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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纸人拦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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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情形对于八岁就跟着师父下山历练的白裕清而言算不上棘手。
他很快就意识到有人恐怕早早的就潜伏在这里,只等二人出了鲁宅就动手。
想清楚这些,他丝毫不感到慌张,反而慢慢悠悠的继续朝前走。
这时一股凌厉的寒气直直朝着白裕清的背后冲了过来,好在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轻巧的躲过一击。
他脸上挂着痞气的笑容,打量了一下背后下黑手的“人”,似乎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
这人穿着一身夜行衣,带着一个极大的黑的斗笠,一块黑布将脸遮得严严实实,只有一双空洞洞的眼睛露在外边。
黑衣人也不言语,手握着长刀就又冲了过来,这人攻势迅猛,似乎毫不在意是否会受伤。
若是细瞧他那动作,又会感到说不上来的别扭。
好在万钧山还有习武的传统,白裕清虽然不精进,但对付这样的对手还是绰绰有余。
两人一来一回大概过了不到十招,白裕清一招缠丝手逮住了那“人”的手腕。
“谁派你来的?”白裕清褪下了平日里笑盈盈的模样,眼神凌厉仿佛是透过那双空洞的眼睛与幕后的人对话。
那“人”见情况不妙,索性一刀将自己的手砍了下来。
他这动作来的突然,吓得白裕清往后退了几步,只是那截断臂还未落地就化成一缕黑烟。
黑衣人逃跑的速度还算快,白裕清也不着急追赶,两人一下就拉出了段距离,眼看那人就要隐入这浓浓的雾中。
两道金光从他的身后窜了出来,像是两条极长的锁链,紧紧地跟在后面他的两侧。
许是幕后黑手不打算继续缠斗下去,那人的脚步变得踉跄,甚至有些绵软,两条锁链就在这时将黑衣人捆得严严实实。
伴随着“绳子”不断收紧,将黑衣人的四肢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
“真是个黑老鼠,跑的有够快的。”白裕清缓缓地走近那一滩衣服。
他面无表情的蹲下身将薄薄的纸片人捡了起来,端详了片刻,“费心了。”
“耍这样的伎俩来糊弄我。”他将纸片人收好放进了随身的布兜中。
心中有些不屑,且不说这是被人用傀儡术操控的纸片人,就算是真刺客这样的水平未免也太拿不出手了些。
他说到这处,才想起走散了的倒霉师弟,暗骂一声“坏了!”,便急急忙忙的往雾里跑去。
比起白裕清的游刃有余,白映宣这头还没看出什么端倪,只是心里奇怪这样的天气怎么会起大雾。
心里虽有万般疑惑,他还是提着柳柽给的灯笼,走在被雾气打湿的青石板路上,不知哪里来的穿堂风,惹得火光摇曳乱跳起来。
“阿兄!”白映宣瞧着四周相差不多的房子,在雾色中更难分辨方位,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这师兄能早些来找他。
正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就听见背后有什么东西被碰倒的动静。
白映宣耳朵很灵又是个胆大的,他寻着声音往后看去,身后别说是人了,连点火光都没有。
更怪的是这会儿还不算太晚,但巷子里家家户户都门窗紧闭。
来时他就留意过这巷子里是有人家养狗的,现下连声狗叫都听不到,浓雾配上极致的静默让白映宣感到心里发毛。
“糟了。”白映宣在心里嘀咕着,可他这四平八稳的命格按道理是不容易撞见什么脏东西。
“刚下山就送我这么份礼,真是收也不得,不收也不得。”
到底在山上还是学了些心经的,越到这时候反而稳住了心气,世间万物都有破解的法子,总不能就这么困着等死。
他又重新打量了四周,左手边葛家的药铺,斜后方刘家的糕饼铺才刚刚走过一次,就算走岔了也没道理现在就绕回来。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心底升腾起来,白映宣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却听到背后有人喊他。
这声音听着像是他师兄,语调却十分平静,而且一声比一声听着虚无缥缈,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的。
他这么些年可是听了不少师兄们讲的故事、看过一屋子的话本,白映宣断定自己这是遇上鬼打墙了。
什么是鬼打墙?民间的说法是人不小心踏入了鬼方,惹怒了名为“人面虎身鬼打墙”的怪物就被困在其中,而这种怪物通常以人的恐惧和绝望为食。
也就是说你越怕他,他越厉害。
所以有些老人家会告诉你,要是遇上鬼打墙就大声的骂,骂得越脏越好!
知道这是个什么玩意,自然就有针对它的解法。
他深吸了几口气,结合“一探二步三回头”的口诀,又想起刚才路过的两家店路,故而壮着胆子转身沿着一侧墙往来的路走。
当然怪物也不是蠢蛋,它们有自己的神通,其中最忌讳的就是在鬼方里听见熟人的声音了。
你只要敢答应,那小鬼就敢灭你身上的三团火。
一灭见鬼,二灭离魂,三灭拜阎王。
白映宣一想到现在自己要靠这三盏阳火保命,索性捂着耳朵不去听那些声音。
见他不上套,那声音就变了腔调,混杂了不少他熟悉的声音,如波涛般敲打着他的耳膜,让人头皮发麻。
“祖师爷保佑,祖师爷保佑。”白映宣一边辨认着周遭的环境,一边想念起他那祖师爷了。
至于走散了的白裕清,他是完全不担心的。一个八岁就精通道法的人,碰上鬼打墙,要拔腿跑的也该是那不长眼的鬼才对对。
白映宣虽然能辨认这是鬼打墙,但到底对这方面了解不多,瞧不出这是有人专门为两兄弟设的局。
过了一会儿,那搞鬼的人应当是发现他不吃这招,就从暗里变成明着来。
眨眼之间一群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包围了白映宣。个个跟裹了尸布一般,不用多想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干正经勾当的。
要说碰上鬼怪白映宣还要发怵,知道来的都是大活人,他那点担心就被抛到脑后了,论这身武艺本领他还是得意的。
“穿得跟个阴沟里的泥鳅似的,净干些缺德事儿”白映宣握着他那柄长刀,大抵是不想要人性命,刀也不曾出鞘。
那些人自然不能开口说话,互相也没什么暗号,一群人就如离弦的箭似的齐齐冲了过来。
不知道是事先就晓得白映宣这身本领,还是歪打正着。这边的黑衣人远远不止看到的四个。
大部队早早就埋伏在了附近,见双方打得热火朝天也按耐不住,纷纷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现在估摸数着也有十五六个。
可白映宣到底是一个人,他又得顾忌下手的轻重,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渐渐的也感到乏力起来。
反观这群黑衣人,他们是浑然不知什么叫疼的,白映宣发狠的朝着一人的太阳穴砸下去,他也能站起来继续缠斗。
“吃什么长得,这么抗揍!”白映宣嘴里骂着,手上的动作可一点都不敢停。
可他这边有顾忌,对面可没什么禁忌,说不好真能乱拳打死老师傅。
白映宣咬了咬牙,索性长刀出鞘发狠的朝着黑衣人脖子砍去。
这一刀砍下去反倒让他看傻了眼,明明就靠着一点皮肉连着脑袋,鲜血和碎骨都没有,是个中空的人!
“我今天可真是开了眼了。”白映宣看到这情景也知道自己那点武艺怕是派不上用场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一脚将街边的菜箩子踢了过去,打倒了放在边上的一排晾衣杆,随后拔腿就往来时路跑去。
那些空心人是能变幻模样的,就跟纸片似的穿过竹竿间的缝隙,很快就拖着残肢断头追了上来。
这样一副场景白映宣都不敢回头看,被这玩意追跟被鬼追着跑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好歹有些鬼没脑子,可这些东西背后的人是有脑子的!
白映宣心里想着若是师兄再不来,恐怕他这条小命就要交代了。
就在这时雾里隐隐约约出现了个人影,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一把桃木剑劈开了迷雾,擦着白映宣的耳边就过去了,紧随其后的还有几张黄纸符。
术业有专攻,白裕清对付这点小伎俩还是有些顺手的,当然得亏白映宣跑的也够快,不然这事情还真不好说。
“阿兄!”白映宣继续往前跑,就瞧见一脸担心的白裕清。
大概是看见了尚且安好的师弟,白裕清这才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自然了些,“腿上功夫没白练。”
白映宣将刀收了起来,又看了眼地上的空心人,现在一点生气都没有了,是完完全全的死物。
他用长刀戳了戳那堆东西,没想到是纸糊的,一捅就破了,“咦?刚才还是打不死的,现在怎么一碰就碎了。”
“魂魄散了,这就是堆废纸”白裕清拉着白映宣的手带着他慢慢的往另一条巷子里走去,“赶路吧。”
“嗯!”白映宣点了点头跟在师兄身后,他好奇的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堆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被烧成了灰
“对了,你身上那个铃铛哪里来的?”白裕清之所以能在这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准确找到白映宣就是被一阵铃铛声引过来的。
白映宣看了看自己绑在剑柄上的黄铜铃铛,“我生辰的时候阿鑫哥给的,就是你和大师兄一起去江西的那次。”
“这是个好东西,你得带好了。”
说到阿鑫,白裕清就不觉得奇怪了,他们这几个师兄弟中就属他用器最强,那些法器也是一等一的灵。
不过,他们下山还不到十二个时辰,这都还没出城门呢,就遇上这档子事,恐怕谋划有一阵子了。
白裕清思来想去,自己下山历练时也不曾与什么人结下梁子,他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让迈的师弟就更不可能了。
今晚这架势可不小,虽说困住的是两个人,可分明就是冲着白映宣来的。
这就更怪了!他们怎么知道白映宣今天跟自己一同下山?
不对劲,白裕清越想越不对劲,他一定是漏了什么细节,这些纸人虽然不好对付,可到底是要不了他们性命的。
白映宣见师兄这会若有所思的样子,也知道此行恐怕多有不顺,“阿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去趟亨通镖局。”白裕清晃了晃脑袋,索性不去想那些不合理的事情。
他抬头望着天,却发现月亮已经爬得老高了,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为的这个!”
白裕清发现了什么?为何要在深夜前往镖局?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