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师弟甚是贪吃 ...
-
“大师兄,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高热之后,病虽然好了,但,眼睛有时候会突然看不见,已经很久没这样了,今天突然犯,有点惊讶。”墨云翻小心翼翼地碰上贴在他脸上的纪无尘的手。
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通过这样涉取到一丝安全感。
谁知道纪无尘现在摸着自己小师弟的脸,下一刻会不会发现他是个顶替鬼,一掌把他头打掉。
如今情形,只怕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墨云翻心中惴惴。
纪无尘的声音响起:“我看看。”
“大师兄,你会看这,”墨云翻因为不安,总在说话,话语没收尾,声音颤抖一下,“个?”
眼睛那么脆弱的地方,灵力灌进去很不好受。
墨云翻忍着眼睛里的异样,推脱道:“这是顽疾,过段时日自己就好了,大师兄不必费心。”
“不要看了,我现在看不见,也练不了剑了,大师兄能跟我讲讲周天运转心得吗?”
身边的手被收走,墨云翻再听见纪无尘声音时,声音已经拉开一定距离,他暗暗松了口气,纪无尘应该坐在对面去了。
“师弟的眼睛一时之间看不出问题。”
“灵气运行艰涩,”墨云翻提起耳朵听,“是因为师弟体内经脉不通。方才于师弟疏通一遍,或有改善。”
墨云翻当即提气运转,似乎是比从前更为通畅,原来方才纪无尘所做之事于他有益。
娇气一词从不与墨云翻挂钩,若只是痛,这种有好处的事,他甘之如饴,可怎么会是这样的。
感觉怪不正经。
他身上的热气散了了七七八八,此刻问:“请教大师兄,为何我体内经脉不通?”
“修炼太晚,所以你经脉比他人更细,体内还有丹毒堵塞。”纪无尘回道。
丹毒?
丹毒!!
那寻不到的筑基丹,不会被原主给吃了吧!!
暴殄天物!
纪无尘看着对面坐的笔直、灵魂出窍的墨云翻,心中觉得煞为好笑,他道:“师弟甚是贪吃,上次生辰礼,吃了我十七颗丹药。”
那不是我吃的,墨云翻敢怒不敢言,咬了咬腮帮子里的肉,看见眼前的一片乌黑,觉得自己未来也是这样了。
他从口中挤出几个字:“可有治疗之法?”
“师弟修炼并无资质,何必强求。”
这冰冷冷的话语,这毫无同情心的鸟人。
墨云翻想起原主在书中36种刑罚的未来,他冷静了些,不能因为纪无尘的主动帮助,就真以为两人兄友弟恭。
他看不见,但他知道自己怎样笑最讨乖,墨云翻甜甜一笑:“好呢。”
授课转为纪无尘说话,墨云翻专心听,他为了不崩人设,明明听懂的地方还会让纪无尘再多讲几遍,身残志坚上了半天学,他眼前一亮。
亭外的油绿大树随风摇着叶子,纪无尘的配剑放在长椅上,他头发顺着肩头落在身前,修长冷白的手上什么也没拿,凭空讲着课,一双冰冷的眸子眼也不眨地注视着他。
墨云翻紧张了一瞬。
“能看清了?”
墨云翻连点头,腹诽:纪无尘一直这么盯着我吗,天奶啊,他肯定还在怀疑我。
一下课,墨云翻又走上那条百米长的木吊桥,他在心中问系统:“这debuff忽然出现忽然停止吗?能不能预个警?”
【没有预警功能。】
墨云翻连忙加快脚步,头一回在木吊桥上也健步如飞,他要是瞎在这儿,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墨云翻寻了半天,没找到“医院”,只在山上找到了丹房。
丹房门大开,里面不见炼丹炉,倒是排着许多货架,货架上摆着各色瓷瓶。
一条长桌摆在门边,桌后坐着一个穿着褐色布衣的男人。
凌霄宗内门弟子穿白衣,外门弟子穿蓝衣,记名弟子则穿褐衣。
记名弟子数量最多,他们虽为弟子,干的却是杂役的工作,凌霄宗虽会给功法,却没有老师,他们只有为宗门贡献多年后,才有可能升为外门弟子。
而这些记名弟子,却是仙魔大战中冲在最前面,被视作肉盾炮灰的人。
褐衣男子是个模样30多岁的大叔,他头也没抬,开口询问:“师长要买什么?”
墨云翻莫名年长了20岁,他走近长桌,看见褐衣大叔低头看的放在腿上的书。
墨云翻说:“我体内有丹毒,阻碍修炼,有没有方法能治?”
“洗筋伐髓,”褐衣大叔听见来人得的竟然是“富贵病”,好奇地抬起头,讶然道,“墨师弟,是你啊,那不奇怪了。”
“在下名叫岑大虎,拜入凌霄宗已有10年了,墨师弟三年前入门时,我也去瞻仰过你。”
怎么谁都认识我。
墨云翻问正事:“岑师兄,这里可有洗筋伐髓之药。”
“没有,”岑大虎挠了挠后颈,“要是这就能买到,岑某当先饮三杯,不瞒墨师弟,我同你一样,都是黄级资质。”
修仙资质分为天、地、人、黄,每一级别又分为上中下三等。墨云翻单知纪无尘是天生剑骨,并不知晓原主的资质。
“墨师弟,你想测测不,我身上带着测灵石,测一次两灵石。”岑大虎将测灵石放在桌上,“我记得,你入门时测出是黄级中品,眼□□内有丹毒,说不定又降了呢,快测测吧。”
“一灵石。”
“可以!”岑大虎抓住灵石往衣服里塞。
墨云翻拿起测灵石,试探着往往其中贯入灵力,测灵石发出灰色浑浊的光。
“哈哈,不,呜呜,墨师弟,你这是黄级下等啊!看没白浪费钱吧,资质果然下降了。”
好贱的嘴。
墨云翻忽然迅疾地伸手,把放在岑大虎腿上的书本拿了起来,岑大虎连忙站立,伸手来抢。
隔着桌子,墨云翻后退一步,低头看向书中内容。
「陈霸天一掌劈碎了望南仙尊,方才盛气凌人的内门弟子们见状夹紧屁股,跪地就拜,生怕得此下场。」
合上书本,封皮上赫然写着《草根逆袭当仙帝》
岑大虎已经绕过桌子,前来夺书,墨云翻将书背在身后,朗声道:“岑师兄当值之时爱看话本,我回去说与别人听。”
岑大虎大惊:“绝对不行啊墨师弟,你万万不能这样,快还给我。”
“要不你把测灵石赠予我。”
“嘿!”岑大虎道,“你小子,成,把书还我!”
墨云翻将测灵石收入乾坤袋,还回那本《草根逆袭当仙帝》,转身离开。
他钻进藏书阁,花一灵石买了空白书和笔墨,又找到昨日没看完的书,找个角落阅读。
墨云翻边读先把其中有用之处变化为简体抄誊在空白书本上。
毛笔字落在空白纸张上,化为一个个黑色丑怪物,乌泱泱的一团,好像在打群架。
墨云翻把丑字抄了七面,看向外面天色,把书收入乾坤袋,往寝所赶去。
他走得很快,几乎是跑了,希望能多挤一些时间用来学习。
屁股坐在椅子上,墨云翻从乾坤袋取出书本,低头就是猛猛看。
从心流状态退出时,周围已经快昏黑的看不清课本上的字了,墨云翻轻轻吐出一口气,照着书本上方法,手捏法印。
指尖凭空出现一个白色光球,却只维持了两秒,很快就熄灭了。
墨云翻全无气馁之意,他一遍遍掐出这个法印,最后将光球稳定了下来,墨云翻将光球放在火烛上,它替代了火烛,却不烧蜡,烧灵气。
墨云翻接着翻书,直到体内灵气已经供应不上,他盘腿打坐开始从空气中吸收灵气。
墨云翻心头火热学到夜半三更,两只眼睛都从清澈明亮熬成了红眼兔子。
他放下书本,跑到寝所大门,又花一个时辰,在大门上成功留下一个法禁。
从此以后这扇门只有他能开,旁人来开须得打破上面的法禁,就算墨云翻灵力低微,这个法禁可能连李远之流都防不住,但它破裂的时候,自己能够感应得到——这是一道很有用的保险了。
有了它,墨云翻心中安心不少。
墨云翻寻了个凳子坐下,倦意涌上他的心头,他很累了,但他睡不着。
墨云翻从乾坤袋中取出测灵石,测灵石是一块不规则的石头,用力捏在手中会有些疼。
他闭上眼,将体内的灵气有多少算多少往里面灌去,照明的光球灭了,测灵石发出灰色的、暗淡的、浑浊的光。
黄级下品。
为什么他墨云翻即便穿越了,只有最差的修仙资质。
为什么他在纪无尘面前只有两股战战的份。
纪无尘,天生剑骨,修仙对他来说如鱼得水,27岁就已金丹圆满半步元婴,常人50岁之前能修成金丹已是绝顶天才。
原主入门三年,年岁十七,练气中期的修为不知多少是依赖丹药撑起。
天赋,天生的。
就像他,年幼失怙,无法改变的,注定了没人爱。
为什么有些人天生就拥有了太多,凭什么纪无尘天生就会修炼,他就没有天赋,这太不公平了。
要是他穿成的是纪无尘就好了,那样自己是不是就能成为主角,他不怕遭受苦难,不怕忍受寂寞。
他唯独不想成为苍生中最无足轻重、谁都能捏死的弱者。
从测出资质开始,嫉妒的火焰就烧满了墨云翻的胸膛。
纪无尘是决定他生死的他的最大之敌,但他在纪无尘眼里什么都算不上。
这让墨云翻如何不恨?
只有拼命的学习,用进步来来安抚自己,墨云翻才能按压心中对纪无尘、对世界的恶意。
一夜未眠。
墨云翻不想见纪无尘,但他又贪婪的想从纪无尘那你涉取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好比纪无尘将灵力注入自己体内,因为过程滋味实在不好受,墨云翻想纪无尘大概只是把它当做猫狗来逗,想看自己因为难受出丑的模样。
墨云翻遂了他的意,每次都做出娇弱丑态。他心里知道,好处是实打实的,纪无尘每次用强劲的灵力贯穿他的经脉,他的经脉都会变宽一点点。
虽说只有一点点,但一点点是进步。
墨云翻暂时没有去弟子堂上课,他在修仙方面知识太匮乏,他从最基础的东西开始学习,偶尔靠自己实在不通晓之处,他会将问题包装一遍后问纪无尘。
七日如流水。
墨云翻饿了。
他只是练气期,夜间需睡觉,平日还需吃五谷。
凌霄宗有辟谷丹能为他省去吃饭的时间。
再者,墨云翻从书中得知,贪恋凡间美味,对修行有害,大抵因为如此,凌霄宗的膳食堂只售卖灵食吧。
为了买丹,墨云翻再次走出逍遥山,穿过吊桥,来到了丹房。
走入丹房,好巧不巧,又见岑大虎深深低着头,墨云翻放轻脚步,悄无声息绕在他的身后,伸手夺书看封面,一气呵成。
《六旬老太嫁仙郎》
墨云翻被书名震了一震。
岑大虎猛一哆嗦,看见来人是他后鬼叫一声:“怎么又是你!我7天当值没敢看书,一看书你就冒出来了!”
这话是鬼话,当值无聊,岑大虎每天从早看到晚。不过他比从前机谨了许多,每看一面都要抬头用眼睛四处巡警,只是今天手头这本太过精彩,他一时忘记警戒,又被抓了个正着!
墨云翻对他一笑,岑大虎呆了两秒,抢回话本塞进衣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墨云翻单手撑住桌子,奇怪地看向他。
岑大虎有感而发:“弟弟,你有没有发现你长得,呃,有那么一些卓越。”
墨云翻开口:“夸我没用,想要我在别人面前闭嘴。”
墨云翻举起一根手指:“给我一瓶辟谷丹。”
“唉哟,”岑大虎用手捂了捂额头,“这可万万不行,我在这里当值,怎么能看见你拿丹药装作看不见。”
“谁说我要偷?”墨云翻用手敲了敲桌子,“你买了送给我。”