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蒋胜男

7、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7）

　　如心已经睡下了，林啸悄悄的起床，取过一方丝帕蒙面，推开窗户，正欲施展轻功夜探宁王府。忽然之间竟无法提气。林啸大吃一惊，暗中运气，却只觉得丹田处空空落落，竟无法运气。
　　林啸这一惊非同小可，竟站立不住摔倒在地，额头层层冷汗渗出。纵是在刘瑾府中那等险恶场所，也没有这次这么震惊。那时候虽然环境险恶，可是她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一无所知地中了敌人的陷阱，更糟的是，这一次她连对手是谁也不知道。
　　林啸深吸了一口气，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慌乱。她自信一路来未暴露身份，今天又是初入宁王府，白天见宁王时，宁王神情尚无异样。这冷眼旁观如心那丫头，也是不会武功，并不或能藏着什么阴谋。
　　是什么人决断如此之快，这个时候就对她下了手？还是……这毒，并不是针对她的？
　　她从前都是男装行走江湖，除了当今皇帝，尚无人能在她男女装变易之后，还能认得出她来。而她自嫁影子杀手冷疏影死后，心中自责，再未着过男装。自嫁秋临风后，更是深居简出。仔细想来，林啸的身份不可能被人发现。那么，是宁王早就有心对付秋临风，探子见过她的容貌，这也不太可能，她今日自入府之后，只见过宁王、唐寅等人，不曾见过他人。
　　莫不是她今日在王儒面前，显露了武功，而宁王要送十美入宫，怕她不驯服，因此先用药物消去她的功力？
　　好狠！林啸心中微微冷笑，天下的事，并不是全凭武功的。虽然武功被制，令她行动不便，但是以她的聪明，又怎么能轻易就这么认输呢？
　　今天的毒，是怎么中的呢？林啸苦苦思索，自然不是下在饭菜里，她再大意，也不置于中了那种招数。她继续想着，今天还有哪些事可能让她中毒的呢？
　　忽然，她想起来了，那炉中的御香颇有些古怪，那沐浴的香汤也颇有古怪。她站了起来，脑海中忽然想到以前曾在穆俨那儿看到的一本古医书：“醉仙灵芙，本身无毒，遇奇绫重木，即成巨毒，可令人功力全失。”
　　怨不得，她在洗澡的时候，闻到淡淡的芙蓉香气，可这兰心苑正对着湖面，偶然飘来芙蓉荷花的香气，并不奇怪。那香炉子，焚的必是奇绫重木了，两香遇上，自然中毒。
　　是谁，要费这么多心思，用上这么难得的奇毒，只为了对付她一个普通女子？
　　只是这香汤、这御香，都是如心所备，可是这丫头不会武功，连自己也未对她提高警惕，这丫头到底是否深藏不露？
　　想到这里，林啸取下蒙面的丝巾，拍拍身上的灰尘，推门走了出去，却见外间小床上，如心已经睡着了。林啸心中正是懊恼，见她睡得如此之香，实难甘心，眼珠子一转，轻轻走到如心的床边，对着她的耳朵，用尽力气大吼一声：“如心——”
　　如心惊叫一声，猛然用力一挣，“啪——”地一声，掉下床去，摔得生疼，连眼泪都掉出来了。半夜忽遭如此惊吓，她坐在地上，惊骇得看林啸。
　　林啸诡计得逞，差点笑出声来，却也有一点点不好意思，看来这个丫头，倒真是不知情的可能居多，这边却皱起眉头颤声道：“如心，我肚子好痛，你晚饭给我吃的什么，是不是有毒？”
　　如心刚刚被吓醒，还没回过神来，忽然听到这句话，惊叫一声：“什么，小姐，你中毒了，不可能呀！我、我马上去回报小王爷。”
　　林啸敏捷地捉住她的话题：“小王爷，哪位小王爷？”
　　如心惊觉自己说走了嘴：“是、是王爷。”
　　林啸似笑非笑：“你敢半夜三更地去打扰王爷安睡？”
　　如心语塞：“我……”
　　林啸冷冷地道：“如心，你到底是谁的丫环？”
　　如心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道：“好吧！他果然猜对了。小王爷吩咐，要是您要问，就叫我知道什么说什么。”
　　林啸越来越觉得事情不简单了：“小王爷知道我会问什么？”
　　如心道：“小王爷说，你肯定会想办法从我这儿刨根问底的，只要小姐想知道的事，我一个小丫环也瞒不了你。”
　　林啸心中微微一怔，什么人这么了解她？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她道：“好，你说，你是谁？”
　　如心道：“奴婢是府里的家生子儿，十二岁上侍候了娄王妃，一直到半个月前，王爷接回了原姬、不，现在应该是原妃娘娘了。娄妃娘娘就把我指到原妃的屋里侍候，昨天小王爷进府，原妃又让我服侍小王爷，谁知小王爷看了我一会儿，就让我来侍候小姐，我说的话，都是小王爷教我的。”
　　林啸皱眉：“小王爷，哪位小王爷？是朱厚煜吗？”
　　如心道：“煜殿下是纪妃娘娘所出，奴婢的主子成殿下，是原妃所出，也是王爷的长子。”
　　林啸喃喃地道：“宁王长子？成殿下？朱厚成？我对你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林啸躺在床上，打算呼呼大睡的，却觉得也睡不着了。忽然想到了秋临风这家伙，要是自己一时半会儿武功恢复不了，时间拖长了难保他不会找来，要是在他找来之前自己的武功还恢复不了，那可真没面子。又想起唐伯虎，自己今天和他说了这些话，肯定把他吓坏了。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定下心来想想，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文人弄政自古都是悲哀的事，不过要是真的唐伯虎被连累也不怕，李白有郭子仪救，唐伯虎有她林啸来救呀。今天在他身边看了一会儿，也已经觉得画艺上受益非浅了。
　　思来想去，朦朦胧胧地就看见纱窗透进光线来，天亮了。
　　如心打了水来，服侍她梳头洗脸，倒真是象她的贴身丫环一样。林啸也素性安然享用这一切，如心暗暗纳罕，她在宁王府多年，是何等眼光，此刻看着林啸泰然自若的样子，倒真像是大家出身，不是普通之人。
　　过了一会儿，侍从送上早膳来，林啸坐了下来，仔细一看桌上的饭菜，脸色大变。
　　今天早上是米粥配四样小菜，粥是鱼片粥，四样小菜分别是天目细笋、舟山小鱼干、扬州酱菜、高邮咸蛋。菜式虽然普通，但不应该出现在这儿。
　　天目细笋和舟山小鱼干，是浙江菜，也是林啸的家乡菜；扬州酱菜和高邮咸蛋，则是江苏菜，是秋水山庄早餐必备的小菜。但这里是江西南昌，南昌的小菜是荷叶粉蒸肉，黄焖石鸡等，而且早上习惯吃水粉馒头。
　　米粥配小菜，那是林啸最喜欢的早餐，这四样小菜，也是她最喜欢的小菜。
　　忽然之间，她说不出来的心慌。许多时候，她在江湖上玩得得心应手，在于对手不了解她，而她了解对手。而这次，她连对手的面也没见到，就已经失去武功了。
　　对方，竟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谁，谁会这么了解她，对方知道多少，是知道了她就是紫星剑林啸，还是仅仅知道，她是秋临风的妻子。
　　林啸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坐了下来，这个时候，慌乱也无济于事，既来之则安之。哼，她就不信，这个成殿下会不露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