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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压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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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央金神女忽然陷入沉睡。不过数日,便出现了种种诡橘之状。
天山灵草枯竭,城中百姓圈养的家禽翌日被发现,全部死在厩中,体内血液皆被吸了个干净。
“再后来,便有人消失…”
诺布眸中映着中央的火苗,火光在他瞳孔中摇曳闪烁,显得有些诡异。
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他们找到消失的人,可是那些人都死了。”
尸体仿佛被野兽袭击一般,支离破碎,宛若被撕碎的破布,丢弃在赞桑寺之中。
他想到了那令人恐惧的场面,身体不由自主开始剧烈颤抖起来,喉咙间压抑着低低的泣声。
驺吾抬起虎头,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他的脸,擦拭掉眼底滑落面颊的泪痕。
诺布将头埋在驺吾雪白的毛发之上,紧紧抱着他,原本压抑的泣声,再无法控制,汹涌而出。
“可我,我…我不想死!”
“不想死,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容止渊枕着臂,平躺在地上,闭着眼开口。
声音虽凉薄却透着些低柔,带着慵懒的沙哑,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安心。
季筠随即点了点头,朝诺布靠近了些许,抬手轻轻捋着他的背,劝慰道:“别怕,告诉我们到底怎么回事?”
“呼…”
诺布长舒一口气,方才的慌乱情绪似乎在这一吐一吸间渐渐平息。
他抬起头,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下,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颤着声开口道:“央金神女一直没有醒过来,有人说,是诅咒。”
是因为违反了神的旨意,天道降下的诅咒。
“次仁东主说,要平息天道的诅咒,需要一个人作为祭品,献给神。”诺布仰头看着黑漆漆的石屋顶端,“我,被选中了。”
“所以,这里是…”季筠皱着眉打断了他的话。
诺布点了点头,“这里便是祭坛,我会在这里死去,灵魂回归天穹,祈求平息天道降下的诅咒。”
“让央金神女醒来,庇佑扶阳。”
“呵。”容止渊轻嗤一声,坐起身来,目光转向诺布,“全是无稽之谈。”
濯水仙坊坊主央金为什么陷入沉睡,他不得而知,可这嗜血妖物,容止渊所能想到的便是出现在九重灵台禁地之中的血魔。
血魔虽被除,却有魔气趁机攀附在时聿白身上逃出了封印,难保不会有残存的魔气逃窜出去。
他看向时聿白,在二人视线相对的一瞬,冲其挑了挑眉。
下一刻,屋中的火苗瞬间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剑鸣声清脆响起,时聿白迅速拔出长剑,横在身前,将诺布和季筠挡在身后,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有东西过来了。”他神色一凛,紧盯着石门的方向。
漆黑不见五指的空间里,呼啸的风声从各个角落缝隙中渗透进来,容止渊也从地上缓缓起身,感受着由远及近,悄然逼近的侵略气息。
石门被破开的一瞬,容止渊低笑出声,剑气破空声骤而响起,凌冽的剑气发出铮鸣的尖锐声,将闯进来的巨物猛然击退出去。
容止渊足尖轻点地面,整个人顺势腾空追了出去。
“驺吾,保护好他们。”时聿白丢下这句话,紧接着跟了出去。
天幕黑而无星,有雨珠细密落下,砸在沙面上凝成一个个小沙坑,雨帘中夹杂着冰雪,飘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瞬间激起一阵凉意。
时聿白稳落在容止渊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隐在黑暗中的身影。
待他眼睛适应黑暗之后,看到那身影的全貌后,眸中满是惊讶,他偏头看向容止渊,“这…是个什么东西?”
“我觉得,”容止渊歪了下头,猜测道:“应该就是那小孩说的诅咒吧。”
随着暗处的身影逐渐走了出来,可怖的外观也逐渐更为清晰。
全身皆被白色的毛发掩盖,看不清真容,展露出来的手脚上皆长着锋利且长的爪子。
怎么说呢,身上带着人的气息,却又不是人。
那怪物抬起头,赤红的双眸紧盯着面前的两人,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吼声。
接着,它便毫无预兆地径直冲了上去,速度快得惊人,瞬间拉近了与两人的距离。
容止渊一个跃起跳至怪物身后,长剑狠狠划下,带出一串血珠。
随即又是一道剑光闪过,怪物吃痛再次大退避开,赤眸看向石屋的方向,低吼一声便冲了过去。
时聿白身形一闪,瞬间移到石屋门前,漆黑如渊的眸子紧盯着逐渐逼近的怪物。
他举起长剑,周身涌动起银色的灵力,那灵力如同波涛般汹涌澎湃,迅速蔓延至剑身。
以时聿白为中心,一个巨大的银色屏障瞬间展开,将整个石屋笼罩其中。
怪物狠狠撞在银色屏障之上,却被巨大的力量弹开数米之远。
灵火灼上其身,瞬间燃烧起来,怪物在沙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发出凄厉的嘶嚎声。
好在雨势渐大,灵火不过数息之间,便被浇灭下来,化作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容止渊执剑紧随而至,剑锋抵在怪物的赤眸之上,他眸中溢着寒意,冷声问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怪物只是瘫坐在地上,微微仰着头,漏出黢黑的面容,口中发出“喝喝”的低吼声。
随着雨声渐息,天光破晓,霞光逐渐洒下世间。随着光照在怪物身上的一瞬间,仿佛被灼伤一般,剧烈颤抖起来。
它猛地挥臂,用尽全力击开容止渊的剑,随即四肢着地,如同一只受惊的野兽,朝着远处狂奔而去,逐渐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容止渊不由失笑:“这家伙…跑得还挺快。阿…阿嚏”
他收回剑,鼻尖忽然涌上一股痒意,抬手摸了摸,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发上凝着的冰随着暖阳逐渐消化,化作点点水珠,顺着发丝滑落。
容止渊捋了捋额前掉落的碎发,随后朝着时聿白走了过去。
“感知力变差了。”他揉了揉手腕,接着道:“可能是扶阳地界中的结界起了效果,我的灵力被压制了。”
时聿白收回剑,点了点头,“一样。”
“完啦!”身后传来一声哀嚎。
二人神色一紧,赶忙走进石屋之中,却纷纷愣在原地。
容止渊抱着臂,看着地上正打着滚的驺吾,无语道:“你没事嚎什么?”
“怎么就没事了?”驺吾猛地从地上弹起,一脸凶巴巴地瞪着容止渊,伸出前爪比划着,“我!我变不回去了!”
“哈?”容止渊先是愣了一瞬,随即幸灾乐祸起来:“那你岂不是得一直保持这个模样了?”
驺吾立起身子,朝后一躺又开始嚎:“完啦…”
季筠走上前,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安抚道:“没事的,只是扶阳州的结界暂时压制了你的修为。”
驺吾把头往他怀里一埋,便不再继续鬼哭狼嚎,渐渐安静了下来,偶尔发出细微的呜咽声。
“这里离你住的地方远吗?”时聿白目光看向站在最里面的诺布,出声问道。
诺布被问话逐渐拉回思绪,他有些愕然的看向时聿白,点了点头,“这里是扶阳边界,要去城内的话,要翻过这片沙丘。”
“阿嚏!”容止渊眼尾晕着殷红,半眯着眼眸,靠在石墙上,抬手掩着唇。
“容止兄,你莫不是受了凉?”季筠犹豫着开口问道。
容止渊轻嗤一声,摆了摆手,不屑道:“不过是淋了场雨罢了。受凉,不至于。”
诺布朝时聿白走了过去,将身上披着的衣服取下抱在怀里,递给时聿白,仰头看他,低声谢道:“谢谢你。”
时聿白淡淡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中的外袍,随后转过身,语气平静:“走吧。”
好在夜里下过雨,空气比较湿润,早上行路不至于被黄沙覆面,烈阳焦灼。
诺布一路上都有些闷然,季筠余光时不时扫过他,忍不住出声问道:“诺布,从在石屋中,你便情绪有点低落,你认识那个怪物吗?”
诺布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低下头凝着路面,嗫嚅道:“不认识。”
“嗯好吧。”季筠点头应声,不再追问下去。
两个时辰后,黄沙已经褪去,入眼是一片绿地。
诺布指着不远处的城墙,惊喜道:“我们到了!”可话音刚落,他情绪又低落下来。
时聿白停下步子,转头看着他,“怎么了?”
“东主会生气。”诺布垂着头,声音愈来愈低,“我没有死,诅咒就没办法解开,央金神女也不会醒来…”
“喂!”容止渊出声打断了他,“你死不死,跟这一切都没有关系。”
“所谓诅咒,你也看到了,就是那个白毛怪物。”
容止渊绕过他们朝那道高墙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死了,对它来说,只是一顿食物而已。状况并不会因为你的死亡而终止,反而会愈演愈烈。”
“只要找到那只怪物,便能得知一切。”时聿白接着说道。
“没错,兴风作浪的就是那只白毛怪。”容止渊抬手摸了摸鼻子,“杀了它,一切迎刃而解。”
“阿嚏!!!”容止渊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他眼底沁着淡淡的红,眸中水汽氤氲,整个人好似陷入醉意中。
时聿白抿了抿唇,上前几步,停下容止渊面前,轻声道:“到扶阳城中,先吃点东西,好好休息一下。”
“嗯,听你的。”容止渊身子一斜,靠在时聿白身上,哑着嗓音道:“扶我一下,感觉有点没力气了。”
时聿白未应声,只是伸手揽过容止渊的背,搀着他朝扶阳城走去。
驺吾窝在季筠怀里,吐槽道:“还好意思嘲笑我,你不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