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开若水》梅弄影

71、第六十八章 往事

　　那几个长辈在厅内谈话，竹君拉着无忧的手往后院走去。

　　“你的房间在哪儿？我没来过。”
　　“不远，这座临时的王府不比鳞城的那座大，一会儿就到。”

　　他俩走到回廊，继续往前。
　　回廊前的池里种的是莲花。虽然都已经落尽了，但还能看出种的就是莲花，竹君甚至能想象出它夏天开放的样子。

　　“这儿的莲花也是你种的吗？”
　　“不，不是的，我来的时候就有了。”

　　两人坐在房间外的回廊上，面对着那一池已经枯萎的莲花。
　　过了半响，无忧说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后来是怎么逃走的，快点说吧。”

　　“那天姜诺把我逼到悬崖边，如果我没去过那悬崖的话肯定必死无疑，但我那段时间经常去。有一次曾经看见悬崖下窜出一只小猴子，我那时便猜测悬崖下有洞穴。”
　　“然后呢？”
　　“我选了小猴子窜上来的方向跳下去，本来也没什么把握，但在那种情况下只好试一试了。没想到下面生着树木，我抓住了一棵，勉强看清了周围的情况，竟然找到了洞穴的位置。那洞穴已经在迷雾的下方，距崖顶很远，凭肉眼是发现不了的。本想趁着晚上水涨起来便跳下去，姜诺倒挺狠，连续找了我四天。岩缝里有水但没有吃的，肩上的箭伤也开始溃烂，每天都烧得迷迷糊糊的。就在我以为自己要饿死病死的时候，他终于把士兵撤走了……”

　　无忧听着有些难受，看着那一片枯死的残莲。

　　“……然后我趁着晚上涨水跳了下去，因为再不跳我就连跳的力气都没有了。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只希望能有个好心人把我救起来，能让我回来赴约……”
　　“后来有人把你救起来了？真感谢那个人，有机会一定要谢谢他……”
　　没想到竹君噗哧一笑，“你若真要感谢他，那他得高兴得要死，脑子里盘算着该用什么价把你给卖了。”

　　“什么意思？”
　　“你知道把我救上来的是什么人么？一个老鸨。”
　　“啊？”
　　“你听说过那种花船吗？一直航行在江河中，很少上岸的船。船上载满了做皮肉生意的人以及嫖客。”

　　“他他他……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无忧急道。
　　“那倒没有，我是船夫撒网捉鱼的时候被拉上来的，一堆人围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然后有人把船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老鸨给叫来了。他听说我半死不活的，本想把我重新扔下去，后来见我长相不错，心想也许会有人喜欢便把我给救了。那时我的伤很严重，他竟然请来最好的大夫给我治病，就想着哪天我病好了便能给他挣钱了……”

　　“那那那……那后来呢？”
　　“我光养伤就花了三四个月才好得差不多，这期间一直装作不会武功，他也没怀疑。有一次船靠岸，我便偷偷跑出来了。他发现我不见了，便派人追，不过那些人怎么会是我的对手。”

　　“那你跑出来了怎么不回来见我！还有一个多月你跑哪儿去了？”
　　“你听我说完，那时花船已经开到赤云国了，我又身无分文，花了一点时间筹集路费，然后就回来见你了。你也知道，从赤云国到这儿要差不多一个月的。”

　　无忧低下头，觉得心里难过的很。他以为那段时间就自己最难过了，每天都愁眉苦脸的，没想到小君也这么难。

　　“其实我真要感谢他，若不是他我也没办法回来见你。为了我他破费了不少银钱，如果有机会我会把银子还给他。”

　　两人说着说着天都黑了，无忧偷偷跑到正厅去看了一眼，那几个人还在说着什么。唉，有那么难办吗？

　　过了一会儿小丫头春花来给他们两个送饭，看他们的神情倒不是鄙夷或是什么，倒像是害羞，脸蛋红扑扑的。送完饭说了声“打扰了”便匆匆出去。
　　看来整个王府都知道他俩的事了。

　　无忧决定懒得去理别人怎么想了。若是两家的家长都不同意，要棒打鸳鸯，哦，不对，是鸳鸳，那他就学他爹，和竹君从墙边上出去，一年半载也不回来！

　　“世子，李公子，王妃让你们二位过去。”又过了好一会儿，春花来叫他俩。竹君在弹他的琴，无忧则是躺着看书，差点连今天发生的事都忘光了。

　　两人怀着心事往大厅走去，那几位正襟危坐。
　　李大人咳了一声转过头，安王妃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姬遥和李月如倒是神色如常。姬慕英不在，也许被送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姬遥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俩在一块了，我们两家就更亲了不是！”
　　安王妃瞪了他一眼，姬遥不说话了。

　　“小君，无忧，你们两个还小，什么都不懂。你们能保证一辈子在一块永远不分开么？你们懂什么叫爱？我知道你们关系一直很好，可你们得把友情和爱情区分开。”
　　“姐，我们不小了，什么都懂。我们也知道你们的苦心。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块，是怕说出去让人笑话吗？我们不害怕别人笑话，别人说什么是别人的事，只要我们知道彼此是相爱的就好。”

　　又是一阵沉默。

　　“唉，真是怕了你们了。你知道我们讨论一天的结果是什么吗？”
　　无忧抬起头，目光炯炯。“你们同意了？”
　　几人木讷地点点头。

　　无忧一下子跳起来，“我就知道！”
　　“你怎么知道？”众人异口同声。
　　“额……是我乱猜的……”如果不同意，我们俩就跑掉了，你们当然不舍得。

　　“哼！”安王妃哼了声。“就算你跟了男人，你也是我儿子。我要管你照样管你！要骂你照样骂你！”
　　“……娘，你这话说的……”
　　“我盼你成亲盼了好几年了，没想到……没想到是没机会看见你再穿礼服了……”
　　“不是有机会嘛。”李月如笑道。

　　“怎么？”
　　“你们拜天地是不是没有拜高堂？高堂都在，你们俩哪天把婚事重新办一次就好。”
　　“啊？”无忧诧异道。
　　“怎么？你们俩能干出这么出格的事，办个婚礼算什么？”

　　“说的也是……”无忧看了一眼身边的竹君，才发现他和自己一样脸都红透了。

　　“小君，以后安伯母就是你丈母娘了，逍遥王是你岳父，要不要提前叫一声？”
　　“……”竹君沉默。

　　“哎，等等！凭什么我家无忧要当小媳妇？竹君就不能叫我婆婆，叫无忧他爹公公？”
　　“可是……可是无忧比较可爱啊。”
　　“竹君这孩子明显比我家无忧要好看！”
　　“无忧矮一些。”李月如总算说出了残忍的事实。

　　“矮？我家无忧不矮！只是比竹君矮一点！谁说矮的就不能在上面了！”
　　“娘……你越说越露骨了……”
　　“小君！告诉姐姐！上次你们谁上谁下！”太后气势上来了，谁也拦不住。
　　“……”

　　“我不同意一个人老在上面啊！那多不公平，明显欺负我们无忧！”
　　“那怎么办？”

　　“哎呀，你们就别争了。大不了他们俩轮着来就是。划拳，谁输谁在下面！”说话的是姬遥，一脸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
　　“万一有个人老输呢？”

　　“咳……你们还是听我的算了。”李大人一发话，满堂寂静。“这样……每逢奇数日，无忧就是李家的媳妇，管我叫公公。偶数天就反过来，一个月若是多出一天就休息……”
　　“好！就这么定了！”

　　“呃……这算什么事啊……”

　　无忧无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