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关劫》杜布依

40、第三十四章 暗渡陈仓（2）

　　她抬眸看着沫儿，又是叹了口气，“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啊，难怪能在后宫里横行霸道，可惜了……”

　　沫儿没想到她开口居然是这样一句话，愣了一下问道：“可惜？你觉得我可惜？你恐怕得先担心一下自己的处境吧！”

　　“嗯，多谢关心了，可惜啊，可惜一张美人脸生气了，专横了就面带凶相，就美不到骨子里了。”薛艳阳惋惜的说道。

　　“你……”沫儿气急，却没有她那般伶牙俐齿，一时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语。

　　薛艳阳也不救她，只是突然问道：“你想和我比舞技？”

　　她此话一说，沫儿得意之色便又浮上了脸颊，她从小跳舞，资质极好，是得天独厚之人，从小到大便有舞姬之称，手下败将无数，一直以来这都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听到她公然提及此事，心下暗喜，点头道：“怎么样？敢应战吗？”

　　薛艳阳没有答她，只是摇了摇头，“可惜我不是舞妓……”

　　这两个字可真是说道沫儿的痛处了，她一贯舞技超群，心高气傲，爱慕她的男子她都是不屑一顾，凭着名气美色进了宫，皇上也是宠爱有加，她更加变本加厉的不可一世，可论到出身，她和宫里这些名门之后的确差许多，皇上的宠爱也没有让她完全听不到那些闲言碎语，薛艳阳这两字可谓道出了她的出身。

　　她心底气极，怒斥道：“我是舞姬不是舞妓，而且我卖艺不卖身，比起你这种人尽可夫的女子好了不知百倍。”

　　“人尽可夫么……既然我如你所说的这么不堪，你干嘛担心我影响到你的地位啊？与其在这里恶言相向，不如多花的心思努力魅惑可以给予你一切的男人，有美色就应该好好利用啊，可千万别舍本逐末。”薛艳阳难得好心，居然还和人讲起了大道理。

　　可惜，狗咬吕洞宾通常都会发生，沫儿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一概认为她是在挑衅，腕上缠着铃铛的绫带整个飞了出去，

　　全场的男子几乎都呆住了，不是因为沫儿刹那间的一个魅惑的腰弓，他们仿佛看到了群芳绽放，漫天红艳卷冬雪，身边一个个精心装扮，狐裘锦衣的女子全被比了下去。

　　没有精挑细选的首饰，没有精致华贵的衣裙，甚至没有精心打扮的妆容，她也没有如沫儿那般摆出那样惊心动魄的姿势，她只是缓缓的旋身，带着看似缓慢的姿态，翩翩起飞，再见时她已经懒懒的挂在最近的一株雪树上。

　　雪树之上雪花零落，风一吹过，腊梅的花瓣也飘了起来，白梅伴着雪，红梅绕着她，这样天然的美是什么样的精心雕琢也做不出来的。

　　薛艳阳一脸惬意的环视了一周，笑脸盈盈的说道：“看来我不和你比你是不会放过我了吧？”
　　沫儿脸色难看的吓死人，沉声说道：“你敢吗？”

　　薛艳阳轻轻一跃，人已经到了树顶，虽然这棵大树很是粗壮，可是顶端的枝桠却羸弱的许多，看起来依然不堪重负，但她踏在上面却如若无物似的。

　　翩若惊鸿，美若天仙，居高临下的女子眉梢眼角全是妩媚，娇笑声脱口而出，她弯下了身子，摸了摸枝桠上囤积的雪，突然抬头问道：“方才是你们那群小子在打雪仗是吧？让我来教教你们什么才叫做真正的雪仗……”

　　树梢上她翩然起舞，纤手飞快的抄起冰雪捏成团，朝着那个妖媚的异族女子扔了过去，她动作飞快的改变着，雪团也毫不停歇的扔了出去，不同的角度，不同的力度，只是目标却是同一个人。

　　刚开始的时候沫儿凭借着柔软的身体和灵活的动作还能避过，可雪球倾巢而来，带着薛艳阳特有的韵律启示她的舞技所能承载的。

　　目瞪口呆过后，围观的人竟开始窃窃私语，有人打听着她的名字，有着打听着她的身份，还有人打听着这个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舞蹈。

　　柳如璧算得上最能沉得住气的人的其中之一了，他只是低低的反复念着四个字——蝶舞春秋。

　　蝶舞春秋，蝶舞雪冬，何时才能蝶舞初夏，只是唐维安朗朗而出的一句话，他和柳如璧站的最近，当然听到了他的话，没想到她居然用轻功来应对当下的难题，连他都没有想到啊，他在笑，笑的酣畅淋漓，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蝶舞初夏……薛艳阳心中如遭雷击，扔出的雪球突然融入了内力，沫儿吓的花容失色，方才铺天盖地的雪球虽然让她万分狼狈，可却没有真正的伤到她，可眼前飞来的此球却来势汹汹，带着凌厉的风。

　　沫儿吓的花容失色，大叫声脱口而出，薛艳阳猛然惊醒，飞身而出，追上了雪球，右手一挥，雪球便朝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飞了出去，飞出了宫墙，不知融化到那个花园的池子里了。

　　她顺势落下了地，脚尖刚一触地却是一个踉跄，艳丽的血色绽放在嘴角，诚如她裙角幻化的花，辉煌夺目。

　　身子一软，红裙覆上了雪地，触目惊心，柳如璧飞身上前了，接住了跌倒的她，唐维安面色一沉，唤道：“太医！”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从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了神，立马冲到了薛艳阳的身边，这人正是太医院的首席，孙回春孙太医。

　　他探上了薛艳阳的脉，脸色大变，唐维安见他此样，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

　　“臣不敢说……”孙太医有口难言。

　　“朕恕你无罪！”唐维安知道这些老家伙都是成了精的人，否则在这朝廷里早就除名了，特别是在经历了他明拉暗杀的清扫之后，剩下的还屹立不倒的老人物除了皇后的爷爷刘太傅以外就只有这个孙太医了。

　　“遵命，皇上，是荧惑……”孙太医低声说道。

　　荧惑……观雪园瞬间安静了下来，荧惑是什么在宫里待过的人都知道，后宫第一奇毒，无色无味，毒性奇强，非双栖凤羽不能解，双栖凤羽更是难找，宫里存着的东西都是百年来累积的，这世间已经上百年没有出现过了双栖凤。

　　荧惑与一般剧毒不同之处它并不是见血封喉的，它算是一种发作不快的毒，中毒后经脉慢慢堵塞，最后彻底固化，节节寸断而亡，中毒者受尽折磨。

　　“怎么会是荧惑？”唐维安面如沉霜，荧惑也是不可多得的毒药，而且这毒药上一次听说出现的地方正好是在宫中，他甚至宫里的人都知道这后宫里是藏着荧惑的。

　　“为什么是她？”柳如璧轻轻的问出了口，他眉头紧锁，怔怔的看着唐维安。

　　唐维安瞳孔一阵收缩，突然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在酒菜里啊，如果是的话这里的人无一幸免。难道……”他的目光落在了落在地上的酒杯酒壶上。

　　孙太医立马心领神会，匆忙过去捡起酒杯酒瓶，另一个太医，显然是他的学生模样的人跑了出来，拿出工具检查起来。

　　检查罢了孙太医的面色更难看了，“皇上……杯里壶里都检查遍了，也没有毒，甚至连杯沿壶口也检查了……”

　　唐维安有些失神，荧惑发作期并不会很慢，最多一盏茶的时刻，便会有经脉阻塞的感觉，从方才到现在的一盏茶他都一直盯着她，难道真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她下毒？

　　“不可能！”柳如璧知道他在想什么，立刻否定，“绝不可能有人能当着我的面对着下暗手的，这样我定能发现，除非……”

　　说到这里他突然顿住了，缓缓的移动着目光，最后定格在沫儿的身上，“方才……她含过你的铃铛。”

　　沫儿大惊，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唐维安，只是对上的却是一双一代丝毫情感的冷眸，她一怔，心寒彻到底，原来，他的宠爱一直都是她的自以为是，他始终能收能放，此时此刻竟连一丝感情都不带，无怒无恨也没有怜惜，平静的吓人。

　　她彻底的惊了，知道只有自救，只是此时的她也还没有回过神，说出的话断断续续，“不……不是我，我……我没有，我真的……真的……真的没有，我……”

　　一根牛毛针破空而来，穿透了她颈部的动脉，竟是钉死了，她断了气，甚至连临死转眸的机会都没有。

　　侍卫们这次没有懈怠了，分了一部分的人朝着暗器的方向冲了过去，留下了一部分紧紧的守在唐维安的身侧。

　　“解药……”见到沫儿毙命，柳如璧没有追那个凶手，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唐维安说了两个字。

　　唐维安踌躇了，双栖凤羽何等珍贵，宫里剩下的不超过十根，他在权衡，权衡眼前这人的命能否与双栖凤羽相提并论。

　　柳如璧没有催他，只是慢慢地把她抱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唐维安的身侧，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话。

　　唐维安一愣，神色有些动容，最后闭了闭双眼，再看向柳如璧时见他神色坚定，他点了点头，“我相信你，走吧！”

　　入夜了，恐怕皇宫里依然灯火通明的地方应该就是牢房了吧，不是天牢，而是皇宫里的地牢，这里的守卫丝毫不比天牢那边逊色，反而有过之。

　　这里关押的都不是一般的重犯，而是那些真正见不得光的犯人，不能公诸于众的犯人。

　　皇宫里前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在观雪宴上一个美艳无比的女子被宫里最受宠的妃子暗害了，只是结果有些出人意料，妃子又被人暗杀了，而凶手没有逃出皇宫，因为他在被侍卫追捕之时也被人暗杀了，只是这次的暗杀神不知鬼不觉，这桩悬案便断了头绪。

　　既然凶手没有抓到，那这里究竟关押的是什么人呢？这人可是举足轻重啊，就在昨皇上和王爷为了这人在大殿上大吵了一架，王爷负气离去。

　　为的是什么呢？为的便是此人的生死，生死可是大事，只是在这些侍卫的眼里，牢里的犯人和草菅没有什么区别，他们不明白王爷为什么这么想不开，居然会为了这个人和皇上闹翻。

　　不过皇上就是皇上，皇上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这人的脑袋是要搬家了，不过听说皇上还是为了王爷的兄弟之情，决定留给此人一个全尸。

　　守门的侍卫看了看天色，未时了，再过两个时辰就要行刑了，既然是全尸，多半就是毒刑，他在这里守了好些年了，见惯不惊了，宫里每年从这里横着出去的人可不少。

　　这人是地牢里最后一个人了，等他走了，地牢又清静，他们也不用再守夜了，明儿该他轮休，估计能去绮罗楼里喝喝花酒，找个姑娘发泄一通，这宫里的夜总是沉闷的可怕。

　　他想着绮罗里姑娘绮丽的风情，魅惑的样子，心猿意马，就在此时，他看到了一张妩媚的脸，比起绮罗里的姑娘不知美了多少倍，他痴了，迷了，他看到那女子脱去了红裙，他感觉到自己抱住了她，和她翻云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