道：“我还要留在此地，替南平王收尸。”
他既答应了南平世子要为他们送终，便不会食言。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竟油然而生一股欣慰感，只是想到她此行的目的地，不免又有些担忧：“你此去南卫，千万小心。”
莫离郑重点头，上了马车。
使团已经赶来，皇甫绝凌却不肯回他自己的马车，非要和她们挤在一处，说什么习惯了。莫瑾明里暗里地跟莫离抱怨马车太挤，皇甫绝凌便让她去另一辆马车。
可她也习惯了呀，再说他人的马车哪有自己的马车自在舒服。
最终，皇甫绝凌还是被莫离一脚踹了下去，同裴子度一起骑马去了。
接下来的五六日倒是难得天晴，几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竟就到了丽阳。
莫瑾下颏垫着交叠的手背，趴在轩窗上看窗外的风景。
“你咳嗽刚好些，别又着凉了。”莫离提醒她。
“不会不会，今天暖和。”莫瑾回道。
还有几段路就要进入丽阳城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倏然，一个刻着“栖仙镇”的石牌坊映入了莫瑾的眼帘。
这个石牌坊采用的是四柱三间的结构，坊上雕刻的花鸟虫鱼、龙凤祥云栩栩如生，仿若下一刻就要活过来一般，檐上有些发黑，诉说着岁月的磋磨。
门口行人络绎不绝，看来那些人不是要进城，而是都来了这里，甚至从城中特地赶来的也不在少数。
简直一模一样！
莫瑾睁大了眼，这不就是她最爱看的那本话本里描述的栖仙镇么？！
“阿离阿离，我们也去看看吧！去看看吧！”莫瑾激动地扒拉着莫离的手。
“你想去？”莫离也好奇地探出头来。
“当然想啊！听说里面有各种稀世珍宝，街头巷尾还有表演呢，我要去打卡！”
“那我们就去。云鹤，我们去栖仙镇。”莫离一口答应，又掀起另一侧的车帷，“殿下，我们今日不进城了，你们先走吧。”
皇甫绝凌侧首：“怎么？假意相邀一下都不愿意么？”
莫离一顿，随即假笑配合道：“殿下，你要同我们一起去栖仙镇吗？”
“好啊。”皇甫绝凌答得毫不犹豫，又像是怕她后悔，立即吩咐了身后的裴将军，“子度，你先带人进去找住处。”
裴子度似乎也很感兴趣，应声后策马便入了栖仙镇。
莫离放下车帷，十分无奈，她本没想过他会一起去。
皇甫绝凌毕竟是受邀来的南卫，使团的人虽然不算多，却也不少，若是直接进城，自然会有官员安排他们去行宫，能省去不少麻烦。而这栖仙镇游人络绎不绝，人多了怕是不好找住处。
可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裴子度竟然统统安排好了，甚至没落下她们那一份。
客栈的名字很简单，就叫有间客栈。
云鹤将马车牵去后院马厩，莫离莫瑾二人回厢房收拾一番，便出门去了，皇甫绝凌和裴子度随后才赶上。
街上摊铺很多，各式物件琳琅满目，随处可见杂技表演，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乌西宛邻近南卫和天楚，是以在淮安城很少见到乌西宛人的身影，但这里却随处可见摆摊的乌西宛女人和孩子。
皇甫绝凌他们跟来时，莫瑾还在开玩笑说他们是跟屁虫，这会儿却闭上了嘴，毕竟免费的劳动力谁不喜欢呢！
会发光的白兔形玉雕？晚上再也不怕黑了，买了；开过光能辟邪的佛串？诸邪退避，好运常来，买了；云绫锦做的斗篷？没有这个颜色的衣裳，买了；红梅酥？九层糕？好吃好吃，买买买……
莫瑾一路走一路买，一路买一路吃，还不忘在看完表演后打赏钱。
整条街都热闹非凡，莫离却被一处吸引了目光——应该说每个路过的人都会侧首，却无人光顾——一位灰发老妪正在制作假面，假面以白色为主，十分普通，在这四处都是奇珍异宝的栖仙镇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此门可罗雀。
灰发老妪却不甚在意，专心做手上的活，也不叫卖，一副恬淡平和之相。
莫离摸了摸那夜在脸上留下的伤痕，此时已经结痂，她本是打算用帷帽遮挡的，如今看到面具，又觉得戴面具似乎也不错。
在莫瑾他们看火把舞之时，莫离退出人群走到摊前，挑选起面具来。
见有来人，灰发老妪抬起头来，问道：“姑娘可有看中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