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蒋胜男

26、紫星传奇之龙潜于渊(26)

　　龙于渊坐了下来，慢慢地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含笑道：“龙某只手开创潜龙帮，平生最为自负的一点，却不是我的武功有多高，而是我对人心的掌握。大江南北多少英雄豪杰，对我忠心耿耿，你们是我最亲近的人，受我恩惠最深，却要叛我。想必是我做人处事，尚有缺失之处。我很想、很想请教两位这一点，好让我今后不至于犯了同样的错误！”
　　苑姬怔了一怔，凄然道：“好，到了这个时候，我倒要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来。不错，你待我衣食无忧，可是，在你眼中，我究竟是什么？我恨你，不知道有多恨你。你娶了我，却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高兴了哄哄，不高兴了连看我一眼也不屑。我只是想要有一个人，好好的疼我爱我。龙翼，他文才武功相貌都远远地不及你，可是他待我好，一心一意地待我，女人一生何求？我、我要让你后悔，要让你知道你错待了我。”
　　龙于渊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龙翼，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龙翼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龙于渊，道：“老大，我从小就跟了你。小时候一起打架偷东西，大了跟着你一起打天下。开创潜龙帮，我也立下汗马功劳。论出身经历，你我有什么不同？为什么你永远要做老大，而我永远都是跟班？还记得吗，小时候有一次我们一起偷东西，被人追出来的时候，你扔下我就跑了，让我被人狠狠地打了一顿，等我回到破庙的时候，你已经把东西全吃了，一点也没有留给我，也根本没有想到留给我？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对我的。任何好的东西，你先得，受罪的事，总是我在受。苑姬是我先看见的，可是你一到，便抢了她去，却又不给她名份，不善待她。我恨你，恨的时间不止一天两天，恨的事不止一桩两桩了。你说，我怎么能不反你，怎么能不恨你？”
　　他声嘶力竭地说完，却见龙于渊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大笑道鼓掌：“说得好，说得太好了！龙翼，不错，我的出身经历，的确与你没什么不同的，一块儿做小混混，一块儿打架，一直到打出潜龙帮这片天下来。既然如此，为什么一样的路程走来，你文才武功头脑却与我差了不止一筹两筹？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有看清过自己，从来只把自己的失败，怪到别人的头上来！为什么一起去偷东西，永远能逃掉的是我，永远被人家臭揍的人是你？吃到东西的人是我，饿肚子的人是吗？如果这么多年跟着我一直吃亏的人是你，你为何不早早地离开我，为什么被人打得半死逃回来第一个举动就是找我？”
　　龙翼怔住了，不置信地看着看龙于渊，又看看自己，喃喃地道：“为什么？”
　　龙于渊淡淡地道：“因为只有跟着我，你才能分得到吃的。跟着我虽然有点吃亏，不跟我你却连亏都吃不到。关中大旱，饿死无数，从小到大十几个伙伴，只有我凭我自己的头脑活了下来，而且活得越来越好。如果你觉得不公平，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不发一言，为什么要背后下毒手？苑姬不过是个小妾而已，你若是向我讨要，我也不会不给？你所有的理由，都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而已。好，就算你用这样卑鄙的手段得了潜龙帮又如何？你不配坐这个位置，就永远不配，才不过一年的功夫，连云雾崖都被别人夷为平地。莫说跟我提老大老二，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这个世界是狼的世界，老大老二不是谁封的，是自己做出来的。这么多年来，你始终都没能做到这一点，你如今还敢站在我的前面说，你有资格做这个老大吗？”
　　龙翼怔在那儿，好半天，才忽然疯狂大笑道：“不错，不错，我是不够资格，没有你，我什么都不是。不管我做多少，我努力多少，我一辈子，都只配活在你的阴影里，站在你的身后，哈哈哈……”
　　龙于渊转向苑姬，轻叹一声：“苑姬，龙翼认识你在前，他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跟了他去，却要跟我走？只因为我是潜龙帮帮主，我的权势，我的才能都不是龙翼所能及的。你以为跟了我，凭你的美貌手段，想做上帮主夫人，也不是难事，是吗？你高估了自己了，不错，我从来都只把你当成一个玩物而已，一个美丽的玩物，用金钱供养，让消愁解闷而已，想要更多，未免可笑。”
　　苑姬整个人已经瘫软在地，仍是不死心地直直地望着龙于渊，眼泪一滴滴地落下：“你、难道从来没有爱过我，一点感情都没有。既然如此，你为何要娶我？”
　　龙于渊冷笑一声：“因为你是江南第一名妓，凡是第一的东西，我都要。至于感情？龙翼待你有感情，可是你拒绝真情而取富贵，却要在富贵中求真情，岂非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吗？”
　　苑姬喃喃地道：“我拒绝真情而取富贵，却要在富贵中求真情，岂非是缘木求鱼，南辕北辙！是的，我错了，我们都错了！”她忽然抬头，看着龙于渊：“可是你呢，你没有心、没有情吗？我们都错了，难道你就没有错吗。你永远认为自己绝对正确，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冷酷无情。不管我怎么痴心待你，都被你弃如敝履。刚才我听到你问我，自己做人有何缺失之处，我还以为这是你的真话。谁知道，你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你只不过是变个法儿，来羞辱我们一顿而已。”
　　龙于渊微笑道：“有趣有趣，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蠢女人，谁知道也有这样的明白时候！”
　　苑姬凄然一笑：“我一直很自负，却不知道自己蠢了一倍子。可是临死前，也该有明白的一会儿吧！”
　　龙于渊微微一笑：“你若早有这明白时候，或许我可能会喜欢你一分两分。但是我也应该感谢你，若不是你，我又怎么会遇上一个比你好千倍万倍的女人。”说到最后一句，他的眼神中，忽然出现一丝柔情来。
　　苑姬尖叫一声：“我不信，天底下怎么会有比我好千倍万倍的女人？”
　　龙于渊淡淡地道：“你信不与信有什么重要，好好地关心一下你们自己的命运吧！”
　　苑姬这才醒悟过来，看着龙于渊瑟瑟发抖：“你、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龙于渊缓缓地道：“我是不会杀你们的。你们两人为了能在一起，不惜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我怎么能不好好地成全了你们，作一对同命鸳鸯。为了让你们能够更相亲相爱，我会把你们关在这里，不再见天日，也不会有别人来打扰你们，你们可以好好相守一生。为了让你们患难与共，供应的食水将不足两人的份额，我希望你们真的能够不负我所望，相互推让，而不是相互厮杀。我听说人在极绝望的时候，会露出人性中兽性的一面，甚至会吃了对方。我希望你们是真的情比金坚，能够活到我心情好的时候，或许会放你们出来，不过，我只会放你们其中一个活着的人！”
　　龙于渊大笑声中，天窗缓缓地合上，但听得他的声音传下：“小王爷，您还不出来，更待何时。他二人鹣蝶情深，此处狭窄，杵着您这么又高又大的烛台，不嫌扫兴吗？”
　　朱厚成大惊，忙一提气，自那天窗的缝隙之中跃了出去。跃到一半，忽然听得风声，却是那龙翼拼将全身的内气，也奋起一跃，不料跃到半途，已是惨叫一声，跌了回去。
　　朱厚成跃出天窗，却见天窗已经合拢，但听得苑姬凄厉的惨叫声自下面传来，却被隔绝于天窗之下了。
　　朱厚成重见天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冷风吹来寒毛凌凌，却是自己方才全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