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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刺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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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冬凌宫。
“所以说,还是没能找出幕后之人……”
喻宁坐在桌前,左手托腮,右手不自觉地叩击桌面,一副不解的模样:
“这幕后之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培养出了一群忠心耿耿的死士,但武功又如此之低,跑来只有送死的作用……真是奇也,怪也……”
青年一身青衣,玉冠老老实实地束着满头乌发,一丝不苟,显得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若是不认识他的人见到这番场景,怕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此人就是传闻中最为狼子野心、手段残忍的魔教右护法。
青年对面的人则显得邪性了许多,一袭血红袍子,衣襟大敞,袒露出结实的胸肌,发丝用一根发带随意地系在了脑后,有几根凌乱地散落在肩上——倒与魔教整体风格相符。
此人名为风喻,乃魔教左护法,传闻中最为阴险狡诈、诡计多端。
风喻端起面前的茶杯,摇着头轻轻将其吹凉:“想不通,不过,居然连你亲自出马也审问不出来吗?”
“哼,哪有我审问的机会啊,拿下他押往牢狱的路上就断气了。”
“我不相信你会犯给犯人自尽机会的错误。”
“我也不信。”喻宁将左手放下,盯着对面人的眼睛,“你说,没有中毒迹象,这些死士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自尽的?”
“也有可能不是自尽呢……好了,我们俩现在恐怕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解决晚膳的问题?”
话音刚落,扣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风喻挑挑眉:“何事?”
门外传来一个少年的声音:
“左护法大人,右护法大人,教主派弟子来问,右护法大人何时前往魔王殿就餐。”
门内俩人对视一眼,风喻耸耸肩:“看来我俩约晚膳的计划无法实现了,教主大人呼唤你呢。”
“下次再约便是。”
“哼哼,我能同你们一起都算不错了。真羡慕你啊,常常能与教主相伴。”
喻宁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听到这话后头瞥了他一眼:“你若如此倾慕教主,我不介意向他提议邀你一同前往。”
“大可不必了。快去吧 ,免得教主等你等急了回头怪罪于我。”
风喻摆摆手,眼见着青年离开了房间,这才将刚刚吹凉的茶水一口饮尽:
“谁要和你们一起啊,一个人吃饭可自在快活多了。”
魔教,魔王殿。
魔王殿顾名思义,虽说不是魔王,但住的也是魔教的老大——教主,除了名称不同,地位相差不大。
整个殿内金碧辉煌,地上铺的是上好的灵玉,冬暖夏凉,夜晚还会透出点点微光。柱子上的花纹是金子所铸,镶嵌的宝石堪称无价之宝,就连柱子本体也是极品的灵木,千金难求。殿内随意扣点东西出去,都值得一众人哄抢。但放到魔王殿内,也只不过是最普通的装饰品罢了。
“阿宁,你来了?”
喻宁一踏进大殿,便听到自家教主的声音,来不及行礼,教主的指令已经下达:“来,坐我身边来。”
“是。”
喻宁顺从地在自家教主身边坐下,刚坐下,面前的酒杯便蓄满了酒——是教主大人亲自满上的。
他有些无奈:“教主,属下可以自己来。”
“你变了,以前你不会这么生疏的。”
“教主,属下这是……”
“你变了。”
“教主……”
“你变了。”
最终,喻宁还是没能犟过自家教主,只得无奈喊道:“文熙。”
喻文熙这才满意,传唤弟子上菜。
一道道色香味美的菜肴端上了桌,喻宁忍不住晃了晃神:在自己刚到魔教的时候,伙食好像不是这样的。
当时魔教口味以清淡为主。清淡还是好听的说法,当时魔教上下奉行的是品尝菜肴的原味——不论什么菜,都是水煮了事,极端的时候,甚至连盐都不放。
那是对他们而言,吃饭仅仅是为了保证生存的必要性。虽说不好吃,但不在进食上消耗过多的时间,盈余的便可以用来投入魔教的建设。
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是从何时开始改变来着……
“狗贼,拿命来!”
一声厉喝打断了喻宁的思路,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右手下意识便推掌而出。
还没能近身,那刺客的身躯立马飞到了三尺之外。
“又是一个刺客。”喻文熙嫌恶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简直是一群恶心的爬虫。”
喻宁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不想,地上的刺客满眼震惊之色:“你为什么能打败我,这不应该……不合理啊……”
“为什么不合理?”喻宁冷笑一声,“你们这个组织是没有武功好的人了吗,即使是我魔教外门弟子,你们恐怕也会被轻松击败。”
“什么?魔教的人居然实力这么高?看来我们不应该……”
刺客在地上喃喃自语,喻宁听不清具体的内容,但也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他从怀中掏出来了一瓶药剂,给他灌了下去。
他是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被抓到后没有第一时间自尽的刺客,不知道能不能问出幕后黑手。
这些刺客都不怕死,这是他们之前数次实践得来的经验。
而且不知背后组织有何秘法,只要严讯逼供,甚至刚开始,这些刺客都会离奇死亡。
不是中毒,没有内伤,甚至没有流出一滴血,仿佛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更离奇的是,即使他们不处理,只要过了七日,这副躯体便会化为灰尘。
好像这个人从没在世界上存在过一般。
为了改变这种情况,魔教的医师配了一种药剂,虽说没有传言中的吐真剂效果那般神奇,却也能迷惑人的神志。
药剂生效后审讯刺客,即使不是百分百真话,问到的消息也未必准确,但至少比毫无所获要好。
喻宁站在刺客面前,等待药剂生效。
他依然还是趴在地上,一直念叨着一些听不懂的话,没看出药剂是否有效。
等了片刻后,刺客好似才反应过来,眼睛瞪得硕大,表情也奇怪了起来,他抬起手来,用食指指着喻宁:“你这个卑鄙的小人,给我喝了什么?”
“卑鄙?对待刺客,什么样的手段都算不上卑鄙吧?”喻宁嘴角勾起。
他表面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药剂到底生效了吗?怎么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这药剂刚做出来没多久,效果可能还不稳定,因此生效较慢,回头得向医师反馈一下。
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刺客的神态终于变了,他眼神迷离,嘴中开始念叨着一些能叫人听清的东西:
“我会是第一个拿到成就的。”
“这次我带了……蓝也是足的,一定能拿下。”
“没有层层护卫,哼哼,轻轻松松啊。”
喻宁将关键词记到心里,开始忍不住思索起来:
成就,第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什么荣誉。要拿到什么荣誉,也许,和刺杀教主有关。
带了什么?蓝?中间关键的字听不清,难道说,他没有自尽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依托?
不行,得保护好教主。
如此想着,喻宁马上转头看向自家教主,却见他双手托腮,正笑眯眯地看往自己的方向,甚至于见到喻宁的动作,他还伸出手打了个招呼,用口型道:
“不必管我。”
想来教主能够保护好自己。
喻宁点点头,继续分析起刺客所说的话,只可惜,剩下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想吃红烧肉。
看来,再让他自由发挥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讯息了。
是时候可以发挥自己引导的作用了。
“你是来做什么的?”他随口抛出来一个简单的问题。
刺客原本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此时骤然被打断,表情都呆滞了几分,过了片刻,这才神情激动地说道:
“当然是匡扶正义!我要除掉无恶不作的魔头!”
“除掉魔教,肃清江湖!”
很……正义的回答。
这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事实上,他完全没想到。
喻宁回头看向自家教主,幽幽道:“教主,我就说了这个名字不吉利,您看,果然出问题了。”
喻文熙不置可否,只是眨巴着自己眼睛:“你又和我生疏了。”
“现在是计较这个事情的时候吗?文熙?”
“是啊。”他显得不慌不忙,好像这几个月来遭遇无数次刺杀的对象不是自己一样,“比起一个不知道正不正确的答案,纠正你的观念当然更为重要。”
摊上这样的教主,魔教早晚得灭亡。
喻宁在心底哀嚎。
累了,毁灭吧。
不,前任教主也不靠谱,他们是一脉相承的,自己早应该意识到这个问题的。
毕竟,怎么会有人将一个8岁的幼童,在门派内外动荡的时候,给托孤给刚刚16岁的少年并封其为右护法呢?
一看就很不靠谱吧!!!
早该看清他们这对父子的秉性的。
这一照顾就是12年,小教主也算是被平安拉扯大了——只不过一不小心长歪了——喻文熙对让魔教发扬光大一点兴趣也没有。
“魔教,阴险卑鄙小人汇集之地!当除之!”
地上的刺客还在喋喋不休。
喻宁有些头疼:看来,这是一个自诩正义的有志之士。
事实上,这种人是最难缠的,认定了自己所认为的“真相”,就会一股脑地冲上去,完全不会经过自己的思考。
如果思考了哪怕一下,得到也不会是现在这种难堪的局面。
毕竟,魔教只是名字叫魔教,而没有坏事做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